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虎森然道：“小子还不住手？”他方才见势不妙，强忍右肩剧痛，趁黄如月专注场中之时悄然潜至她身后，偷袭得手。另外一名黑衣大汉也依葫芦画瓢，将刀架到黄如月肩上。
“大意了……”萧衮心中苦笑，他江湖经验不足，未曾留心之下，被此二者钻了空子，只能依言停手。
独眼虎看了看东倒西歪躺了一地**呼痛的弟兄，盯着萧衮阴**：“阁下武功如此高强，定非无名之辈，不知尊姓大名？”
萧衮一面寻思解救之法，一面缓缓道：“在下不过一介无名小卒，名讳何劳挂齿。”
独眼虎自是不信，却也不多纠缠，道：“阁下沦为官家鹰犬，为虎作伥遮遮掩掩也不足为奇，废话不多说，让道放我等离去，否则休怪老子辣手摧花！”
“放开小姐，在下自可放尔等一条生路。”所谓巴蜀七虎或许在官府心里分量颇重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但于萧衮眼中不值一提，擒放与否无甚不同，若是独眼虎依言放了黄如月，他自会当真放行。
独眼虎摇头道：“阁下武功之高乃某家生平仅见，真若放了这丫头，我等兄弟只怕转眼败亡你手，何来生路？”
“在下可向天立誓，若有违逆，当遭雷殛。”
独眼虎哈哈大笑道：“我等恶人，只信拳头利益，不信苍天鬼神，誓言于我如狗屁！”
若是劫持黄如月者只有独眼虎一人，萧衮倒有八成把握以“无相拈花指”击落其手中鬼头大刀救下黄如月，可如今有却有两人……他微微皱眉，道：“你待如何？”
独眼虎狞笑一声，道：“阁下自剁一臂，我便放了这丫头，你我恩怨就此揭过。”
黄如月惊叫道：“小贼别听他的，巴蜀七虎作恶多端从不守信，你若真是自剁一臂他们只会落井下石取你性命……”她话音未落，只觉颈上刀锋一紧，肌肤微痛，一丝殷红顺着雪肤流下，未了之言只得戛然而止。
独眼虎唯恐迟则生变，催促道：“我数三声，小子你若不砍下自己右手，就等着给你家小姐收拾罢！我等兄弟亡命江湖多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能有美人黄泉路上为伴，做鬼也是风流！”
萧衮犹豫间，已听得独眼虎开始数数：“一……”
“罢了……”想想自己命难弱冠，一臂偿恩何足惜，他一咬牙，拣起地上一把鬼头大刀。
独眼虎见状，满意地继续道：“二……”
萧衮微微一叹，闭目举刀，往左臂砍下。
千钧一发之际，忽闻独眼虎惨叫声起，萧衮瞬时止住刀势，睁目望去。
目光所及，那名独眼虎鬼头刀落地，双手捂腹倒地打滚，而黄如月一手架住肩上另一柄鬼头刀，正得意洋洋地向他挤眉弄眼，贼笑兮兮。
未待萧衮弄清发生何事，那名刀被托住的黑衣大汉狂吼一声，另一手朝黄如月咽喉抓去，意图抢在萧衮出手之前制住黄如月以威胁萧衮。
但他只考虑到萧衮的威胁，却不想眼前娇滴滴的小美人并非他所想的鱼腩。只见黄如月侧首避过来爪，娇躯半转，一招“飞燕腿”婉转倒勾，正中黑衣大汉脑门。
“咕咚”一声，黑衣大汉只觉眼冒金星、天昏地暗应腿倒下。
黄如月拍拍手，笑吟吟地对萧衮道：“还是本小姐厉害，一出手就全部解决了。”
萧衮丢下鬼头大刀，快速走了过去，在黄如月颈上伤口附近点了几处穴道，止住流血，道：“还好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
黄如月大为扫兴，嘟嘟着道：“结个疤有什么大不了的……”随即展颜一笑，道：“你在乎？”
萧衮问低声嗯了一下，道：“方才你是如何摆脱他的？”
黄如月笑嘻嘻地道：“你想知道？”
萧衮点头道：“若是慢些，此刻我便是独臂人了。”
黄如月在萧衮手上捏了一下，看萧衮痛得皱了皱眉，笑道：“看在你为本小姐奋不顾身的份上，就教你一招，记得以后别随便乱砍自己的手脚什么的。”说着，她一转身，后背往萧衮前胸靠来。
萧衮只觉香风扑鼻，温香软玉靠满怀，一时间心荡神迷，正有些想入非非之时，忽然觉得肚子一痛，挨了一肘，双手捂着小腹蹲了下去，终于明白那位老兄的下场……
