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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真厉害!”
欧文一边相当邋遢的吐着鱼刺,一边竖起油汪汪的大拇指。
“我们不过去逛了趟菜园的功夫,您就全搞定了!”
他挤眉弄眼的凑过来,表情猥琐的嘀咕:
“给我说说呗……”
“说、说、说,说你个头!”
我狠狠地赏了他一个暴栗,自顾自灌着滋味特别的葡萄酒,香料、酒精与蜂蜜混合的味道,的确引人入胜。
“哎呦,快瞅!院长大人看您的眼神都不一样,你们该不会。”
骑士恍然大悟的拖长音,惹得旁边人心领神会的跟着起哄。
“吃东西也堵不上你们几个废物的嘴,不想吃趁早说!”
我佯作生气的虎起脸,吓得他们纷纷坐回原处,老老实实的对付盘中食物。
“抓紧机会享受吧,明天卸运完修道院提供的给养,后天一早咱们便出发。”
“去哪?”欧文疑惑的问。
“去湖对岸,康斯坦茨。”
我气定神闲的放下杯子,目光一一从他们或错愕、或困惑、或期待的脸上扫过。
“去找那个贼眉鼠眼的巴塞尔伯爵,别忘了,他的合法继承人奥登还在罗马未归呢!”
便宴过后我礼貌婉拒了布吕尼院长留宿过夜的邀请,赶在太阳西沉前下山,同时约定好明天交接物资的时间。
说也奇怪,上上下下同样一千多级台阶,可回去的这一路我脚步轻巧甚感欢欣,差点没飞起来,估计十有八九是口袋里叮铃作响的金币的缘故,果然人的感官会随心情的变化而变化呀。
山区的天黑得比平原要早,红彤彤的落日稍稍跟我们打个照面就急匆匆下班了,天边几颗微亮的星星好不容易守得绽放的时段,丝毫不吝的璀璨着,远处的博登湖静谧如镜,青灰的颜色稳重大方,像个温柔的老妈妈,圈着怀抱里灯火幢幢的圣加耳小镇哼唱动听的摇篮曲缓缓入眠。
欧文吃得酒足饭饱,连打了好几个臭气熏天的酒嗝。
“要说那条清蒸鲈鱼,做的还真是……啧啧,哎?大人,今天的镇子,似乎格外热闹啊?”白话得正起劲的他眯着惺忪醉眼,傻笑的指了指隐隐飘荡吵闹声的小镇。
“喝多了吧?还格外热闹,难道您以前住这?”
我没好气的拿话噎他,可是耳边的喧哗确实越来越大,听着好像不少人的样子,出事了?这是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反应,我连忙加快脚步,催促他们道:
“貌似情况不对,赶紧走!”
圣加耳沿湖而建占地面积不大,唯一算得上宽敞的地方便是镇公所的门前广场,一声甚过一声的喊叫正从那传来,就连司值的卫兵都脱了岗,城门的哨位空荡荡的,只剩火盆里的干柴哔哔啵啵的爆响。
“代号四!”
我耐不住焦急的性子,四下寻找隐身于黑暗的刺客头子。
“你躲哪去了?出来啊!”
“在这呢,大人。”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神出鬼没的捅捅肩膀,吓了我一大跳。
“您有何吩咐?”
“靠!”
我爆个粗口:“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
“看过了,两伙人要拼命而已。”代号四轻飘飘的回答。
“打架?哪呢?”
醉醺醺的欧文让打架提起兴趣,欢脱的胡乱摆手。
“哪呢?哪呢?最乐意看打架了!”
“闭上你的臭嘴!”
我厌恶的白他一眼,脚下的石板路却总也不见尽头,声音若即若离的飘在空中,仿佛挑逗****的高手,勾着人心神不宁的。
“两伙人要拼命,谁和谁啊?跟我们的人有关系吗?”
“有关系又没关系,还是您亲自去看看吧。”
代号四说着,再次完美的隐入慢慢沉下的夜色。
不知不觉的,代号四也学会了卖关子,我气得牙根痒痒,却找不到地方发泄,只得勤快倒腾着两条腿,匆匆赶往小镇广场。
真杂的宅子建在小山包顶端的台地上,从这里向下俯瞰,正好可以将城门附近的情况尽收眼底,同时凸显了镇长的地位。
当然,相比于修道院气势恢宏的建筑,这房子最多算个半成品毛坯,还是下水道反味的那种。
“呦,真的聚了不少人诶……”
欧文一边大舌头的说着,一边毫不避讳的放了连串响屁,恶心的味道顿时污染了周围的空气。
“混蛋!”
