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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第八十六章·郁闷(1 / 1)

第八十六章·郁闷

夕阳的余辉下,花园的凉亭中,阿愁和胖丫四手相握。两两相对处,一片眼泪婆娑。

“高了……也胖了……”

阿愁紧紧握着胖丫的手,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一边喃喃评论着。

这分开的一年多时间里,显然胖丫生活还算不错。虽然她没能像她的名字那样长成一个真正的胖丫,却也比慈幼院里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好得太多,且还又长高了。

穿越至今,阿愁结识的朋友也不算少,可她心里最记挂的人,却始终是慈幼院里那三个相处了还不到两个月的小伙伴。

胖丫也含着一汪眼泪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一边也喃喃说着:“真不敢认了,真不敢认了……”

忽地,她扭头飞快地往不远处的一座敞轩里看了一眼,小声道:“小郎那里……真的没事?”

阿愁立时摇头安慰她道:“你放心,小郎说了让我们叙旧,就不会让人来打扰我们。”又急切地摇着胖丫的手,追问着她道:“快说说,如今你过得怎么样?你……还好吗?!”

胖丫吸溜了一下鼻子,拿衣袖擦了擦泪,对着阿愁露出一个有些傻乎乎的笑容,却是先不说自己,只兴奋地说着阿愁,道:“其实打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像了。可再没想到,我们不过分开才一年半,你竟就长成个小美人儿了,倒害得我一时没敢认。要不是听你提到冬哥和慈幼院,我是再不敢认你的。你……”她看着她,感慨道:“变高了,变胖了,也变白了。再不敢认了呢。”

感慨了一阵,她忽地一挺肩背,握紧阿愁的手道:“之前我曾回慈幼院打听过你们几个的下落,可除了知道吉祥入户一个种田的人家,你被个梳头娘子带走之外,就再没别的消息了。我还跑去章台找过果儿……”

阿愁立时道:“我也去找过她。可那地方等闲人进不去,连句话都递不进去。”

“是啊,”胖丫也叹道,“我也被人撵出来了。”又道,“我原想着,吉祥被带出了城,找她不容易,你是跟了个梳头娘子,找你应该容易些的。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城里的梳头娘子竟有好几百。”

说到这里,胖丫又兴奋了起来,摇着阿愁的手道:“你还记得那时候你给我们几个梳头的事吗?我原说你手巧,该去做个梳头娘子的,再没想到你竟真入了那一行。”又道,“我原想着,我要打听到你,只怕还得费些功夫,却是再没想到,冬哥的养父正好接了小郎的生意,冬哥跟着一同被带了进来,我这才知道你的下落。

“原想着,等我得了假去找你,可冬哥说,如今你在宜嘉夫人府上执役,轻易不见你回来。我又想着,不知道你那个养母还乐意不乐意让你跟我们这些人来往,就想着让冬哥先给你带句话。再没想到,冬哥还没遇上你,你倒自个儿过来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刚才阿愁跟小郎说话时那种仿佛平辈朋友般的口吻,心下一惊,拉着阿愁的手道:“你跟小郎……”

阿愁这会儿可没那心思跟胖丫讨论别人,只摇着她的手道:“别总说我,快说说你,你如今怎样?不是说,你是被个什么官宦人家领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胖丫叹道:“领养我的,是王府里的一个管事……”

却原来,领养胖丫的,是王府里的一个庄头。那庄头膝下只一个女儿,自小就娇生惯养。可照着规矩,他女儿满十岁后是得送进王府去当差执役的,偏他只是一个农庄上的小执事,他女儿入府肯定轮不上什么好差事。他舍不得,他女儿也不肯,于是才想到这么个拿养娘顶替亲生女去执役的主意。

胖丫笑道:“当初我就说了,只要能让我吃饱,做什么都无所谓。上头的管事老娘见我有一把子力气,且干活也不偷懒,也就不计较我能吃了。你瞧,我都胖了呢!”

阿愁笑了起来,道:“我还记得,你原是一心想要做个厨娘的。”

胖丫一听就叹了气,道:“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是被分到厨下的。人都说厨下的活儿又脏又累,可我倒宁愿泡在那边……”

却是一咧嘴,凑到阿愁的耳旁悄声道:“便是找不着机会偷吃,闻着那香味儿也不差多少呢。只可惜我当时不懂得留着余地,就只知道干活了,再没想到,因为我不偷奸耍滑,竟叫上头的管事老娘看中了,没多久就把我调去了二十七郎的院子里当差。如今因小郎在这边置了个别院,我就又被调来了这里。虽说吃的管够,闻香则是再不能了。”

她重又笑了起来,看着阿愁眼儿弯弯地道:“原还觉得不值当呢,如今看来,若不是因为这样,我也再不会这么容易就遇上你了。这样一想,也值了!”

二人互叙了一回别情后,胖丫又感慨道:“果儿反正是在教坊里,等她满师出来,我们总能见着人的。如今找到了你,就只剩下吉祥了。你知道吉祥的消息吗?”

