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尝尝,这糕点可好吃?”喜鹊端了糕点上前,一脸笑意。
因为头疼症,老太太这几日吃得少了,早上起来,喜鹊给她按了按穴位,如今刚舒服一些,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糕,也有了食欲。
入口清凉,齿颊留香,老祖宗点头夸赞:“徐婆子的手艺倒是精进不少。”
喜鹊笑着:“老祖宗这回可说错了,糕点是咱们三姑娘一大早起来特地给您做的。”
老太太这才抬头看了前边站着的苏靖荷,昨日她刚搬进院子,安置在西间暖阁里,这丫头看着安静,倒是个有心的姑娘。
“三姑娘听说老祖宗最近食欲不好,昨儿晚上便来找奴婢询问老祖宗平日的口味,难得这水晶糕一点都不甜腻。”
老祖宗听了,心里也是暖暖地,招了手道:“到老祖宗跟前来。”
待苏靖荷蹲在老祖宗膝间,老祖宗和蔼抚着她的发丝,感叹着:“家里五个姑娘,也就你这丫头能做出这般好吃的糕点。”
六年前足不出户的孙女,如今倒贴心得很,反倒是那些养在身边的丫头,一个两个的让人不省心。
“之前在菏泽,闲来无事便缠着奶娘教我的,老祖宗喜欢便好。”苏靖荷回着。
“喜欢,我平日也是闲,如今你住了过来,院子里都热闹了,你看喜鹊,许久不见她这么高兴。”
“奴婢是为老祖宗开心,三姑娘孝顺,老祖宗宽慰,可不是皆大欢喜。”
喜鹊一张嘴最会说话,也难怪老祖宗喜欢她。
“你那奶娘好像没跟着回京?”老祖宗突然想起,问着。
苏靖荷点头:“奶娘年岁大了,如今正是享受孙儿绕膝的年纪,我便没让她跟来。”
说完,苏靖荷仰起头,很是认真说着:“老祖宗既然喜欢孙女在身边陪着,何不把菀儿妹妹一起叫过来住,西暖阁里大得很,我与妹妹一起住,白天陪着老祖宗逗乐,晚上姐妹俩说说话,也是和乐。”
说到苏菀,老祖宗脸色暗了暗,小儿子常年在外,三房的几个孩子她便多疼宠一些,可最近这些事情,实在让人气愤。
“老祖宗别生菀儿妹妹的气,她年岁还小,一直得老祖宗欢喜,我却平白回来分了宠爱,妹妹心里自然不大开心,如今妹妹肯定知错了,一个人在院子里更要伤心了,老祖宗怕也舍不得呢。”
“你倒是会为她着想,也不知她惦不惦记你的好。”老祖宗叹气。
“我年长她一些,疼护她也是应该,家里只五个姐妹,如今小曼不在了,大姐又出嫁,剩下咱们三个,自然要亲近一些,总归都是姓苏,斩不断的亲缘,无论何时,都该比旁人亲近,姐妹间哪能真去计较那些小事。”
这话倒是说到老祖宗心坎了,她一把年纪,自然希望苏家这些孩子各个和睦,尤其这些姑娘家,日后出嫁了,也不能忘了娘家。
老祖宗想了想,便交代喜鹊:“晚上让菀儿一起过来吃饭,我若瞧着她乖巧,便让她一起住进来。”
谢韵琴这些年在府里,定给老祖宗身边安插的自己人,这话肯定会有人传去三房,即便心里再不服气,今晚苏菀也肯定老实了。
喜鹊点头应下,却是故意委屈着说道:“这姑娘们都住进来了,老祖宗更不愿意多瞧奴婢们一眼了。”
这话倒是惹得老祖宗大笑:“你这丫头,老祖宗身边少了谁,也少不得你哟。”
屋子里说说笑笑,突地刘嬷嬷匆匆进来,见她神情焦急,便知道有事情。
事还真不小,前院里也不知什么原因,老爷大怒着回府,一进门就让人把三爷叫了过去,如今正挨着板子,任谁劝了都不肯听。
老祖宗听了这消息,可不得了,也顾不得头疼,拄起拐杖就往前院赶过去。
在外头,便听见里边杀猪一般的惨叫,自己儿子脾气,老太太清楚得很,这是要往死里打孩子啊!
三爷本就瘦弱,几十板子下去,可哪里吃得消,赵姨娘在一旁已哭成泪人了,若不是苏莨扶着,早站不住了。
“都给我住手!”老祖宗进屋大喝一声,下人们举着板子,也不敢往下抽了。
苏瑜见着老祖宗,也是无奈,每回训儿子,总有老祖宗出来打岔,遂怒着:“哪个多嘴的给老祖宗传了话!”
边说着,眼睛往赵姨娘那看去。
“老祖宗救我!”看见老太太,苏佑仿若瞧见了救星,撒娇说着。
老祖宗安抚了他一眼,才是看着大儿子,道:“还好给我传了话,瞧瞧这可怜的孩子,被你打成什么样儿了!”