我捏住鼻子,强忍反胃的干呕,厌恶的骂道:
“来两人把这醉汉弄一边去,奶奶的受不了了……”
几个稍稍清醒的侍从手忙脚乱架起欧文,我小跑两步,终于找到空气新鲜的地方,大口猛吸着。
“呼……总算活下来了,等等……”
鼎沸的人声吸引了我的注意,生着篝火的小镇广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人,看来事情闹得挺大。
“究竟是怎样的两帮人要打架呢?”
疑惑的挠着后脑勺慢慢走近,我发现瞧热闹的人群分成明显的两派,衣着鲜艳的黑森林佣兵团是一伙,高矮胖瘦男女老幼的圣加耳居民是另一伙,而且最要命的,他们竟全操着家伙!
“貌似有点棘手啊……”
我觉出不妙,跌跌撞撞的拨开摩肩接踵的众人,有人不耐烦的骂骂咧咧,有人大概回头瞅了眼便让开,还有人认出我的身份,恭敬地弯腰行礼。
“里面在干什么?”我盯着对方问道。
“打……打架了,好……好多人,都拿着家伙,要……要出人命的……”
答话的人估计第一次同公爵这种大贵族离得如此近,紧张地磕磕巴巴。
“后来的那帮佣兵……和那杜尔他们,杀……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听他说话实在费劲,我满头黑线的摆摆手制止,前者讪讪笑着,老实的闭了嘴。
穿过叠叠人障,我好不容易来到事件的中心,眼前的景象印证了方才的猜测,帮我们引路的城镇卫兵那杜尔愤怒的率领一帮人,将以德-瓦尔德为首的黑森林佣兵团几个头目团团围住,后者则满不在乎的叉起胳膊,用一种半睡半醒的姿势,慵懒看着几只小狗围绕自己撒欢的表情,居高临下的冷眼斜着他们上蹿下跳,而在双方中间,谢顶的镇长戴尔尼正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哎呀,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求你们停手吧好不好?”
他好言好语的劝着佣兵团长德-瓦尔德,肥大的啤酒肚颤动不止,好像随时有撑破腰带的可能。
“大家老朋友了,给个面子?”
“首先挑起事端的可不是我,老朋友,我和几个兄弟花钱喝酒找乐子没坏了镇子的规矩吧?是他不分青红皂白的领人进来又掀桌子又摔杯子的闹事,打烂了人家东西,还吓跑了不少客源。”
德-瓦尔德苦着脸装可怜,就跟受害者是他一样。
“你给评评理,我们到底哪做错了,嗯?”
“没错没错,没人说你错呀我的朋友!”
戴尔尼镇长亲近的拍拍佣兵团长的肩膀:“你大人大量,叫手下兄弟散了吧,好吗?”
“哎!老朋友,话得说清楚了,我可没吩咐兄弟们帮忙,是他们担心对方人多势众的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所以才赶来为我撑场子。”
德-瓦尔德义正言辞的狡辩着,一副受了多大冤屈的模样。
“对,你说得对,老朋友,替我跟兄弟们解释解释,那杜尔他们几个对你,包括黑森林佣兵团没有恶意,我向上帝发誓!”
胖镇长油光锃亮的额头大汗淋漓,像极了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鸡蛋。
“镇长大叔!”
那杜尔责怪的喊道:“别帮着外人说话,我们两人的恩怨难道您还不了解吗?”
“就是因为我太了解了,不希望你们继续争斗下去,造成无谓的伤亡,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吧!”戴尔尼急得快哭出来,老态毕现。
“他诱拐了我的妻子,害死我的孩子,弄得好端端一个家分崩离析,自上帝创世,有比这畜生更罪孽深重的吗?”
那杜尔红着眼睛,每说一字恨不得咬碎嚼烂似的。
“作为男人、丈夫和父亲,我必须杀了他报仇!”
“杀了他你的妻子和女儿能死而复生吗?杀了他你就是个男人了?”
