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搂住他单薄的身体,震惊地开口,“小太子?!!”
虞离已经昏迷不醒,左将军一身便装,面色严肃,这不是当朝下落不明的太子爷?
他不敢耽搁,抱起虞离回到将军府。
虞离舒服地躺在床榻上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眼睛警惕地环视周围,“这是哪?”
这里不像是温馫的府邸,更不像是皇宫,虞离反倒是松了口气。
“太子,您终于醒了?”左将军走进寝室,端着碗清水递给他,“整整一天一夜了。”
“左将军?”虞离瞪大眼睛,刚平稳下来的心又跳到嗓子眼,“怎么是您?”
他可是大将军的属下,虞离在国宴上曾见过几次,要知道现在大将军已经被温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们这是还不知情吗?
左将军谦卑道:“末将昨日侥幸出府,正遇到太子晕倒当街,这才请太子下榻寒舍。”
“太子,怎么会流落街头?末将听说……吴王一直在找您?”
虞离紧张地喝光碗里的水,“本王一直被温馫囚禁。”
左将军大怒,手掌拍在床帐上吱嘎作响,“大胆阉狗!”
“温馫与吴王虞溪狼狈为奸,才是谋害皇帝的真凶!这群逆贼!”
“太子,大将军可还好?”左将军神色凝重,“我等一直在打听大将军的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
虞离眼神闪躲,摇头说道:“本王早早被温馫带出皇宫去,根本不知朝中政变。”
“左将军,可有把握能对抗吴王”
左将军盯着他,为难道:“兵符在大将军那里。”他想起大将军亲自调兵遣将去赴宫中晚宴,留下自己照顾亲眷,怎料大将军那日刚走锦衣卫就派人包围了将军府,他也被禁足在府上不能外出,左将军顾左右而言他,“恐怕兵符已经被迫交出。”
虞离忽得忆起苏尤说过的话,他抓着左将军的手掌,焦急地问,“你说我睡了一天一夜?”
“是。”左将军不解,“太子因何焦虑?”
“本王出来时伤了温馫,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可本王听到他命令太监今日来抄大将军的家!左将军你为人忠厚,快带着大将军的家眷逃吧!”虞离跳下床榻,自己不能再被抓住,“我也要走!”
左将军望向窗外的天幕,叹息道,“他们竟然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说曹操,曹操到。
“左将军!左将军!”
家仆跑进寝室,“宫里的人来了,叫您出去呢!”
“来人!”虞离听到熟悉的嗓音,心里慌乱,大将军按住他的手掌,“太子,您在这藏着,千万不要出去。”
左将军带着家仆走出去,虞离隔着窗瞧见苏尤率着众多侍卫春风得意地坐在庭院里,想必是温馫无碍,否则他定会自乱阵脚,还顾得上找别人的麻烦吗。
虞离只是恨得咬牙切齿,苏尤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自己竟没看出他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小人,不过温馫不也是……
自己与温馫日日夜夜的相处,竟也猜不透温馫半点心思,虞离心烦意乱,该怎么办,左将军定是招架不住他们的。
“苏公公,你什么意思!”左将军手持□□直指苏尤眉心。
侍卫挡住他身前,苏尤轻笑,抬手命侍卫退下。
“左将军……左将军……李暮恒?”
府内上上下下的侍女家仆被捆绑住跪在旁边排成一行,左将军勃然大怒,双目猩红地瞪着小公公。
苏尤阴阳怪气地问:“皇后勾结大将军造反,奴婢是奉旨抄办将军府,左将军如此阻拦,莫不是也要造反?”
左将军喝道:“狗太监,你封谁的旨?是叛贼虞溪?还是阉狗温馫?”
“呵。”苏尤冷笑,“左将军怎敢直呼当朝天子名讳,动手。”
侍卫挥起大刀切下家仆头颅齐刷刷地滚落在地。
“啊!”婢女当场吓得昏死过去。
“啊……”虞离站在寝室窗边瞧见这幕,两腿发软倒退两步。
“你!”左将军攥着□□,恨得咬碎牙根。
“奴婢见不得打打杀杀,左将军不如放下武器,咱们心平气和的回去聊聊?”苏尤提议,“还是左将军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下人无辜的性命?”
“来人。”苏尤请出大将军的父母双亲。
两位老人被侍卫擒拿。
左将军进退两难,大将军有恩于他,自己竟让他的父母受如此虐待,心中万般不甘,还是缓缓放下手中银枪。
苏尤使个眼色,侍卫捆绑住大将军的手臂。
苏公公站起身走到左将军身前,抬腿踩在他肩膀上,“左将军现在知道什么是缴械的滋味?”
左将军抬起虎眸逼视着他,苏尤意味深长地低下头趴在大将军耳边,“左将军可还记得,当初在午门是怎么教训奴婢的吗?”
