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三哥怎么了?”我迫切着问道。三哥是最疼我的,大哥早逝,大姐二姐出嫁,二哥忙着帮父亲不得空便只有三哥陪着我,我很害怕会发生什么事,不由得站了起来。
黎雪突然磕了个头:“三哥得了绝症,临了想见您一面……”
我脑袋突然“嗡”的一声,顿时三哥的样子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怎的说什么就发生什么,求佛也没这么准,中秋前还好好的怎的就得了绝症?
“前日皇上登基,三哥便回相府小住,谁想旧疾突发,如今怕是不行了,只是保了密,不甚有人知道。”黎雪绷不住,说着便哭了起来,我连忙起身向外走去:“流春去叫辆马车,繁香去请了太医至国相府,雪思去宁寿宫告知淑太妃!”
国相府大门紧闭,根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为避免闹出动静,我便是从角门进入,让府里的婢女带我去三哥的院子。
我已许久没有回府,侍女们怕是见我不知是何贵人,忙推迟不肯带我前去,也不听流春替我证明。正当我手足无措,黎雪便从角门进来,只见她说了那些个侍女几句,急忙带我去了三哥住的院子。
父亲和二哥并没在屋里,反而在大殿坐着沉默不语,我直奔了去。三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扑上前抓住他的手:“小妹来了,三哥可要撑住。”
他虚弱地睁开眼,我只见他满眼血丝,虽是可怕,却仍见着温柔,他缓缓开口:“三哥……怕……没时日……陪你……玩了,宫中……人……心险恶,你可得……当心……”
我强撑不哭却已是泪流满面,“你且要想走,我便闹得你不安生。”黎雪也进来在床边坐下:“小妹我且带来了,你可为你妹妹撑会儿,市井庸医不中用,咱们请御医,定会好的!”
三哥转而看向黎雪:“我这病秧子我是清楚的,别劳烦了,还害人家白跑。”
“你这平日无恙,怎就得了绝症?你若不好起来,我只管闹着你好了来。”我的眼泪忍不住的向外面迸出,三哥的声音愈发小了:“想起……你……那时只……有凳子……高,爱去……厨房……偷……吃,本……不够高,伸……起手只顾……乱摸,只……一不留……神,便是被……抓个……现行。”
“你也便只顾着笑,也不帮我去拿。”我笑着抹泪,三哥轻微叹了口气:“还是幼……时好,无忧无……虑,虽……无知,且愉……快些。”
见着三哥闭了眼,我笑着说道:“你怎的闭上眼,怕是我惹了你让你不愿见我了罢。”
“我只……是累了,睡……会儿。”三哥的声音是愈发的小了,隔了半晌,三哥都没动弹,我直摇着他的身子也未见他吭声,掐着人中也未见他醒来,察觉没了呼吸,才知离了人世。黎雪突的昏厥,我便让流春叫了两侍女把黎雪抬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帮三哥盖好了被子,生怕他冷着一星半点。我着实不敢相信他会离我而去,这等年轻的人儿,怎的如此薄命。直在屋里待了半天,我才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二姐已然坐在大殿之中,见我出来便问着三哥如何,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强撑着走到一旁坐下,眼泪却不自主的从眼眶中溢出,想起前几日还在打趣三哥三嫂,才这么几日,三哥便离去了,倒是苦了三嫂,刚进门就守了寡。
“皇后娘娘,太妃娘娘,请回罢,这儿晦气,恐污了贵体。”二哥起身行礼,我倒有些不解,怎的是要赶我们走?我便开口吼道:“怎的我三哥去了我倒还送不得了?”
这时有侍童来报莫贵嫔到,我轻笑:“我们都不敢从大门进,偏是她进了。”
二哥让身边的侍童去雇马车,我立马阻止:“两个姐姐为了张家嫁给先皇,我也进了那见不得天日的高墙院子,自小你们便根本不问我是否安好,只有三哥同我一道玩耍,怎的我还送不了他一程?”
“皇后娘娘,太妃娘娘,贵嫔娘娘,这事闹大了不好!”父亲也起身说道。
我更是不解:“连父亲也觉得做张家的女儿就只配巩固家族的势力?连送兄长一程的资格都没有?”
父亲的态度始终没变:“他不过是庶出,你二哥才是你胞兄。”
我极力反驳着,似乎情绪是有些过激,二姐便让莫华和雪思把我拉出了府。
回宫已是戌时,出了这档子事我也就无心饮食,突然想起一事便传来繁香,只问她为何太医迟迟不来。谁想繁香说是带太医出宫时遇见独孤玥的贴身宫女,耽搁了好一阵子。
我不明白这独孤玥为何非要和我过不去,我也不知是哪儿得罪她了。我让人去传独孤玥来,可谁知这人如今面子大了还请不动了。
传了轿辇,抵达独孤玥住的合欢殿,大门微掩着,让流春放着风,我便径直穿过了院子,奇怪的倒是没遇见一个宫女太监,虽说美人的位分是低了些,但也不至于见不着伺候的人。贴近主殿的里屋,听见有人在谈话,听声音自然是独孤玥和皇上。
“陛下怎的要封那仇人为皇后,全宫数我位分最低,倒真让人笑话。”
“她是国相的女儿,朕势力不稳,一个虚名而已,朕不是封了你堂姐为昭仪吗?朕不在,自有她为你撑腰。”
听了这话可真是寒心,我一度的极力想去信任,可终究是我自己错了,以前同我说的话,同我做的事,都是虚情假意?真叫人恶心。
凤藻宫上下忙碌着,无疑是为我封后大典打理着,看着人多倒是心烦,我便遣退了她们令她们改日再来,独自坐在亭中。隔了半晌,雪思给我披上披肩,绿芜端着一碗粥放在亭中的石桌上:“娘娘喝碗粥吧,可别害了身子。”
我抬头望向亭外的天空:“可是过了亥时?”
“已过子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