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哈日珠拉便一日日的等着阿茹娜的再度到来,却不料她竟又没了消息。
没等到阿茹娜,倒是意外地等来了满脸喜色的皇太极和来辞行的萨仁。
皇太极满脸的喜笑颜开,抱着哈日珠拉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听到塞娅回禀萨仁来辞行的消息,也没避嫌离开的意思。
见皇太极也在,萨仁简单说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豪格他们就要回来了?”哈日珠拉睨了眼得意忘形的皇太极。
“可不是!你是不知道,咱们这次彻底打垮了喀尔喀五部,本来还有些人不服,不过当豪格拿出了那个虎头令牌以后,便都乖乖地降了!”他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可我最高兴的却不是这个,哈日珠拉,你知道吗?那个林丹汗竟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举动,他竟然会自毁长城,这简直就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
哈日珠拉的眼睛蓦然一亮,“怎么讲?”
“那卓里克图洪巴图鲁不愿投靠我们,带着残部去投奔了林丹汗,可是,你知道那林丹汗是怎么做的吗?”他激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狂喜,“他竟然趁人之危,兼并了他的人马,并出兵将所有不服从他奴役的部众斩杀殆尽!”
哈日珠拉也是满眼的不可思议,这个林丹巴图尔,竟短视,暴虐至此吗?他这样做,岂不是失尽了人心,以后草原各部谁还会承认他这个霸主,谁还会再同他一心,依靠他,扶助他!
只是,这次带兵的主帅是代善,皇太极又已经丧失了对两白旗的控制,就算大金国这次顺利兼并了喀尔喀五部,这得利者恐怕也不会是他这个赋闲在家的四贝勒吧!
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他开心地揉揉她的发,“这次喀尔喀五部会这么痛快地降了我们,大部分瞧的可是那蒙古共主的令牌,而不是那领兵的主帅抑或大金国开出的荣华富贵的许诺!不论他们这次会被谁收入囊中,不论他们到了哪个旗,哪个牛录,他们的心里,都是认那令牌的!”
“你是巴不得他们被打散了,分到各个旗里去吧!”她睨他一眼,“这样你就可以间接地掌控各旗的动向,简直比你自己收下他们更为有利呢!”
“呵,知我者,哈日珠拉也!”他仰头大笑,父汗,你夺走了我的两白旗又如何?如今有了这些打入各部的钉子,别说护她一生平安,就算他想报额娘含恨而逝之仇,也不是不可能!
当西征的大军凯旋的时候,人们惊奇地发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消失很久的四贝勒又荣光满面地出现在了人前。
四贝勒又将被启用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大金国,相比于其他六旗的不动如山,冷眼旁观,两白旗可是人心浮动,热闹得很呢!
以前每日或隔几日便来四贝勒府报到的人暗暗为自己的眼光得意了一把,静观其变的人也暗恨自己怎么没早点跟四贝勒表表忠心,如今倒好,虽是落在了人后,却也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四贝勒府空前的热闹,皇太极也一改往日避嫌不见的做派,虽不能个个都见,却也会每日召见几个,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过,哈日珠拉却知道,他每日接见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这些说白了都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他真正的心腹,又岂能这么容易暴露于人前,让对手有了防备?没看见前些日子每日必来的那几个还在那里坐着冷板凳的吗?
又过几日,这些原本每日必来的人渐渐没了踪影,而四贝勒有眼无珠,不识好人心的说法自这几家府上悄悄传了出来,并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当某个夏日的傍晚,多尔衮的心腹携厚礼登上这些人的门时,皇太极在书房里露出个会心的笑,他的好弟弟,如今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不得不说,这些人本就是两白旗精锐中的精锐,放眼整个八旗都数得着的悍将,他那好弟弟会动心也是一点都不奇怪,他前些日子便想方设法笼络过他们,可惜这些人的眼睛都高得很,一点都不把他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旗主放在眼里,如今他皇太极有眼无珠,伤了这些将士的心,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呢!
不过,多尔衮未必就会这么容易地相信了他们,他还得在后面再推一把才行!