阿愁摇了摇头,叹道:“当初我看到那家的大儿子穿着梅花书院的衣裳,想着顺着那条线找一找,不定就能找到了。可我打听了半天也没能打听到。想来不是那家儿子不在梅花书院读书了,就是他没让人知道他家里有个养娘。”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一向乐观的胖丫抬手猛地在阿愁的肩上拍了一记,笑道:“不着急,总能找着的。我这不就找着你了吗?”

而虽然长开了一些,和胖丫一比,阿愁依旧生得又瘦又小。胖丫那般习惯性地拍向她,却是立时就把阿愁拍得晃了晃。顿时,二人同时想起慈幼院里的旧时光来,于是相互对视一眼,便哈哈笑了起来。

“你竟一点儿没变!”阿愁笑道。

胖丫笑了一会儿,却是忽然想到什么,握紧阿愁的手道:“你跟我们小郎,到底是什么关系?刚才听你跟小郎说话,那语气都不对。连府里的小娘们都不敢以那样的口吻跟我们小郎说话呢。”

阿愁一愣,“我什么语气了?”

“就是那种……”胖丫形容不来。想了半晌,才划拉着双手道:“就好像……就好像,你在跟我们说话一样。”

阿愁还是没明白。

于是胖丫又划拉着两手道:“就好象……反正吧,听着忒没个规矩了。”

顿时,阿愁明白了。她眨巴了一下眼,回想了一下她跟李穆说话时的语气,却是这才反应过来——她跟李穆说话时,似乎是把他当作前世的朋友般在交谈呢……

她一直觉得,便是她如今渐渐开始相信,李穆就是秦川的前世,她依旧能够分得清这二人谁是谁。如今看来,其实她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的。也亏得李穆没跟她计较,不然,她可不得像珑珠总提醒她的那样,触了上下尊卑的规矩了。

只是……

虽然如今城里百姓都说二十七郎是个平易近人的,她却是深知,此人其实极难亲近。偏她于不自觉中以那种逾越的口吻跟他说话时,他竟就这么……生受了?!

太阳渐渐隐下西墙后,阿愁便不得不和胖丫分手了。

随着李穆上了马车,依旧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兴奋中的阿愁,便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起慈幼院里的那几个小伙伴来,只道:“原当这一辈子都再难相遇了,再想不到,她竟一直在你那里。”

李穆默了默,道:“要我帮忙吗?”

“嗯?”

“帮你找到你那些朋友。”李穆道。

阿愁一个“好”字已经到了嘴边了,却是忽然想到胖丫说的那些话。顿时,她将话咽了回去,又偷眼看了看李穆,道:“小郎为什么待我那么好?”

李穆那眼眸微微一眯,带着种酸涩,冷哼道:“原来你还知道我待你好!”

“可是,为什么?”阿愁歪着头道:“我长得又不好,性情也算不得好,小郎为什么单待我跟别人不同?”

她越说,李穆就越觉得自己委屈。不说前世,只这一世,因他长得好,又擅长伪装,总哄得身边之人无一不是想着要讨好他,逢迎他,偏偏只有阿愁,表面装着恭顺,其实心里从来没拿他当一回事过。更罪大恶极的是,她居然直到现在都没能认出他来!

就算他小心算计着,不让她发现他就是秦川,可他已经给了她那么多的线索了,至少她早该发现,他是秦川的前世吧?!偏她就是笨到没认出来!

李穆越想越替自己心酸,于是忍不住抱怨道:“我哪知道,许是前辈子欠了你的!”——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话里的撒娇抱怨。

阿愁倒是听出来了,忍不住就眨巴了一下眼,道:“之前我都没有注意到,还是今儿胖丫提到,我才发现,我之前跟小郎说话时的语气有些太不恭敬了呢。”

阿愁跟老朋友重逢,李穆虽然表面装着大度让她们去叙旧了,其实心里早醋开了,这会儿听到胖丫还对阿愁指手画脚,他顿时更不高兴了,只怒道:“你怎么跟我说话,关别人什么事,她管得倒宽。”

这一回,则是连他自己都听出来他话里那一股难掩的孩子气了。

于是他赶紧又道:“外头那些看上去对我恭恭敬敬的人,你觉得他们心里是真恭敬吗?便是真恭敬,恭敬的也不是我这么个人,不过是我身上的血脉背景罢了。”顿了一顿,他忽地抬手指住阿愁,“你可别学他们。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样不挺好的吗?”

阿愁看看那几乎指上自己鼻尖的手指,再看看因尴尬而眼神有些闪烁的李穆,却是眉眼一弯——虽然这熊孩子看上去挺成熟的,其实骨子里果然还只是个孩子,他这是希望能有个跟他平等相交的朋友吧……

这般想着,阿愁忽然就觉得,其实这熊孩子也挺可怜的,身边看着围了许多人,还有那么多数不清的亲兄弟,其实骨子里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想着作为穿越者,她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顿时,阿愁觉得,难怪他俩会投缘了。

好吧,规矩不规矩的,廿七郎自己都不在意,她也就不纠结了。不过——她暗暗提醒自己——哪怕小郎真心当她是朋友,他们依旧身份有别,她好歹还是得记住分寸,可不能像珑珠说的那样,万一哪天他俩玩崩了,叫小郎找她“秋后算账”,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想着,阿愁觉得,自己其实也挺狡猾的,虽然她跟小郎相交也算得是真心当他是朋友,可……其实,多少也还是有些利用的心思呢……至少有小郎在,她能免了许多的麻烦。

她一边想着,一边便忍不住弯起了眉眼。

见她眉眼弯弯,李穆肚子里顿时又倒了一瓶醋,冷哼道:“你找着老朋友,是不是很开心?”

