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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
“哥哥,哥哥?”
伊诺克费力的睁开眼皮,好像上面被铅块压住了,视线渐渐由黑暗转为清晰。-www.79xs.com-
“我,在哪?”
“笨蛋,当然在家里喽。”‘女’孩温润的声音环绕着俏皮的面庞,眼睛闪着浅蓝‘色’的光芒,垂在肩上的淡金‘色’头发蓄起‘波’‘浪’卷,更使她姣好的面容如月‘色’一般清丽。
伊诺克按了按微痛的头,刚才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境,就像那个雨夜,似真似幻。
但是失去是真实的。
手里还紧握着那把铁锈斑驳的钥匙。
“你放学不回家,在外边睡着了,多亏有一位好心的路人认出了校徽,才找到学校的。”‘女’孩满脸愠‘色’地撅了撅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好啦,迪丽娅,不要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跟这个名叫迪丽娅的‘女’孩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就像月光轻舞的夜晚,正像那个飘雪的圣诞夜。
“醒了?”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闯进视线,他有一头棕‘色’中发,目光凌厉,一双绿‘色’的眼睛,酷似黑夜中的猫头鹰,他披着一件黑‘色’大衣,从楼梯走上来。
伊诺克盯着这个人。
“下来,吃饭。”男人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个人就是他要找来问清事实的人。
迪丽娅把伊诺克轻轻扶起,跟在他后面下了楼。一张咖啡‘色’的大桌上摆了几盘简单的菜品,显得极为不符。
一家人安静地吃着晚餐,没有丝毫‘交’谈,唯有叉子和餐盘碰撞发出叮叮的声响,才使气氛不那么凝重。
良久。
父亲起身,将餐具摆整齐,蓦然离开。
没有关心,没有问候,只有一个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的背影。
礼物
伊诺克提动喉结,把胃里的怒火吞了下去,撇开餐具上楼去了。迪丽娅默默地收拾残局,熄灭了灯火。
对于父亲的夜出,她早就习惯了。她凝视着灰黑‘色’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父亲就是这样啊,
很久了吧?
有那样的一个雪夜,当挂着彩灯的枞树装点着街道,圣诞老人们把礼物送给听话的孩子们,只是这世界的寒冷连一个单衣薄屡的小‘女’孩都容不下。
当母亲端坐在熊熊燃烧的壁炉旁,看着孩子们往嘴里塞着火‘鸡’‘腿’和巧克力蛋糕,给他们讲着《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孩子们的目光都在午夜才能打开的‘花’‘花’绿绿的礼物盒上,母亲也似乎认为这只是一个流程,父亲则漫不经心地打着盹,在明亮的灯光下享受慵懒。
她也想象圣诞老人在她一早醒来给她送来一个礼物,是美味香甜的蛋糕,华丽温暖的衣裳,哪怕是一篮子火柴也好,可是她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也许是因为她没有枕头和袜子,因为圣诞老公公总是在枕边看你有没有睡着,然后把礼物塞进袜子里。
连圣诞老公公都嫌弃我。
雪,无声地落下,夜凋零着烂漫。
外婆给了她一个‘吻’当她在寒风中撑起睫‘毛’的时候
仿佛天国降临。
男孩把温暖的围巾裹在她的面颊上,微笑地等待着她从梦中醒来。他的棕‘色’头发被风吹得很‘乱’,松叶凝脂琥珀般的眼眸,仿佛冻结着水,但竭力隐藏在薄雾般的坚定中。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男孩若有所思地歪着头看着夜空中的细微星光,被灯火阑珊的夜空,星星都闭上了眼睛。
它们只看得到黑暗。
"你也发现圣诞老人是假的了?"男孩微微牵起嘴角,总是感觉他翘起了很多很重的东西
忧伤,孤独还是什么的
是圣诞夜里的雪。
"你不是圣诞老先生吗?"‘女’孩痴痴地看着他,搓搓眼角,好像从一个梦中醒来,又坠入了又一个梦境。"你能送我一个哥哥吗,能送我一个家吗?"
男孩怔住了,随即一笑:"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家,只有一个房子,一个不会笑的老爸,这也是家吗?"他像是在问她,也像是在问自己。
"我没有房子,我的房子被烧了,我和妈妈住在一个大房子里,可是,妈妈她和那里的一些人一样······都死了······他们说是饿死的,我和她说圣诞节到了圣诞老人能给我们吃的,可是她不停往我嘴里塞面包,后来被别人给打死了,她看不到圣诞老人了······"‘女’孩一边说,一边欷歔,委屈地搓着眼睛。这个世界无情地把属于她的一件件剥去,直至她一无所有,只剩苟延残喘的生命。
恰似那一个雨夜里哭泣的男孩。
“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男孩伸出手,好像舞会里邀请共舞的绅士,灯光,酒杯,她恍有成为舞会之星的臆想。
‘女’孩伸出手,让男孩的手不在风中空乏着。
他们在雪**舞。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迪丽娅!”