黄如月贼兮兮地把脸贴近抱着小腹蹲着的萧衮面前，贼笑道：“厉害不？我还没用到方才那下一半气力呢。”
萧衮看着眼前如花笑魇的如玉佳人，却不敢再有丝毫非分之想，苦笑着道：“厉害，不过换作方天正那等高手，护身真气极为雄厚，便是‘无相拈花指’都难能重创于他，你这招就无甚大用了。”
黄如月笑道：“对你有用就行。”
“还不是对你没防备……”萧衮心中暗想，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忍痛站起，指着还在地上翻滚叫痛的巴蜀七虎，道：“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黄如月拾起一把鬼头大刀，挥了一下，恨恨道：“一群恶人，就地正法即可。”
地上的巴蜀七虎闻言，连忙求饶道：“小姐饶命啊……我等今后愿弃恶从善，不再为恶……”
黄如月“呸”了一声，道：“鬼才相信。”
那躲在一旁的卖艺祖孙二人此时也壮着胆子走了过来，一边谢恩一边道：“多谢两位侠士相救。”
黄如月听卖艺祖孙将她称为侠士，心下大是高兴，笑道：“无需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本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人奔入店内，一身衙役打扮，想是官府捕快。为首一人看到黄如月，微一躬身，道：“属下护驾来迟，请大小姐处罚。”原来那酒店掌柜认得黄如月，方才从后门逃出，报了街上巡逻的衙役。衙役们听得黄如月在，不敢怠慢，慌忙赶到。
黄如月得意洋洋道：“你也知道来迟了，若非本小姐略通武艺，早给这些匪盗劫持了。”
为首衙役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大小姐武功盖世，何须小人相救。”说着，他俯身去看地上翻滚喊痛的几名匪徒，觉着有些眼熟，寻思片刻后面露惊容，难以置信地道：“这……可是通缉榜上的巴蜀七虎？”
黄如月面露不屑地道：“什么巴蜀七虎，不过七鼠尔，收拾他们举手之劳罢了。好了，此地交你，本小姐回府了。”言罢，她昂首挺胸，叫上萧衮，出门扬长而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衙役们。
那衙役头目反应还算快，指挥手下迅速给无力抵抗的巴蜀七虎戴上镣铐，并用铁丝穿过七人的琵琶骨，废其武功，然后押回大牢。
经此一役，黄如月心情甚好，兴高采烈地牵着萧衮到处乱逛，直到天黑方才回府。
刚进屋没多久，丫鬟就告诉黄如月老爷叫她去吃饭，于是黄如月按老规矩让萧衮躲在床上等她回来。
过不多时，黄如月兴高采烈地端着盘子回到房中，把饭菜递给萧衮，道：“方才爹爹夸了我一番，让他头疼了十年的巴蜀七虎就这么给我们收拾了。”
萧衮有些意兴索然，道：“区区巴蜀七虎，不过二流高手，也能横行十载？”
黄如月白了萧衮一眼，道：“他们的武功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几年前我爹爹曾派了一千官兵去围捕他们都惨败而归，只是你武功太高所以不放在眼里罢了。我看上万官兵都难奈你何。”
“万人敌？”萧衮想起在西域遇到的那支凶悍无比的蒙古骑兵，摇首道，“那是大宋兵将积弱，我曾遇过一支蒙古铁骑，约莫一两万，别说巴蜀七虎，便是七十虎、七百虎都不是对手。”
黄如月满是惊诧之色，问道：“蒙古骑兵有那么厉害？”
萧衮忆起魔门众人对战千军万马的震撼场面，恍如隔世，轻叹了一声，道：“我魔门远征天竺归来，半途遇上蒙古铁骑伏击，百余高手死伤近半……”
“……蒙古骑兵机动性极强，既可远距离包抄迂回，又能分进合击，异常灵活，其攻击极难防范他们的攻击……他们随身携带各种武器，除弓箭、马刀之外，还有长矛、狼牙棒等，个人武勇远超大宋官兵……蒙古人弓大箭长，臂力惊人，加上骑乘加速，便是寻常一流高手亦难抵挡其刀箭攻击……此外，他们阴招也不少，套马的绳套、网马的网套亦是不小的麻烦……”
