裳砂此意便是将言郎交由王后照看,王后的医术有目共睹,清平官犹豫再三,言郎打小体弱,若是能让王后帮忙调理自是福分,只是……
看着清平官沉思的脸,裳砂微微一笑,他果然是疼爱言郎的,“清平官大人,不如我说点别的来帮您做决定吧……几日前,宁国候府的庶子突然暴毙,您觉得这其中是否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宁国候府乃是世代袭爵,上次裳砂在宫中“宴请”那些达官贵人之子时,就有宁国候府的嫡长子,不过宁国候府虽是世袭了恩宠,但如今在朝堂之上早已没了说话的权利。
前几日清平官的爱子言郎好不容易出门去一品阁楼品茶,那茶楼里有个不长眼的权贵之子喜男色,欲将言郎绑了去宠爱几日,却是没想这色字头下一把刀,场面混乱,竟是一颗好色头颅落地。
清平官天生恶相,即使站着不动不语也让你觉着他在酝酿什么坏注意,此刻清平官开思动脑,越发的像那大恶霸。
“大人,想的如何了?”即便进宫后裳砂不将言郎封为皇夫,也能将言郎握在自己手里,以此来掌控清平官。
清平官一手附上自己的短胡须,看向裳砂的目光变了变,从前罗网在浚与王子手中时他可没有想着要收集一些边边角角的东西来威胁他,如今一到裳砂殿下手中,就拿着他那些短处跑来威逼利诱了,果真是不能小看这位恢复清明了的公主。
“哈哈,公主殿下能让王后出手替小儿诊一诊脉便是他的福气,管家!去叫公子待会儿随公主进宫觐见王后。”
这清平官一开口便改了裳砂的两处原话,裳砂也不纠正,只要进宫了还不是任由她摆弄,纤手握着玉筷开始愉悦的夹菜。
半个时辰后。
裳砂坐在马车内等着言郎出来,方才没注意,酒喝多了些,这下倒是开始头疼了。
外面似乎有些声响,裳砂一听,原来是言郎出来后知道裳砂在马车上便不愿上车,口口声声说着尊卑,硬是要去抢一旁护卫高大的马。
裳砂捏捏自己的脑袋,那言郎一看便是弱不禁风,也不知他看出那些高大的马匹眼里对他的不屑没有。若是任由他骑马,不知道进宫了的言郎骨架散没散……
裳砂掀开车帘。
“本公主方才酒喝多了些,想骑马,你去马车上吧。”说着便要下车,仿佛是真应了裳砂那句酒喝多了,竟是虚踩了一脚要跌下马车,裳砂一个激灵,在空中一个转体才堪堪的凭借自己落在了地上。
裳砂呼出一口冷气,辛好她反应快,万一摔下去她这公主殿下可得成别人十天半个月的笑料了。裳砂还的意着自己飞快的反应,竟是未看见自己落脚地在哪儿。
言郎看着离自己不过半步的女子,她的脸上带有些红晕,视线还停留在自己的脚下,一袭宫衣让她穿的无人可比,就是在人群中看一眼便知这女子绝非凡品,夺人心魄便只需浅浅一个笑。
裳砂拍拍衣袖,一派神态自若,见言郎还愣着神,想叫他,这才发觉罗网只和她说了他的小名,这时候再装什么亲切,娇滴滴的叫人家言郎,连她自己都觉的甚是恶寒,只得拿手指戳了戳他,示意他回神,“时辰不早了,我们得早点回宫。”说完裳砂便上了一旁护卫的马,留下可怜巴巴的护卫去坐自己兄弟坐骑的后座……马儿跑的快,怕跌落马,还得圈住自己兄弟的劲腰……
宫内不允许骑马,唯独裳砂特例最多,在东宫前勒住缰绳,看向后面坐在轿撵里的言郎,竟觉着自己颇似那强抢家男的霸道帝王,吩咐了句,“送言公子去武清殿休息,好生伺候着。”
只一句言公子,言郎便知裳砂并不知晓他的全名,掀开轿撵,病态白皙的脸上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我叫赵真,家中人唤我言郎。”
风吹动裳砂的鬓角,女子神色飞扬,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然后下马向宫内走去。
赵真放下掀开轿帘的手,让自己的神色随着落下的轿帘掩去。
一踏入东宫裳砂便觉着有一道哀怨的眼神黏住了她……
罗网来报,元公子已经回宫了。
裳砂一大早便知道元钰今日便会回宫,可却偏偏挑这个时候去清平官的府邸,末了,还带回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裳砂不予理睬,全当不知晓,吩咐罗网要好好办正经事,她可是急需一些东西傍身呢。
近些日子以来,裳砂的行事风格在诸位朝臣看来甚是诡秘,而在罗网看来,则是……甚是……光明磊落。
