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场聚会是为了给老高送别,其实老高几个月前就该退休了,只是因为大刘生病,科里缺人手,所以他一直坚持到现在。
除了值夜班的同事,大家都来了,尤其是科里的女同事,她们要感谢老高这么多年无怨无悔的付出,以后再有男性生殖系统这类检查,只能推给大刘他们了。酒席上大家都以茶代酒敬老高,老高说:今天我可以喝点,因为明天我不用上班了,其实我的酒量还是不小的。我们送了老高一套茶具,告诉他以后少喝酒,可以在家研究一下茶艺,以后我们去他家喝茶。老高说:上班这么多年,除了会看人,也没有培养个兴趣爱好,不知道明天一觉醒来会不会觉得无事可干。我们高兴的说:“如果您实在无聊,回科里帮忙我们会双手欢迎的!”老高笑着摆摆手说:“算了,我学的那些能撑到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这么多年招摇撞骗没有被识破,全凭我运气好啊。”
老高这个年纪的大夫,没有高学历,电脑,外语稀松,对于一些前沿的研究也不太了解,这么无风无雨的过了几十年,而且在病号中的口碑还不错,这并不是像他说的全凭运气。老高的临床经验很丰富,他人也很细心,别看他平时像在和病人扯闲篇,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把病人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我记得我刚上班不久,有一个病号查肝胆,当时我还不擅长问病史,只是盯着屏幕看。看见那个病号肝脏上有一个团块,就很习惯在报告提示一栏写上了ca,当时恰好老高经过,他看了看那个病号,又看了看屏幕,然后他问:“最近发烧了吗?”病人说:“39度烧了三天了。”老高“哦”了一声,转头对我说:“肝脓肿和肝癌很难区分。”他的一句话点醒可我:年轻患者,高热,上腹痛,的确要考虑到肝脓肿。
从那之后我开始重新认识老高,发现老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而且他的记忆力惊人,检查过的病号他都有印象,甚至有些他还能记得人家的名字。老高原来的专业是临床,所以在结合病史方面是我们这些影像专业的所不能相比的,甚至一些刚毕业的临床大夫都不如他。
说好不喝酒的,后来也喝了起来,有几个脸已经渐渐泛红。说来也奇怪,我们科本来男大夫就不多,而酒量大的就更少。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想,脱下白大褂我们就是最平凡的芸芸众生。
去厕所回来的路上正碰见老高,他今天喝的不少,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有些伤感,他的眼圈有些发红。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丫头,临走了有句话想对你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唠叨你了。”听他这么说,我的鼻子酸酸的,我说:“说就说呗,还整的这么煽情。”他故作严肃地说:“认真听!一,以后自信点,其实你的能力很强,唯独缺少崔瑾那份自信,大叔看好你啊!第二,你还想单到什么时候啊,连小辉辉都有对象。我看欧阳那小子不错,你还犹豫什么?好考虑考虑,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听见了没有?”
我挺感动的,特别是他那句“丫头”,让我的心里有一种家人的感觉,我扶着他回去,进屋前他还叮嘱我一定记住他的话,大刘问:“你们爷俩在嘀咕什么?”老高看了他一眼神秘的说:“不告诉你,秘密。”
回去的时候在师姐的车上,她问我:“是不是老高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了?”我说你看出来了?师姐说:“饭桌上他让我和你说,我没理他,我知道,感情的事是个水到渠成的自然过程,别人急不来。”
“但是有件事他戳到我了。”我说
“什么事?”师姐问。
我说:“他问我想要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问了自己好多遍,还是没有答案。欧阳云开对我的好我知道,我也不讨厌他,但是我不确定这种感情是不是爱,我再也找不到和一晖之间的那种感觉了。”
师姐把车停到路边,她拍了拍我的手说:“每份感情都是不一样的,你不需要去替代它,更不需要去重新制造一份相同的,但是完全可以开辟一份新的。既然现在想不明白,就不要难为自己,一切顺其自然吧!”
好吧,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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