黄如月听得一脸怀疑之色，道：“蒙古人这般了得？我大宋十万大军怕都不是对手。小贼你是如何逃脱的？”
“没逃。”萧衮声音中满是自豪和缅怀，“我爹爹施展魔门绝学‘天魔啸’，把他们震毙于音啸之下，无一生还！”
黄如月满面羡慕，道：“你爹爹好厉害。”
“当然，我爹爹武功盖世，天下第一。”
黄如月蛾眉微蹙，道：“令尊如此英雄了得，为何传言说他勾结金国、为祸大宋？”
萧衮叹了一声，道：“我原本亦是不解爹爹所为，直至亲见那支凶悍无比的蒙古骑兵，方觉爹爹所言不差……金国立国百年，早已锋芒不再、日暮西山，且推崇儒家，易姓改服，开科举纳宋臣……反观蒙古，狼子野心，在西域灭国数十，疆域远超宋金西夏，所到之处，烧杀抢掠，高于车辕者杀……古人云唇亡齿寒，若我大宋助蒙古灭金，将永无宁日矣……”
黄如月沉吟片刻，忽而嫣笑道：“天下是非，非小女子所能明；但小贼之言，如月皆信。”
她时嗔时喜，黛眉颦笑间寒馥阵阵，萧衮看得心中一荡，道：“星枕月明孤寝浅，青门影淡众生怜。梦里挑灯同舞剑，切莫流水空山前……”
黄如月玉靥妩红，顿了稍许，幽幽道：“穹庐星影摇人醉，寒夜孤鸿何时归。月过西楼夫何在，窗纱半明待君回。”
看着眼前秀色可餐的佳人坦露心扉，萧衮情难自禁，俯首凑近她面颊，轻轻亲了一下。
“小贼莫欺我！”黄如月颤了颤，愣了稍许方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将萧衮推开，恶狠狠地道，“西行之事你尚未与我细说呢，快将天竺见闻与我道来！”
萧衮哪敢说个“不”字，乖乖点头应是，缓缓说起了西行往事。
“那天竺古称身毒，地处吐蕃西南，纵地千里，人口众多，虽不如大宋，却也颇是繁华，当今王者舍姆斯丁·伊勒图米什乃大食一脉……”
萧衮坐在床上说着，黄如月坐在萧衮身边，一手支着下巴听萧衮讲故事，一手百无聊赖地在萧衮身上乱捏。
“……大食对中原之野心由来已久，婆罗门教为教门延续，屈从舍姆斯丁·伊勒图米什之命，作为先锋屡次进犯中原武林，我爹爹忍无可忍，就率领门中精锐以及附属门派的高手共计千人浩浩荡荡亲征天竺……”
“……婆罗门教在大食治下，虽有没落之势，但教中高手依然数以百计，数战之后，我方高手亦是伤亡过半，实力大减，以致归途之上落了全灭……”
“……最终，我爹与同为天人之境的婆罗门教大司祭摩迦展开了生平最惨烈一战，激战千招险胜之，逼其立誓，在爹爹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
两时辰后，萧衮说完西行往事、由缅怀中清醒之时，却见依偎在他臂上的黄如月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他也不动身，唯恐惊醒了黄如月，拉了被子轻轻盖在黄如月身上，然后就这般闭目行功，进入忘我之境。
※※※
天亮之后，一声尖叫将萧衮从静坐中吵醒，只见黄如月正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不解问道：“怎么了？”
黄如月红着脸道：“我在你身上睡了一夜？”
萧衮点点头，道：“是啊。”
黄如月俯首查看身上衣裳，确定无碍之后，方道：“小贼，算你君子，否则……饶不了你。”说着，她竖起粉拳，在萧衮面前示威也似的晃了晃。
萧衮昂首傲然，气宇轩昂道：“在下堂堂七尺之躯，纵横四海侠为先，我辈岂是轻薄人。”
黄如月呸了一声，道：“不过一魔门小贼罢了，素喜窥人入浴，如此自吹也不知羞。”
萧衮瞬间气势全无，干笑道：“此乃意外……”
“呆子！”黄如月狠狠瞪了萧衮一眼，不再理会与他，下床梳理了一会，出门而去。
萧衮一呆，心中不解道：“我莫非做错了什么……”他毕竟出身魔门，以武为先，四书五经虽有涉猎却浅尝即止，世俗礼法只能算是一知半解；饶是如此，他已算是魔门中的奇葩，魔门中人若有半数如他，便可称之圣门，跻身正派之列。弄不明白黄如月生气之因，他只得自认倒霉，继续在床上练起功来。