是他在叫她。
清楚的像那个圣诞夜的雪
纷纷缈缈地落下
飘散,融化了黑夜。她寻声而去。
“我一直以为,有三个人才算一个家,狄列忒尔的古宅之所以有了生气,可能是因为有你在的缘故吧。”他笑了,笑得那么纯粹,脱离一切负担,真切的疲惫,隐含的骊殇,淡淡的,淡淡的,但真切得像梦。
“你要去哪里?”
他只是握紧了那把钥匙。
撕裂的闪电倏然闪过他的墨绿‘色’瞳孔里,四溢着坚定。
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终究还是,掩不住么?
那人在雨中夜行。
夜曲
“当月光轻舞,肆意回‘荡’,当夜曲奏响,喑哑歌唱,我们在雾中‘迷’失了方向……”
那个‘女’人在风中歌唱。
声音好像很熟悉,却又‘迷’失在风的歌声里,被尖锐湿疣拉向深渊。
渡鸦在暴雨前夕逃窜惊惶。
伊诺克无视着黑夜,从那一年的雨夜,他见到了地狱向他‘逼’近,并学会了不动声‘色’地在黑夜里奔跑。
跌倒,奔跑。
直到‘迷’失。
乌云下渡鸦悲凄的叫声在低空盘旋‘交’织成风雨。
伊诺克拉开沉重的橡木‘门’,漆黑的一片‘蒙’上了双眼,忽然一点豆光晕染黑暗。
迪丽娅瑟缩在厚重的棉质披风外套里,纤小的身体显得更弱不禁风。
两个人提着灯,惊愕于眼前
巨大的古典书架摆满了灰扑扑的古书,雕‘花’的烛台,覆满一层有一层的蛛网,火光唤醒了冬眠的神秘。墙角挂着一对金‘色’的鹿角,旁边的一面墙上满满的挂着弓箭,弩箭,骑士佩剑,藤编盾牌,生了锈的匕首在冷风中闪着寒光。
伊诺克驻足观望着,他知道父亲曾爱好打猎,但不知道竟如此气派。迪丽娅翻着古书,拍着灰尘轻咳。
《littleredridinghood》
很久很久以前……
漆黑夜的深处
一间破旧教堂
一架生了锈的管风琴
一个葬着白‘色’雏菊的十字架
一双磨旧的软跟皮靴
那个男人依旧坐在琴键边
孤独的吸着烟。
“杰夫里.罗宾,你终究还是……”
“呵呵,不可一世的你也会如此狼狈。”顿了顿,他又说:“你阻止不了的,这是命运,我的命运,你的命运,孩子们的命运。”
“如果这是命运的话,我愿意听从。”
闪电倏然而至,劈开黑暗的一瞬间,也短暂的照亮了他的眼睛。
那若深渊一般的巨大狂澜。
“哥哥你看,这好像是一本童话故事。”迪丽娅呼唤着。伊诺克凑过来,借着灯火注视着,这是一本硬皮的书,封面上用烫金镌写着“littleredridinghood”,无其粉饰。翻开第一页,夹着一朵干枯的小‘花’,被岁月压迫得窒息,还有一个爪印,看起来像是狼爪,还有一小块变质的‘奶’油,看起来主人一边看书一边享用下午茶。当翻开正文的时候,才惊然发现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日记。主人用娟秀的‘花’体字翻飞着写下故事,泛黄的纸页满满记录了一本岁月的童话。
“那一天,外婆给我织了一顶红‘色’的帽子,妈妈说我像小红帽,但是她不允许我去森林里玩。”
“又有一个村民不见了,这回是砍柴的约翰大叔,帕克他们说找到他的时候就剩下骨头了,血溅了满地,妈妈把我关在屋里,我也害怕的不敢出去。”
“晚上的时候能听见狼嚎声,我在森林边看月亮的时候看到有一个黑影在月光下,走近了我才看到原来是个男孩,我想他会不会是‘迷’路了,可是我刚一回过神他就不见了,真奇怪啊……”
“妈妈叫我给外婆送蛋糕和火‘腿’,她住在河边,我不愿意绕远,就走进森林,可是我很快就‘迷’路了,我又看见了那个男孩,原来他的‘腿’受伤了,好像是被箭给‘射’穿了,他好像很虚弱,我就走过去,他见到我想逃跑,但是又像身陷泥潭无法动弹,我‘摸’了‘摸’他的头,他倔强地朝我呲牙,真是个顽皮的孩子,可能是在森林里玩被猎人不小心误伤了吧,你家在哪?我问他,可是他不会答,一定是被吓坏了,我撕下裙边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把火‘腿’分给他,他似乎对我友好了点,可是这是又一个少年突然出现,他背着弓箭,显然是猎人,我以为他是来道歉的,可是他却赶忙拽开我,把男孩赶走,男孩见了他很害怕,我也很害怕,他就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森林深处。”
“你在森林里干什么,少年问我。我给外婆送东西,我说。他有一头棕黑‘色’的头发,墨绿‘色’的眼睛就像是鹰眼一般令人不敢嗔视。但是总给人一种阳光般的感觉,纯粹又像深渊,深不见底。”…………
风把故事退回以前,时光扭动齿轮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