宫中举行庆功宴的日子终于姗姗地来了,哲哲早早地带着布木布泰在小院儿外等着,当塞娅进来禀报的时候,哈日珠拉一个没忍住,口中的奶茶喷了他一身,把他穿在身上准备进宫领宴的衣裳弄得一团糟。
宫中大宴自有时辰,这么早早地出来等着做什么?顶着那满头沉重的首饰,穿着那厚重的大礼服,是嫌天儿不够热吗?开宴的时辰还早着呢,再者说,就算要等,也大可以去二门上等着,这么早早地到她的小院儿外头等,不是摆明了跟她显摆来了吗?任你哈日珠拉再怎么得意,她才是他的妻子,能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旁,跟他进宫领宴,随他拜祖宗的妻子!
笑归笑,见他的衣服被自己弄脏了,哈日珠拉赶忙上前帮他擦,却又哪里擦得干净!夏日衣裳本就单薄,如今整个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别说多难受了!她心虚地抬头看他一眼,却见他的脸色极是生气不耐,“侧福晋?哪个侧福晋?富苏里宜尔哈还是布木布泰?”
当听说只有布木布泰跟着,叶赫那拉氏并未同行时,他的脸色才缓了下来,就知道表妹是个懂事有分寸的,这些年从未跟着哲哲胡闹,他的心里本就对她存着一份愧疚怜惜,此时便道:“让阿扎去请富苏里宜尔哈福晋来,在这里用过了饭再走!”
哈日珠拉把手里的帕子一扔,赌气坐在一旁,不过是不小心湿了他一件衣裳,他就这么小气,摆出这副脸色给谁看?还把他的小老婆拎出来到她面前显摆,她还不伺候了呢!
皇太极回过头,看着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胸脯一起一伏,异样的勾人,他把她抱在腿上,“这就生气了?我又没说你,不过是做给外面那两个不知好歹的看的,你这就醋上了?”
她不说话,在他怀里挣了挣,没挣开,也只得罢了。还做给外面两个看,就算想气气外面两个,也没必要把个小老婆拎她面前来啊!她本就不是什么三从四德的古代女人,想让她忍受他的三妻四妾还要捂着胸口装大度,想都别想!
她还没嫁给他呢,他就这样,若她当真嫁给了他,他又当如何?
门外回报说富苏里宜尔哈到了,他稍稍松开了手,哈日珠拉立马站了起来,起身回了内室,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呢!
虽然跟这富苏里宜尔哈从未有过什么交集,但她不会忍受他任何一个女人,谁都不行!
他想跟他的小老婆吃饭,叫他们吃就是,可要自己作陪?妄想!
哈日珠拉甩手进了里间,却不知皇太极独坐正厅的餐桌前笑眯了眼,口是心非的小丫头,原来也这么爱吃醋,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不是吗!
富苏里宜尔哈进得门来,却没看到那传说中倾国倾城的绝世丽人,心下狐疑,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家表哥一眼,向来无往不利的表哥也被嫌弃了吗?或者是她不欢迎自家吧!
她翘翘嘴角,脸上的笑意更甚。这也是个心性浅薄没脑子的,这么肆无忌惮地落他的面子,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又能得他几日宠爱?以后又该如何在这四贝勒府立足?外面那两位如今恐怕是恨透了她这个好侄女,好姐姐了吧!
哲哲和布木布泰如今的确是恨透了哈日珠拉,虽然她们很她已不是一天两天,但无论私底下里子烂到了何种地步,外面的皮子却一向光鲜亮丽得很!
在外人看来,她一直都是风光无限的四福晋,她哈日珠拉的亲姑姑,众人看向她的目光一向是充满了敬畏与尊重的,即使在皇太极专宠哈日珠拉之后,在旁人看来也是自己这个姑姑大度举荐自己的侄女,令她贤惠大度的名声甚嚣尘上。
她本想着他已经几个月没进过后院了,趁这次宫中大宴的机会,她带着布木布泰过来请他一起赴宴,他怎么也得给她们这个面子,她便又可以稍稍打击下哈日珠拉,不管她哈日珠拉怎么得宠,她都是个没名没分的侍妾,连个庶福晋的名分都没有的女人!在她哲哲面前,她哈日珠拉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却不料他竟然如此不讲情面,不但没让她们进去,竟然还特意请了叶赫那拉氏一起吃饭,听听那传话的侍女说的什么?四福晋和布木布泰福晋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想来是早就吃过了,那就请稍等吧,左右时辰还早,待四贝勒同富苏里宜尔哈福晋吃完再进宫!
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你们不是想等吗?那就穿着那厚重的礼服在外头等着吧!他却连个歇息的耳房都没舍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