过了许久，熟悉的脚步声响起，黄如月进得门来把一笼包子塞到萧衮手中，自个坐在一旁低头摆弄着衣角。
萧衮吃了半笼包子，方觉有些不对劲，咽下一个包子后问道：“不对啊，今日你怎生这般安静？”
黄如月白了萧衮一眼，道：“言下之意，往日里本小姐是吵个不停了？”
萧衮连忙摇首，道：“非也，只是你沉默不语似有蹊跷……”
黄如月伸手在萧衮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道：“方才成都府路转运使宇文成带他儿子亲至，先就擒拿巴蜀七虎一事夸了我一番，接着为他儿子向我爹爹提亲……”
萧衮正努力将一个肉包塞入嘴中，随口道：“然后呢？”
黄如月还没缩回的素手接着又在萧衮脑门上来了两下，气不打一处来：“然后你个头，你想我嫁给他？”
“转运使之子，知府千金，似乎门当户对……”萧衮心中不无恶意地暗自道，面色却是一正，高声道：“万万不可！纨绔子弟，多半品行不正，奇技淫巧，非终身之良伴。”
黄如月哼哼着道：“他都纳了几房小妾了，还时常出入青楼，嫁头猪都比嫁给他强。”
“那简单，不嫁他不就完了？”
黄如月眼圈一红，道：“真要那么简单我还用得着犯愁？那宇文转运使是我爹上司，我爹说嫁给他儿子算是门当户对甚至还是我高攀了，一个劲地逼我同意……”
萧衮摸了摸有些疼痛的脑门，道：“那该如何是好？”
黄如月拉开萧衮摸着脑门的手，又给萧衮磕了一记，道：“这不是问你来了，你还问本小姐如何是好？莫非你忍心我身陷水火之中？我宁愿死也不愿嫁给那纨绔！”
“这……”萧衮寻思片刻，迟疑着道，“难不成我们私奔？”
黄如月双手一拍，面色放晴，笑道：“呆子总算开窍了。”
萧衮面露难色，手中抓着最后一个包子，半响方道：“这……成都府路转运使位高权重，权倾一方，你若嫁入宇文家，尽享人间荣华，岂不远胜与我浪迹天涯？”人非草木，岂会无情，佳人为伴，多日相处，他虽表面不肯承认，实则心中已情愫暗生，若他乃寻常武者与黄如月比翼双飞自无不可；但他是萧百君之子、魔门传人，遭江南武林盟方天正为首的诸多正派追杀，注定亡命天涯，带着黄如月只会让她受到牵连，这也是他屡次对黄如月心意假作糊涂之故。
“怎么，你怕连累于我？”黄如月冰雪聪明，一次两次或许不知，但三番五次之后怎会不晓萧衮顾虑，她轻轻抓住萧衮手腕，面现桃红，低声道，“明眸皓齿今何在，愿与萧郎共天涯。”
纤掌在手柔润冰滑，莺语入耳甜蜜醉心，萧衮再无他虑，将眼前佳人轻拥入怀：“月儿……”
温馨是短暂的，片刻之后黄如月便从萧衮怀里挣脱，顺手夺过他手中那最后一个肉包整个塞入他嘴里，然后拉他起身，道：“事不宜迟，收拾一二我们这便动身！”
险些呛着的萧衮好容易咽下最后一个包子时，看到黄如月已将衣物等装了一个又一个包裹，堆积如山，不禁有些郁闷地道：“我的大小姐，你这是要私奔呢，还是要搬家？”
“呃……”黄如月看看快堆至屋顶的包裹，面上一红，道，“只带一半可以不？”
萧衮苦笑道：“莫说一半，便是一成都难瞒过他人耳目。其实只需两三套衣物便好，带足银两何处不能买衣裳？”
“哼，你说得轻巧，好多衣裳都是特订的，别处没得卖呢。”
萧衮耸耸肩，无奈道：“那便走不成了。”
“算了，待我闯出名声，衣锦还乡时再来取不迟。”黄如月呆了片刻，银牙一咬，拣出几套最喜爱的衣裳包好，带上些许积攒的金银，将包裹塞到萧衮怀里，道，“你带着。”
“衣锦还乡？生米煮成熟饭带着儿孙还乡倒有可能……”萧衮心下暗暗嘀咕，自是不敢表露分毫，乖乖接过包裹。
黄如月留了张纸条压在桌上，然后拉着萧衮出了房门，寻了处偏僻墙角，翻出墙外。
“你确定要走？你爹会伤心的……”
“哼，不走便要嫁给宇文家那蛤蟆，我悬梁自尽他会更伤心！”
萧衮无语，顿了一会又道：“对了，当初你说教你武功后会有法子替我洗冤，不知是何法子？”
黄如月瞪了萧衮一眼，道：“你教我武功是为了此事？”
萧衮心中一虚，道：“自然不是。是不慎看到你沐浴……”话音未落，头上又挨了黄如月两个响头。
