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儿你怎么就弄不清状况?虽然皇上对她优待有加,可燕贵妃才是宠冠后宫的贵人,如今这个小公主一没有人脉二没有靠山,单凭皇上一时新鲜的宠爱,怎能长久。”
赤儿依然如在廉馨面前那般说话毫无顾忌
“我们为什么这么命苦,她若早死了,我们也不用这样吊着,担心去处了,昨晚明明连苍太医都说她不行了,怎么今天突然就醒了呢?”
“赤儿,这话是你该说的吗?我不知道你和绿儿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也不愿多管,只是现在形势不同,皇上和二皇子都对她照看有加,如今她醒过来,我们又摸不清她的脾性,还是小心点儿好。”橙儿打断赤儿的话,良苦用心的教导着。
“你....”赤儿的声音有些心虚“哎呀,谁知道她那么命硬,今日你也见了她的模样和气度,连燕贵妃和咱们青越第一美人玉茜公主都望尘莫及,将来被皇上宠幸是肯定的。咱们要不想办法压住她,若让她反应过来,我们都不会有好结果啊。”
橙儿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在这深宫中,咱们从来都是草芥,如今有苍太医盯着,你们莫再做傻事才是,好好侍奉她,说不定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会吗?听闻她在漓国可是有名的刁蛮公主,骄横霸道,别人不惹她还会被作弄,若是…不行,我得找绿儿好好商量商量,要么想办法离开,要么就一不做二不休.....”
赤儿的声音阴暗得令人汗毛倒竖。
这是什么节奏,贴身宫女要害主子?
廉馨不想再听两人的啰嗦,压着烦躁,回到寝殿,伸了伸腰,发泄似得打了一套攻防拳法,才恢复了平静。又围着大殿转了一圈,细细品鉴了几件字画玉器,慢慢静下心来。
“不就临死前说句不满的话发泄一下嘛,竟真让我遇到此等奇葩事,老天作弄人的水准可真不是盖的。什么投胎啊,什么穿越啊,本姑娘认了,可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何偏偏要我附在这人身上?真不如掉到野外,就算自力更生,日子苦点,好歹有个自由!”廉馨绕着大殿一边转圈一边自语。
“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在别人眼里是贱命一条,可自己难道要再死一次?”绕了足有几十圈,廉馨终于定下了目标——活下来!
十五六岁的小身板本就没有恢复好,加上刚刚一番折腾,廉馨早已身心俱疲,仔细将殿门和窗户栓死,她狠狠的呼出一口气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说着毫无形象的钻进了被窝。
一夜无话,等到廉馨再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没有像昨天醒来时的无人理会,她刚拉开帷幔,殿外就传来仙女们的问候声“公主可是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廉馨的俏脸顿时拧成苦瓜“命苦的姐还在深渊……啊……..”她真想抓狂的大喊大叫。
面无表情的开门(装),面无表情的洗漱(又装),面无表情的任人梳妆(再装),面无表情的穿衣(继续装),面无表情的吃饭(快装不下去了),忙挥了挥手,看众仙女都下去了,才敢长舒了口气,用手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撇嘴自嘲:“贵人也不是好当的。”
白天的视野比夜晚的好多了,廉馨走出品香厅,看见对面还有一间同样的挂着书香阁牌匾的侧殿,好奇的走过去,原来是书房。推门而入,一幅多娇山水图闪着熠熠光辉,映衬得眼前一片金碧辉煌。房间的左右两边都被金色帘幔隔出了空间,探头望去,左边有矮矮的书案和座榻,上面摆着趣÷阁墨,像是用来写字看书的地方;右边是尺余高的台子,上面摆着一把古琴,靠后的香樟木屏风上挂着几管箫笛和一方棋盘。
移步深究,琴台和书案后各有一扇珠帘掩着的小门,书案后的门里是个窗明几净,陈设典雅的书房,正对着门的丈余的书案上摆着各式趣÷阁墨卷轴,书案右手窗下是铺着厚厚锦缎的软塌,其余的空间便是墙高的书架上满满的摆着各式书籍,想来是前主人用功发奋的地方,廉馨走进去趴着软塌探头往窗外看了看,婆娑的竹涛扑入眼帘,竹林脚边一弯碧潭,一直延伸到了后宫墙。