胖镇长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记得修道院的神父讲经时说过,‘倘若这人与那人有嫌隙,总要彼此包容,彼此饶恕,主怎样饶恕了你们,你们也要怎样饶恕人,听听吧,我的孩子!这是上帝对世人的教诲!”
“请不要说了,镇长大叔,原谅我的鲁莽,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杀了他,这股火已经憋了五年,五年啊!再憋下去我会疯掉的!”那杜尔歇斯底里的吼着,仿佛狂怒的老虎,理智荡然无存。
戴尔尼蹒跚着挡在两拨剑拔弩张的仇人中间,德-瓦尔德的不屑反衬那杜尔的暴躁,场面极其混乱。
“孩子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胖镇长颤抖双手指了指身后戾气十足的佣兵:“他们是干嘛的?卖命吃饭的雇佣兵,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的人精,砍过的脑袋比你见过的人还多,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镇长的脑门反射着火光,显得愈发亮了。
“你身后的朋友固然愿意帮你出头甚至拼命,可他们也有家人要照顾!好好看看你旁边的同胞吧,我们整个镇子都不够这帮杀人不眨眼的佣兵屠的,你真的准备用全城百姓的命去为你的仇恨陪葬吗?”
“我……”
盛怒的那杜尔一时语塞,火气慢慢减退,唯剩不甘与执拗在脑海挣扎,他终究是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连报仇也得看人眼色。
“我妻儿的仇……贝拉和菲儿的命……要原谅这该死的畜生吗?”
“当然不可原谅!”
我语出惊人,全场注意瞬间集中过来:“作为男人,不能为血亲复仇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公爵大人!”几个齐声大喊,镇长戴尔尼是责备、佣兵团长德-瓦尔德是诧异、那杜尔是感激。
我背着手,一步步踱到他们面前,目光在两个仇人之间来回移动,正在众人疑惑的时候突然开口:
“要不你们决斗吧,真刀真枪的干一架,反正你们彼此那么想杀死对方,决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公爵大人,我尊敬您,并不代表您能随便决定他人的命运,我的镇民全是自由的。”
胖镇长生气的鼓着腮帮,活像只雨天池塘里扯嗓鼓噪的青蛙。
“上帝啊,您这是在将他推向深渊!”
“是他自己要跳进去的,我无非帮着搬开了挡路的几块石头而已。”
轻佻的耸耸肩,我看到德-瓦尔德投来你丫到底想干啥的询问眼神。
“戴尔尼镇长,你既然不希望那杜尔的行为拖累小镇,我出手相助,你又为何装老好人?”
“虽然您是位尊贵的公爵,但也请不要质疑和侮辱我。”
胖镇长的脸刷的一下黑了,瞳孔深处闪过凶光:“圣加耳是座自由……”
“由自由民组成的自由之城,不受任何贵族的统治,我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夸张的挖了挖耳朵,眼角余光扫到那杜尔的情绪业已平静,我才接着说道:“不知各位自由的人民,能否容我略讲两句?”
“如果您不像之前那样过分的话……”戴尔尼小声嘀咕着算是默许。
“自由民那杜尔。”
我转向低头不语的城镇卫兵,优柔寡断的犹豫令其面色惨白,不敢正视质询:
“我问你,要是真和黑森林佣兵团的总兵长德-瓦尔德动手,你有多少必胜的把握?我可是亲眼见到他只用一只手抓住长矛就搞得你束手无策。”
那杜尔不安的舔着干涩的嘴唇,似乎渴得难以忍受,鼻翼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又煞白不少。
“我……我……”吞吞吐吐的结巴着,他仍然没有直面困难的勇气,这一早便让我看穿了。
“我……打不过他。”
那杜尔紧咬嘴唇,眼角流出屈辱的泪水,情绪爆炸到,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该死的,我打不过他!”
“所以呢?”
我抓住机会步步紧逼,一点点将家破人亡的单身汉逼上死路。
“你呼朋引伴的招呼一群人来帮忙,拿他们的性命当赌注,释放你憋了几年的怨气,我说的对吗,那杜尔先生?”
人群一片哗然,紧接着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那杜尔被说中心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发烫。
“我想着有人撑腰总是好的,没准他们就服了软。”
他越解释越讲不下去,当一个人阴暗的心理公诸于众,就像光天化日在大街上裸奔,难免羞愧非常。
“对不起,我只希望报仇而已。”
“懦夫也幻想用英雄的方式复仇?”我犀利的质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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