说完,用拐杖指着苏瑜,“你若赶再打我孙子,倒不如直接打死我算了!”
“娘,你这样宠着佑儿,他愈加混账了。”苏瑜无奈。
“你和你几个弟弟,那个不是我宠护着长大,可有哪里教养得不好了?倒是你,动不动打板子,那可是你亲生儿子,倒也下得去手!”
苏瑜胸口怒气未散,一边喘着气,一边指着苏佑,“您可知您这个孙子做了什么混账事情!出去不好好读书,尽学人吃酒打架了,葛侍郎家的公子脸都被他打肿了。”
“你倒是亲眼瞧着了,哪知道当时什么情况?佑儿自小就听话,比你小时候好多了!”说完,也不管不顾,亲自去扶了苏佑起身。
老祖宗身子骨可撑不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下人们忙着上前搭把手,见老爷没有再说话,便知道这事情算是过去了。
一行人搀着扶着,陆陆续续出了书房,赵姨娘也抹了眼泪跟上,一门心思关心儿子伤情,留下苏瑜愈加气恼,却有没有法子。
苏靖荷上前劝慰了苏瑜几句,倒是唯一一个贴心的,让苏瑜的气也消去大半。
待苏靖荷离开,半道上,却是让沉香去孙姨娘那传话,倒是要感谢苏佑,这个当口得罪了葛家,二哥的亲事又多了一重把握。
老祖宗让人扶了三爷回暖心院,若不自个看着,生怕孙子又要受委屈。
老祖宗最看重孙子,几个孙儿可是手中宝心头肉,尤其是这位三爷,从小就比旁的兄弟聪明,读书识字都一点就通,嘴巴也甜,很得老祖宗欢心,如今看着他被打成这幅模样,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上了药,苏佑趴在床上给老祖宗哭诉,老祖宗越听越难受,尤其见他眼角还有一处淤青,眼泪更是忍不住被勾了出来,喜鹊赶紧上前劝着:“三爷刚刚挨了打,如今好生休息才是,老祖宗一直在这里,三爷怎休息得好。”
扶了老祖宗出去,大伙自然也都跟着,老祖宗在前厅里听了苏佑的小厮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说了一遍。
翰林院的周老可是两朝元老,满腹经纶,家里儿孙又多,便自己在府里办了个学堂,京中若不是王公贵族家的少爷,可都进不去那个学堂,苏家虽是京里数一数二的贵家,可苏佑是庶子,本来没资格和那些嫡出的少爷一同念书,若不是周老和老国公关系要好,加上苏佑聪明,才肯收了进去。
今儿是周六少爷的生辰,苏佑和他素来关系亲厚,便想着带周家少爷出去吃酒。本偷偷吃了酒回来,也没事,偏偏在酒馆遇上葛家少爷,周少爷和葛少爷一直不大对付,大家又都多喝了酒,便言语冲撞,最后动起手来,苏佑最讲义气,可不是打架最狠那个么。
葛家虽比不得国公府,可总归一场同僚,加上安国公本就瞧不上这个儿子,下手可就重了。
听完了大概,赵姨娘却还在哭哭啼啼,惹得老祖宗更心烦了,她虽然喜欢这个孙子,可对赵姨娘却是一直看不上,遂嘱咐苏莨把赵姨娘带回去,免得看了烦心。
赵姨娘前脚刚走,孙姨娘后脚便跟了过来,知道老祖宗心情不好,一进门就先说了个好消息:苏阳今儿在衙门里受了提携,倒是多亏葛侍郎的推荐。
这话听在老祖宗耳里却不大高兴,以为孙姨娘又是来生事的,正要打发,一旁苏靖荷却是开口:“看来葛侍郎倒是个心胸开阔的,没跟三弟计较。毕竟是三弟动手伤了人,咱们国公府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少,日后朝堂上,两家才不至于心存芥蒂,对大哥,甚至对三弟日后,都有好。”
这话倒是在理,葛侍郎据说很得靖国公赏识,听说陛下也曾夸赞过他一回,和葛家还是没必要交恶。
老祖宗让丫头去准备歉礼,孙姨娘在一旁仿若灵机一动:“我倒是突然想起来,葛家还有个没出阁的姑娘,生的很是标致,正好二爷的亲事也还没定,和葛家姑娘甚是相配,这亲事若成了,今儿这点小打小闹,也没人会计较了,老爷也不至于再生三爷的气。”
老祖宗却是愣了愣,一旁的李氏也是帮腔:“我这表妹是真的温良娴静,在家最得表舅表舅妈的疼爱,和表弟关系也是很好,她若是嫁到咱们国公府,肯定也得老祖宗喜欢,况且葛家书香门第,表妹也颇有才情,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定能收了二爷的浪荡性子。”
见老祖宗不言语,便猜着她把话听了进去,晚上再让二婶来说几句,怕是*不离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