“一入宫门深似海,咫尺天涯一墙隔。多少人想跨过那丈余高的朱墙寻得自由,又有几人能实现夙愿。”
幽怨的从书房转出,走进琴台屏风后虚掩着的小门,穿过门后不长的过道,出来竟是通着卧香殿主厅的小厢,说是小厢也不算小,只是被延伸过来的过道隔成两面铁壁金锁的小间,记起昨夜橙儿呈给她的几把古钥,想来这铁壁金锁该是廉漓宫的金库所在
廉馨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去研究书香阁的书籍,
文字只是繁体的楷书汉字,语法和中国古代的文学作品很相近,作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廉馨读起来虽然有点吃力,但还算读的通。藏书很丰富,文史巫医地理志,杂记古谱武功籍,应有尽有。
本着生计优先,廉馨专挑记载时事的书翻,好弄清自己的处境,不料还没看出点门道,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跑进来跪禀道“公主,静妃娘娘、柔贵嫔、莹贵嫔拜访,赤儿姑娘把诸位贵人迎进了馨语殿,请公主过去。”
“不去。让她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廉馨急着翻找身世,说话间连眼都没抬。
“妹妹好大的架子。”一声娇斥带进半室莺燕,廉馨抬眸,珠钗刺目,脂粉刺鼻,不及开口,那群莺燕已叽喳得刺耳
“廉馨妹妹还是知点礼数吧,这里可不是漓国,任你骄横。”不阴不阳明示她在漓国仗势无理的不堪。
“静姐姐慎言,廉馨妹妹国色天香,只因养在深宫无人识吧。”柔弱假嗔,暗指她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虽美无人屑。
“柔姐姐说的是,廉馨妹妹到底身份尊贵,陛下违例选了妹妹来,定时动了些心思,一朝荣宠,淑莹还要仰仗妹妹提携。”虚情假意,最惹人切齿,鬼才想要那什么荣宠。
廉馨揉着额头,动了几次,插不上嘴,只待莺燕们叫了个够,才缓缓道“劳诸位贵人盛情,本公主大病初愈,神识初归,不知这姐妹之称缘自何来?”嗯,这是她最在意的。
静莺燕眯着眼睛斜觑她,张了张嘴,又恨恨的看向柔莺燕,柔莺燕浅笑如邻家阿姐“妹妹何以明知故问?今年的岑妃花开得格外烂漫,众人皆知岑妃花盛岑妃至,今一见妹妹娇容,想来真是要应验了。”
“都是过来人,柔姐姐何必隐晦?廉馨妹妹尊贵之身,怎会屈身为奴?”淑莹莺燕咯咯娇笑。
话说一半留一半,廉馨看着淑莹莺燕的造作,有些咬牙切齿。
倒是一见便示敌意的静莺燕干脆“质公主在青越只有两条路,要么为妃,要么为奴,终究逃不出这禁宫。只是可怜那轩宇皇子,自此少了一方佳人作陪。”尾音撩起数米,带出满满的讥诮不屑。
廉馨忍着叽喳,静心整理,哦,她也叫廉馨,漓国公主,有心悦之人名唤轩宇,还是个皇子?(皇子和公主,是乱伦之恋吗?嗯,这不是重点,用空再来八卦)到青越国为质,将要应了岑妃花盛岑妃至的谚,跟这些人共侍一夫?
廉馨不耐烦起来,跟这些人同在一个屋檐之下都觉得掉价,还要与她们争夫?!天大的笑话!
“诸位贵人!”廉馨轻咳了一声,水眸微转,唇角挂起勾人的妩媚“不可否认,本公主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陛下的心意难测,诸位贵人可要多多赐教呀?”
不愧是冷场王,此话一出,众莺燕顿时静了下来,随后一个个毫不掩饰的瞪了她一眼,不屑而退。
果真还是静莺燕爽快,临走时,鄙夷得就差用鼻孔说道“草包也就算了,还是水性杨花!轩宇皇子可是天下少有的才子俊少,你...你...真是....”
好吧,未尽之言,廉馨已自行脑补。
于是她更不爽了,什么轩宇皇子,什么水性杨花,什么岑妃花盛,什么为妃为奴....
廉馨恨恨的起身,嫌弃的跺了跺坐麻了脚的矮榻“什么狗屁地方!”
“来人!”
她要示威。刚醒就来了一群莺燕挑衅,那些大神还指不定怎么算计她呢,这个地方可真有意思。
还是那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从书房门外应声探出头来,恭维的答道“是”。
毕竟是要开战的节奏,廉馨有些紧张的在袖子下面使劲捏了捏手“嗯,那个,把赤儿、橙儿叫过来。”
小女孩倒是乖巧,弯了弯腰,跑下去了。
廉馨深吸了口气“以前表演时,面对上万的观众也没有这么紧张啊?真逊!”