罗网这些日子的重点从从前的探查各方情报,飞檐走壁都移到了哪位高官家中有些什么个秘闻,成天蹲在哪里夫人的闺房顶上认真办公差。
例如昨日上报的一品大员家中妻妾争宠,结果妾败,一尸两命。又例如前天上报的什么三品大员不举,让自家儿子代为宠爱妾室……咳咳,裳砂知道此举不雅,可是在大兵压境之际,她只能用这些来拿捏朝臣,让他们不敢在父王不在时生出谋权篡位的想法。
裳砂捏捏自己腰间的软肉,方才看折子一时入了神,回过神来,那道哀怨的眼神已不在。想来也是,书房内外有罗网和侍卫看着,他怎会进来。
裳砂摸摸自己的左心脏,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心跳便会由素日里的不动声色变得绘声绘色的叫嚣着,压抑自己的情感竟是如此的难熬。
裳砂不知不觉中已回到了寝殿,裳砂未动浚与的寝殿,将浚与寝殿旁的偏殿辟了出来做她的寝殿。
一推开门着实被吓了一跳,只见一公子着素衫坐在案前,一手扶额,发丝下垂,听闻开门声,一双凤眼挑眉望去,眼里有着倦容和……妩媚。裳砂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形容男子,可是天下间好看的男子总是会比女子还美艳。
“你……怎么会在这儿?”
元钰未动,只是放下了扶额的手,“怎么,只许公主夜黑风高翻元钰的窗,不许元钰入夜进公主的寝殿?还是说……公主这是在恼元钰打扰了你同清平官公子的好事?”
好大……好浓的一股醋味儿啊。
裳砂从一开始的愣神转为了欣喜,转过身去自觉的关门,也以此挡一挡她那跃上脸颊的笑,再转过来脸上已经变成不正经的笑了,嘴里直道:“元钰也知本公主现在是皇储,如果有一天成了女帝,三宫六院自是难已避免……”
裳砂话还未说完,一阵风吹过,裳砂便被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头上之人说话时灼热的气息都喷洒在了裳砂头顶,“你敢!”
裳砂:她就想想也不成吗……
未听见裳砂的答复,元钰的手掌扣上裳砂的脸颊,虎口和裳砂小巧的下巴正好吻合,稍稍一抬手,裳砂的脑袋便被迫的向上仰着,裳砂瞧见元钰眼里的坚决,微微一愣神。
元钰低头,两人鼻翼间只隔了一根手指的距离,元钰的眼睫毛近在眼前,元钰的声音变成了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清冷,“你若是敢喜欢上别的男人,我就将他腌制成鱼饵,然后扔进海里垂钓,而你……”
“我怎样?你还想把我也给腌了当鱼饵?”
裳砂只觉得下巴一疼,顿时小脸都皱了起来,元钰却是很喜爱她这个模样,轻声道:“你这个模样真叫人心疼,你若是敢让别的男人见到你如此模样,我保证会让你……下不了床榻。”
哄的一声,裳砂耳朵红了,遭了,她承认她想歪了,慌乱间扯开话题,“你不许我坐拥无数皇夫,你、难道你也只会有一个夫人?”这话她很早前便想问了,世人都羡慕当今桦沁一王一后,只是这背后需要舍弃多少,看如今裳砂需要费尽心思去拿捏朝中大臣便知。
“自然。”
“自然?”
“元钰父亲妻妾众多,众兄弟间纷争、厮杀不断,我早已厌倦,如今见大王和王后琴瑟和鸣,那才是元钰想要的。”
裳砂笑而不语,若是真如她一开始假设那般,桦沁能度过此劫,她成了桦沁女帝,那为了桦沁朝中安稳,不管她这个女帝愿意不愿意,只要想守住这个位置,她就得用制衡之术,用内宫牵制外朝。
“嘶~”裳砂下巴又是一痛,从思虑中痛出了声,“你怎么下的去手!”
“你不专心,又在想那个小白脸?”元钰的怒气已浮上脸颊。
“他皮肤虽是白皙,又因是体弱多病,身子看起来不太好,但是他一清平官的爱子,哪儿是什么小白脸啊。”裳砂只是依据事实替赵真说了几句话,丝毫没看见元钰的脸越来越黑,然后裳砂只觉得天旋地转,等世界不再旋转时她已被扔在床榻之上了……
裳砂手一抖,心一跳,等等,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激怒元钰的话?竟让元钰要将她就地正法?
元钰将裳砂压倒在床,眯着丹凤眼,眼里透露着危险的气息,“说,你心中最欢喜的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