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傅意她们开车到了镇上,先把住宿的问题解决了,等从小旅馆出来,天际已渐渐沉幕。
弯月悬空,朦胧的雾在周身环绕,星榆点缀着,看起来别有一番景象。
“先去吃饭吧。”傅意浅笑着说。
小刘有些羞赧的笑了笑,肠胃早已经在抗议了,“傅姐,你想吃什么。”
傅意双手环抱在一起,语气轻松的说:“我这个人不讲究的。”
小镇不大,但是吃饭的地方倒是挺多的。
随便挑了一家农家乐,点了几个当地菜。
傅意看着朋友圈,猝不及防看到苏杭和一个陌生男子的合照,而且看起来很是亲密,眉心微拧,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小刘擦着碗筷,看着神色突然厉色的傅意,有些迷糊的说:“傅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傅意抬起头,抿了一口水,笑了笑,“没事,只是看到一些负面新闻而已。”
小刘把碗筷放在傅意面前,“傅姐,问你一个问题?”
傅意眉梢一挑,“恩,你说。”
小刘舔了舔唇角,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傅姐,现在普罗大众认为律师就是为钱打官司的,认为律师是没有良心的,可是有时候大众的并不了解实情,不是所有的弱者都值得去保护,有时候舆论往往能将事情颠倒黑白,你会去理论吗?”
傅意看着小刘一副困扰的样子,原来的她何尝不是这样,在你坚持这件事情是对的时候,现实往往会给你一记重锤,她也接触很多扮猪吃老虎的弱者,眸色沉了沉,“小刘,我们左右不了大众的思想,但是我们能坚定我们自己的思想,我们是律师,我们的工作就是为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任何一个行业都有泯灭良知的,当你遇到一些无法阻挡的人和事,首先你要清楚你自己的心。”
停顿片刻,意味深长的说:“小刘,有些事情的选择权是在我们自己手里的,而面对舆论的指责,我会选择出去度假,因为大众只会看到事情的外表,有时候连律师都不一定了解真正的实情。”
小刘似懂非懂的说:“傅姐,做律师是不是内心都特别强大,而且抗击打能力比一般人都出色是不是。”
这个确实是,傅意点了点头,“也有例外。”
小刘连忙问:“那这些人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损人害己。”
傅意想了想,“我说的这个例外,是这个意思,明明不想得罪这些权贵,却还背地里搜集这些人的违法乱纪的证据,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对方律师知道,我们公司就有一位这样大神。”
小刘一脸兴奋的问:“是谁啊。”
“沈廉。”傅意风轻云淡的说。
小刘惊诧的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说:“沈师兄看起来不怎么像啊。”
沈廉平时给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遇见个女孩就上去搭讪,说话也有些不正经,但是人家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脸,平时作风是真的看不出来沈廉是一个正气浩然于心的律师。
陆淮到了N市,琢磨了一下,打了一个电话给傅意。
傅意吃的正欢,听着电话铃声,蹙了蹙眉,拿过手机,看着备注人,深呼吸一口,“喂。”
听到她的声音,眉梢染着笑意,不自觉的弯着唇角,“在干嘛呢。”
傅意一听这油腻的声音,压了压喉咙,“在吃饭呢。”
漫不经心的回话却让陆淮心里放下心,“那你吃饭吧。”
随即挂了电话,抬眼看着明月,声音淡淡的说:“你去哪,我就去哪”,尾音吊着笑意又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傅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手机,咕哝一句:“这人怎么了。”
小刘嘴里塞满了饭菜,有些含糊的问:“傅姐,是老板吗?”
她也没了心思吃饭了,语气嗡嗡的说:“不是,你先吃,我出去散散步,吃完你就直接回去吧。”
小刘忙不迭的站起来,“不行,傅姐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临走前老板交代我了。”
小刘努力的把嘴里的饭菜吞咽下去,一脸严肃的看着傅意。
傅意拿着包,安抚的说:“我这么强悍还怕别人害我啊,你安心吃饭吧,我就是吃饱了散步没什么的。”
小刘还想再说什么,被傅意的眼神给制止了,“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吃完饭就回去。”
陆淮只知道傅意大概位置,打了车来到镇上,付车钱的时候才回神自己这趟来的太匆忙,身上只带了零钞,好在付车钱够了。
傅意买了单,出了门,看着周围,有些商铺已经关门了,叹了一口气,无意识的走着。
陆淮双手抄兜的站在小吃街的中央,眉眼间有些慵懒的看着来往的人群,吐出一口气,选了一条路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傅意就感觉肩膀一疼,嘶了一声冷气,眉心蹙在一起,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揉了揉肩膀,那一瞬间,脑海中想起年少时,她和陆淮吵架,自己也是一个像现在这样走着,眼眶一热。
陆淮漫无目标的走着,突然想起,那一年傅意差点走丢的场景,说起来还是懊恼自己,这一刻他想要听见傅意的声音,打了电话过去。
傅意在回想往日时,电话又响了,吸了吸鼻子,“你到底想要干嘛。”
等了几秒,她才听那边有些沙哑慵懒的声音慢悠悠的说:“傅意,你别哭,我现在抱不到你。”
一句话,让她的泪腺有些崩溃,强压着那涌上喉咙的哭腔,“我怎么可能哭呢,你想多了。”
陆淮沉寂一会,脸色沉沉,黑眸静的犹如一潭死水,“傅意,我等了十年,如今回来只想给你最好的保护,别拒绝我.......”,喉结这一刻压的生疼,“可以吗?”
