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岑的心跳因这两个字而漏了半拍,朝着声音来时的方向看去。
长身玉立的男子背对着她的马车,硕长挺拨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在他前面是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孩儿,明媚的五官配上那身似火的红装,过目难忘。
马车渐行渐远,明岑忽然看到那个女孩笑着倾身靠近他,那只芊芊玉手在玄服上格外的显眼。
她想起了他躲开的那一扶。
又想起了小一说的那人没有前生后世的记忆。
明岑扯了扯嘴角,苍白偏瘦的手放下了锦帘,也错过了那双望过来的眼眸。
方才便觉着有一道炽热的视线望向他,谢怀玉转头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人海涌动中,一辆外型普通的马车缓缓远去。
谢怀玉眉头轻拧,待程月雅的手碰到了他的袖子,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退了几步,拂开程月雅的手:“自重。”
程月雅一愣,很快就展露笑容:“抱歉了表哥,刚刚脚下没站稳才不小心碰到了表哥,月雅在此给……表哥?…表哥!”
谢怀玉早已没了耐心,未等程月雅说完,丢下了个“告辞”便转身离开。
玄服翻飞掠成弧,动作干净利索。
早在母亲说要他亲自去福记堂的玫瑰红糕时,谢怀玉就有所查觉。
等到他来到半路,程月雅装作偶遇上来挡住了他。
谢怀玉很不喜这种手段,皱着眉随便应付她几句,却不曾想她居然动起手来了。
他瞬间就把母亲的那点情面丢得一干二净,连应付都不想再应付了。
走在人群中,谢怀玉的步伐忽然顿了顿。
那道视线……竟莫名地让他联想到深宫之中的那道赢弱身影。
又想起了她一本正经却笨拙无比地使小手段靠近他的样子。
没忍住,右手握拳虚掩在微勾的唇边:“……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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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东弯西拐地驶进了一条巷子,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门口。
候着的袖一勿勿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明岑扶下:“阁主,小心脚下。”
“老头儿来了吗?”明岑咳了几下,问道。
“已经在阁里了。”
明岑点头,抬脚跨入了门内。
门内的光景与外面截然不同,红木走廊,轻纱扶风,竟是看不到尽头的繁荣。
明岑不紧不慢地走在长廊里,在红色的烛光之下,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了些许微红,那双杏眸潋滟,似含碎碎星光,惹人沉迷。
过路的人皆俯首行礼。
房内。
留医见明岑进来,浑浊的小眼睛便眯了起来,瞧清楚了她的脸色后,开口就骂:“你这个小兔崽子!还真当老子是华佗转世啊!!”
“就你这样折腾,华佗转世也保不住你这条小命!”
“活该你咳血!活该你腹痛!”
明岑只当没听见,吊儿郎当地坐了下来,还撑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老头子一口头差点就没喘过来。
见他如此,明岑好脾气地补一句:“骂舒服了吗?”
留医:“………”
“舒服了就给我看个病。”
说着,十分自觉地将手伸了岀去。
留医:“………”行,脸皮厚成这样也是一种病。
半柱香后。
留医将银针收都收回,明岑拢了拢衣袖,直接了当地问:“我还能活多久?”
语气平和得像是在问他今晚吃饭了吗。
留医的脸青了又白,险些想上手抽她几巴掌让她清醒一下。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似是认命地回道。
“不到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