“是有妙计，但如今此计不通了。”
萧衮摸着微痛的脑袋，奇道：“何故？”
“当初是想你这小贼娶了本小姐，我爹便成了你泰山爹，自是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
萧衮一个踉跄，道：“还真是妙计……”
黄如月接着道：“如今看来，我爹别说替你沉冤昭雪，不将你五花大绑押往刑场枭首示众便是你祖上积德了。不过善恶有报，你之冤情定有大白天下之日。”
萧衮：“…………”
途径一道小巷时，萧衮“咦”了一声，停了下来。
黄如月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此处有异？。”
萧衮指了指巷口处一测字摊，道：“那测字先生测字颇准，上次连抽两个‘兵’字，测出了我与杂技团会遭遇血光之灾，称如要避祸须速离成都；结果我们没马上走，那晚就真遇上了血光之灾……”
黄如月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我们也去测测此行吉凶。”
那头发花白的测字先生看到生意上门，连忙起身招呼道：“这位小哥和这位小姐要测字么？”
萧衮点了点头，道：“嗯，随意抽个看看。”
测字先生把一个放满签子的筒子推到萧衮面前，道：“好，那便随意抽抽。”
萧衮当下随便抽了一个签子，往签上一看，是个“吉”字，不由大喜，道：“好兆头。”
测字先生抚须笑道：“嗯，这位小哥手气不错，看来今日将鸿运当头。”
黄如月撇嘴道：“就你这小贼，还能有何鸿运，我来试试。”说罢，她伸出纤纤玉指，就欲往筒子里捻。
测字先生手中折扇一横，拦住黄如月，道：“且慢。”他将萧衮手中的长签收进筒子里摇了摇，道：“可以了。”
黄如月随手抽了一支，居然也是个“吉”字。
测字先生折扇轻摇，笑道：“好签，好签啊，看来两位吉星高照，必定鸿运当头！”
萧衮也笑道：“月儿，看来我俩运道不错，两个‘吉’字，就给他双倍的钱吧。”说完，就欲掏钱付给测字先生。
黄如月却拦下萧衮，道：“慢着！”
测字先生一皱眉，问道：“不知小姐还有何吩咐？”
黄如月盯着测字先生，俏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忽然右手一伸迅快无比地在筒子里抓出了一把签子。
测字先生额头冒汗，伸手欲将签子抢回，口中语气已显不善，道：“你这丫头生得甚美，却怎生这般无礼？快快将签子放回原处，莫要亵了神仙！”
黄如月后退两步让过，低头一看签子，不由娇笑连连。
萧衮奇道：“有何好笑？不可对老人家无礼。”
黄如月将手中那把签子递到萧衮面前，萧衮看到那把签子全都标着“吉”字，不禁一呆，奇道：“怎会如此？”
测字先生一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垂首不答。
黄如月笑吟吟地道：“他或许是想靠着吉利之言多收测字银钱，那日你连抽两个‘兵’字，定是借口告知你化解之法多收钱财，是也不是？”
萧衮回想当日情形，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看看低头耍赖不言不语的测字先生，黄如月拉起萧衮的手，笑道：“走啦，看在他给的好签份上，不与他一般计较。”
萧衮闻言，笑着任由黄如月拉己往前行，心中颓废一扫而空，扬声笑道：“壮怀千秋，踏破贺兰只等闲；命岂由天，剑凌九霄自从容！”
少年壮志冲霄汉，只是苍天莫可欺。
行得数步，天罚已至。
萧衮只觉背后一股浑厚掌力迅猛袭来，大惊之下奋起全力抱着黄如月向前扑倒，险险让过由身上呼啸而过的掌风。
未等黄如月抱怨发问，就听得背后传来熟悉之音：“萧施主，人生何处不相逢，命乃天定，你我缘分，实属天命。”
萧衮和黄如月站起转身望去，只见一名红衣喇嘛自墙上落下，满面踌躇，赫然是那蒙古国师法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