傅意有些狼狈的擦着眼角,最后那一句话像是在祈求,“陆淮,我不确定,我们十年的空白,我们早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年少的对方了。”
陆淮眼角有些滚烫,压了压快要涌上喉咙的悲痛,“傅意,你就如此不信我吗?”
傅意咬紧牙关,有些疲惫的蹲下,“陆淮,时间是一道无法让我们横跨的鸿沟,我现在无法去确认我们之间是否契合。”
陆淮突然笑了,有些无奈的说:“傅意,照你这种说法,那天下的情侣岂不是都有这样的无法跨越的鸿沟,你这是在欺骗你自己。”
凉风袭来,脸上的泪水让她一阵心揪,“陆淮,你如果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答应你。”
陆淮想也不想的答应,“好,说到做到。”
挂了电话,陆淮看着有些空荡的道路,心里是开心的。
傅意回想着将才陆淮笃定的话,有些凄凉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眼前,偏偏还答的不假思索。
陆淮也不知走哪个方向,只知跟着心走。
明月当空,岁月悠然,人潮涌流,满心是你。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傅意笑着笑着鼻头发酸,眼泪毫无预兆的往下滴落,将才那番矫情又无理取闹的话现在看来完全是胡闹,自己内心怕也是笃定和陆淮一别两生宽的局面。
陆淮走着走着,步伐渐渐缓慢,看着蹲坐在饭馆门口独自落泪的傅意,心里骤然一疼,喉咙干涩,拿出手机,看着她接,哑着声音说:“傅意,我对你从来都是认真的。”
傅意说不出话来,眼泪吧嗒吧嗒的落着。
陆淮慢慢的走进,隔着三两人看着傅意,“我就在你眼前。”
傅意攸然的抬起头,泪眼模糊了视线,只知一人披着暮色向她走来,她有些恍惚的问:“陆淮是你吗?”
陆淮将手机放在耳边,语气温柔而又沙哑的说:“傅意,我来了。”
我本能忍受荒烟蔓草,若我从未见过那场繁华烟花。
傅意低下头,眼泪成串似的掉落,“你这个大尾巴狼。”
陆淮哑然失笑,蹲下身来,轻揽着傅意,亲了亲她的额头,“十年分别,而今重逢又相爱,换你一句大尾巴狼也算是功德圆满。”
傅意呜呜的哭着,说话也是不成句的:“陆淮.......你是不.......是跟踪我啊。”
蹲久了,腿有些麻,轻抚着哭的有些颤抖傅意的后背,“是我的心在指引你的方向,它等了你十年,如今正在胸腔内不安分的跳动着。”
傅意推了一把陆淮,这话听着让她有些不寒而栗的,胡乱的擦着脸,“现在你得逞了,感觉怎么样。”
陆淮被推的猝不及防,有些手忙脚乱的缓撑着身体,眼眸染笑的说:“傅意,我等这一刻等了十年,如果真要说什么感觉,那就是万里长征终于到头了。”
傅意横了一眼有些得意忘形的陆淮,将才内心的震荡现在恢复平静,“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这话说得无赖又俏皮。
陆淮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站起身来,拉起傅意,眼眸里漾起一抹别样的情绪,“我将才录音了。”
得,这理由,这证据准备更充足。
傅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选择权在我手上。”
最开始傅意不是这样想的,如果陆淮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会答应,可是陆淮太迅速了,现在的她有些惶恐不安的。
她现在是自我陷入矛盾状态,无意识的等他十年,等他真正的出现在眼前,自己却又迟疑,这是不是矫情。
想起还在读书时,自己曾对漆黑夜空吟诗:“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
当初还被苏杭说,怎么读一首这么矫情的诗词,现在想想自己何止是矫情。
陆淮看着傅意眼睑上的泪珠,叹了一口气,伸手拥她入怀,痞里痞气的说:“傅意,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