“是啊。”阿愁快活地点了点头,想着“利用”二字,便道:“若是不麻烦的话,小郎能帮我查查我另外几个朋友的下落吗?”

于是李穆这熊孩子便忍不住又犯了“熊”,竟忘了刚才还是他自己提议的此事,只斜眼看着阿愁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如今阿愁心情正好,也不恼他的变幻无常,只笑眯眯地道:“那行吧,就不麻烦小郎了。只要有缘,相信我们总能遇上的。今儿我们不就遇上了?”

顿时,李穆的脸更黑了。

阿愁立时便揣度出,这熊孩子是吃醋了。想着他虽然贵为王府小郎,身边却除了她和二十三郎、二十六郎之外,就再没别的朋友了,于是她劝着他道:“其实你也可以试着多交几个朋友的。比如周昌……”

她不提周昌还好,这般一提,却是令李穆如今那变得愈发深浓的黑色长眉忽地就挑上了半空,只一脸厌恶地道:“平常我就已经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了,还得天天再对着另一张假正经的脸,烦也不烦!”

阿愁:“……”您老这是有自知之明吗?

李穆这模样,不由就叫阿愁想到当初她发现秦川跟廖莎莎交好时,心里那种复杂酸涩的滋味。于是,她忍不住就心软了,只伏到那张小几上,看着李穆笑道:“小郎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李穆看看她,别扭地扭开头去。他也是才发现,前世总能很好控制自己脾气的他,这一世,当着阿愁的面,他竟总忍不住想要发脾气……而,若往深处想去,他发现他与其说是在发脾气,倒不如说是在撒娇了……

见他不搭理自己,阿愁看了看车窗外,找着话题道:“可惜已经晚了,早知道我们在仁丰里,我该回家看一看我师傅的。”

于是,李穆心头又开始醋海生波了——她有朋友,有养母,那他算个什么?!

他那别扭的模样,落在阿愁的眼里,却是叫她越来越觉得,这熊孩子别扭的模样,其实还挺可爱的,也愈发故意拿话捉弄起他来。

李穆哪里知道她那里是故意逗弄着他。他只要一想到他那里已经明里暗里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这笨丫头居然一点儿不怀疑他的真实身份,这不禁叫他怀疑起,她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再爱他了……

于是,他一阵暗自咬牙后,忽地就伸手扣住她的下巴,硬是将她的头扭到一边,装模作样地看着她的左耳后方道:“咦?你这是什么?胭脂弄到耳朵后面去了?”

阿愁被他这突然袭击弄得一个愣神儿,正要伸手去推开他的手时,他已经放开了她的下巴,转而摸着她的左耳道:“不是,竟擦不掉。是什么?胎记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干脆整个人都横过小几,拨过她的头,看着她左耳后方道:“看着像是被人咬出来的牙印一样呢。”

顿时,阿愁呆住了。她自然知道,作为秋阳时,她的左耳后方有一串像是被人咬出来的牙印一般的胎记,但她竟从不知道,作为阿愁,她居然也有这样的胎记。

于是她赶紧跟李穆要了他随身带着的那面小铜镜,又折着耳廓费了半天的劲,才好不容易看清了,她的耳后,果然也有着一模一样的一串淡红色胎记。

“啊,”她忍不住嘀咕道,“我居然还带着这个……”她把话尾给咽了回去。

“这有什么,”忽然,坐在小几对面的李穆忽地撸起衣袖,将他的左手腕直直戳到阿愁的鼻尖前,道:“你看,我也有个胎记的。小时候奶娘总忘了这是个胎记,总以为我是被人捏伤了手腕呢。”

阿愁不由就冲着那硬杵到鼻尖前的手腕眨了一下眼,紧接着,却是一阵心头黯然。

她岂能不知道他这个地方,跟秦川一样,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可这个胎记,却只能提醒着她,她再也找不回她的那个秦川了。哪怕眼前这人是秦川的前生又如何?没有了他们共同的过去,便是如今他们已经是朋友了,他依旧不是她的秦川……

虽然他不是秦川,可到底应该跟秦川是有些关联的。于是,阿愁的脸上露出那种成年人面对熊孩子时特有的、宽容而略带宠溺的微笑。

“是呢,看着还真有些像是被人掐青的。”顺着李穆拉着她的力道,阿愁的手指就势在那胎记上轻轻摸了一把,然后像个体贴的小侍女般,帮着他将衣袖放回了原位,只道:“如今虽然开了春,晚上到底天凉,小心别冻着了。”

李穆:“……”

头一次,总把阿愁郁出一口闷血的李穆,终于被阿愁给郁出了一口闷血。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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