左将军怔住,不可置信地盯着苏尤。
“左将军,天道轮回,这下您算是落到奴婢手里了。”苏尤贴在他的耳根,手掌拂过李暮恒的侧脸。
虞离盯着这幕再熟悉不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左将军受到牵连如今自身难保,他转身瞧见后窗,吃力地爬上桌台纵身一跃。
围墙外守着兵马,虞离跳下高墙,踹翻侍卫,骑上铁马飞驰而去。
侍卫跑回院内禀告苏尤,“苏公公,属下瞧见太子从后院逃走了!”
“太子?”苏尤脸色僵硬,“快去追啊!”
虞离骑马飞奔,嗖嗖——两支利箭贴着耳边飞过,割断发丝,他扭头望向身后,虞岐带兵穷追不舍。
“吁!”盯着眼前断崖,虞离勒紧缰绳,马儿扬起前蹄,不受控制的掀翻,虞离摔在草地上滚了两圈。
“虞离,你没路逃了,跟我回去。”虞岐骑在马上朝他大喊。
虞离眯起眸子,操起马背上的佩刀指向虞岐,“我绝不可能再回去,受你们摆布!”
虞岐嘲讽道:“你觉得你还逃的掉吗?”
虞离望向身后的断崖,石子滚落,深不见底。
“虞歧,你放我走吧!”
虞歧冷笑,“放你走?”
“虞离,谁又能放过我们?”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虞离瞧见侍卫撩开竹帘,奴婢搀扶着大太监走下来,温馫伤的很重,腰间的衣裳被血液渗透,像朵红莲开得妖冶。
大太监面无血色,一步步向他走近,“虞离,回来。”
温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只要你回来,我们既往不咎。”
悬崖的冷风吹起凌乱的黑发,嘴角挂着张扬的弧度,虞离笑了,“回去?”
“回哪?”他反问,盯着大太监一步步靠近自己,“温馫,这天下是我家,却没有一处我的容身之地。”
“吴王容不下我。”
“再回去受你们摆布,受你折辱吗?”
“虞离……”温馫开口,苍白俊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们去游山玩水,我治不好你的蛊毒,我陪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虞离摇头,决绝道:“我要我父皇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我要虞溪叛贼人头落地!”
“我要皇姐清清白白待嫁闺中!”
“我要你回到曾经那样……”
“你能吗?”
“能吗!”虞离骤然激动,踩在断崖,岩石滚落深不见底的山谷。
“虞离!!”温馫呼吸急促,步伐凌乱,隐忍着强烈的剧痛,一步步朝他走近。
“督公!”侍卫齐声,有恐大太监失血过多,损伤严重。
温馫告诫侍卫退下,执意走过去,“那……你不要我吗?”
虞离哑然,盯着温馫举步艰难地走近。
“要。”虞离回应他,笑容不羁,“我要你,你从来都是我的。”
虞离朝他伸出手掌。
温馫莞尔,伤口的鲜血滴在脚下,印出一枚枚血色的脚印。
温馫扑到虞离怀里,腹部的伤口牵扯双腿无力,手掌攥着他的衣袖,“虞离……”
虞离抱着他,深深呼吸温馫身上的冷香,手掌捧着温馫苍白的脸颊,轻声问他,“温馫,痛吗?”
温馫哽住,痛却不自知,手掌抓着虞离怕再次从眼前消失,苍白的双唇发出粗重的抽气声,牙齿疼得打颤,额头抵在虞离的肩膀,虚弱得站不稳。
“虞离……”
“你可以走,只是要带着我……”
“你不能留下我……”
“温馫……”虞离搂着他,感受喷在自己颈间微弱的气息,手掌扣着大太监的后颈,“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奴。”
温馫阖着眸子,手臂紧紧拥着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尾音打颤,“是……我是你的……”
“我想过还你自由……”虞离眼神空洞,贴着温馫耳根。
温馫摇头,“不……”
“虞离……”
“那是圣人做的事。”虞离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胸膛,“我倾覆一切,真正得到你,那么痛,我绝不放过你。”
本是椎心饮泣的诅咒,温馫却终于安心,意识渐渐游离,撑在虞离怀里,终于昏迷不醒。
“温馫,下辈子我还要遇到你,生生世世纠缠你,我不信你还能伤我几分?”虞离抚着温馫昏睡的容颜,“就是这张脸让我吃尽苦头……”
“我绝不能留下你……”
虞离张开双臂,身体缓缓倒向断崖。
众人大惊,“督公!”
温馫安静的靠着虞离的胸膛,随着他坠落。
“虞离!!!”虞岐怒吼,甩起长鞭缠住虞离腰身,他挂在绝壁之上,口吐鲜血,手臂拥着温馫,他绝不放手。
“救人!”
“救人啊!!”虞岐喊道。
侍卫拽着长鞭拖着二人。
虞离睁开眼睛,盯着温馫怀中掉出的护身符,他潸然落泪,哽咽道,“这块符到底能保你几次?”
“温馫,我怕高,怕痛,还好有你陪我。”
虞离抄起匕首,毅然割断长鞭。
“虞离!!”虞岐扑到悬崖峭壁,声嘶力竭地大吼。
侍卫掏出绳索,飞身扑下去寻人,“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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