她边鄙视着自己边想着怎么振起“公主纲”。想起当初学习欧洲音乐时,老师提到的亨德尔作品的风格特征,她眼珠一转,把主意打到了书房侧面摆放的古琴上。
辰时阳光正好,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琴上,像舞台的特写灯光一样,廉馨伸出芊芊手指从上到下拨了一轮
“是把好琴!”
然后在宫音上狠狠的一拨,正好赤儿、橙儿走进书房。廉馨没有抬头,接着五指交错,由强到弱,由弱到强的从宫音下行的宫音再上行到文弦时,琴音一顿
“够了吧,气场似乎够了!”
一边心里想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赤儿和橙儿的眼中透出狐疑和些许不安,便整理了下神色,抬起头来,目光锐利的一瞪
两个宫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廉馨了然“听惯了宫商角徵羽,给你们来个闰难受难受。”接着随意似得用右手从上到下的拨了一下琴弦,到宫音停下来,摆正了姿势。很明显的看到两个宫女身体放松了下来。
“听说……你们想到燕贵妃那里去伺候?”
廉馨装出邪魅的声音并用上了专业唱歌中的腹式气息,使得软软糯糯的声音泛着邪魅从四面墙壁反射而来,充满整个空间。
赤儿、橙儿两个宫女吃惊的抬起头,这是廉馨醒来第一次开口,虽然她们心中各有算计,却显然被廉馨的不阴不阳吓了一跳,要知道,在这皇宫中主人对奴才有生杀大权,眼前这个小公主虽然看起来娇弱,可此时的话音听起来喜怒难测,真按上个“欺主”之罪,一句“赐死”,她们两个就必死无疑啊。廉馨怎懂得这里的规矩,只是看着两人表现还算满意,心中落稳了,那不冷不热的笑语便更让人因琢磨不透而冷汗淋淋了
“想去可以,本公主不会拦着。”
“只是你们跟着本公主在这异乡深宫,想来也是苦的,看在主仆一场,需要本公主帮什么忙,尽管说。”
赤儿咬了咬牙,自己加害廉馨的事并没有瞒住一众大宫女,如今她醒了,又得皇上和二皇子护着,自己虽受燕贵妃暗示所为,可若此时不抽身,早晚会事发,从来富贵险中求,这是一次机会“奴婢惶恐,请公主替奴婢给燕贵妃娘娘说句话。”
“嗯,橙儿呢?”廉馨看向低头不语的橙儿。
橙儿眼神闪了闪:“奴婢愿意侍奉公主,请公主成全。”
橙儿是有自己小算盘的,一是自己天性拙笨,虽有些非分之想却又胆小怕事,还有就是那燕贵妃久得圣宠,在宫中肯定有自己的势力,自己无权无势,去人家地盘上争宠,纯属找死。而这个小公主,身娇貌美,人见人怜,又初到越宫毫无根基,想来更好周旋一些。再不济以自己的勤奋博得她的信任,做这廉漓宫一人之下的大宫女,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
廉馨看着橙儿的满眼算计,也不明说,只是记在心上。吾之砒霜汝之蜜糖,正好可以利用利用。
“说什么由你。正好今日本公主心情不错,去问问下面的宫人有什么志向的,本公主一并开恩,每人赐银百两,打发出去吧。”说完,低头抚了一段《离殇》,弹得两人眼都红了,连连磕头。曲罢,廉馨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两人又磕了头才低头退下去。
那场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主仆情深呢
廉馨不以为然的轻轻按摩着手指“本姑娘只是在为自己的上一世感伤而已,你们激动个什么劲。”
午膳的时候,廉馨明显感到自己待遇的提升,橙儿和另一个“仙女”紫儿在一旁服侍。橙儿布菜,紫儿介绍菜品,旁边还有小宫女悉心服务。
廉馨忍着饥肠辘辘小心翼翼的用罢,紫儿亲手端着茶壶和茶盏走上来,橙儿倒茶恭敬的呈上。等着一系列动作忙完,两人退下台阶,橙儿低头道:“回公主,燕妃娘娘收下赤儿和绿儿,安排为打理膳食的一等宫女,让奴婢回话谢公主好意,请公主身体大好了一定到飞燕宫坐坐。另有十六个宫娥宫奴跟着一起去了,差事安排的也很好。”
廉馨晃了晃手中的茶,看着茶汤在杯中打旋,漠然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本公主自然不会违背这自然规律。”她是想告诉她们,她很善良很纯洁,你们不用装了,想要什么就赶紧行动,我会尽量成全你的。
“公主明鉴”橙儿等人似乎没有听出话音。廉馨闭眼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在这里,想当好人也没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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