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一座监狱。.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学校只不过是最坏的一间。
消匿
格瑞斯学院的清晨,平静若水。
一阵粗暴的钟鸣,搅‘乱’了愈渐模糊的视线。
理了理凌‘乱’的棕发,打了一个像狮子王般夸张的呵欠,至少感觉好点......除了看到每天练习肱二头肌的作业制造者和智商堪忧的蜚语宣扬团之外嘛—今天过得还是‘挺’愉快的。少年扯了扯旧细黑领带,把脸贴在桌子上,牵了下嘴角。阳光浸染了白‘色’衬衫,温暖得就像炉火。
少见的笑容。少年的血液里流淌着安静,静止时你会以为是一尊雕像。他的一双深绿‘色’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猫一样,时而暴戾,时而乖顺。
"同学们,上课。"
世事不能总是那么完美。
少年偶尔瞥到斜后位置上的空隙,那里是教室的西伯利亚,阳光很少光顾。如今空留一席,心里空空的。久违的失去感。
"伊诺克,回答这道问题!"老师扯着尖锐的音调喊着。
"啊?!"下意识的站起,扶了扶手中乾坤颠倒的课本......
直到放学,身后的哂笑一直盘旋耳边。
"果然是怪咖。""可不是吗,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怪人总能和怪人成为朋友’。"
是"孤独的人总能和孤独的人成为朋友"好不好?
那个沉默在西伯利亚的少年,有着一头墨染的黑‘色’发,目光犹如黑夜,身体薄得像一张纸,被一种不知名的怪病困扰了多年:皮肤白暂如雪,不见血‘色’,在太阳下久置会晕厥,让人联想到一些幽灵,吸血鬼之类的,使人敬而远之,‘性’格孤僻,总是如一片‘阴’霾。从不逛图书馆,成绩却好得逆天,使得同学们更为反感,觉得他没有贵族头衔却还敢在贵族圈子里‘混’饭吃,以为自己是谁啊,不傲娇会死吗?但他也从不理会。
爱面子的纨绔子弟怎么也得在‘女’孩面前保留点不讲理的尊严,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深夜的小巷里,几个‘蒙’了面的小‘混’‘混’受雇给他点颜‘色’,正要开打,有一个棕发的矮个子(?)替自己着实挨了一拳。"等一会我说跑,就一直向北,那边有片树林.....一,二,三,跑!"两个人的双‘腿’用力砸击地面,一阵‘乱’响停息后,是连续的气喘和大笑。
"达克。""伊诺克。"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以为没有人......"
"因为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吗
原来是这样。
"他们在那!""现在,快跑。"
......总是很难忘记。
关于那个名叫伊诺克的少年,故事也是众说纷纭。
据说狄列忒尔家族是祖先的魔鬼刽子手,任命于神对被降服的魔鬼执行刑法,虽说是正义一边的,但是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有人说魔鬼的诅咒,恶灵的孤魂多少年都缠绕在家族的古邸周围。而那原本人们崇敬的狄列忒尔猎人,也因在上一次满月之战中销声匿迹,几百年前被称作村镇的救世主,结果却因内部分歧而瓦解。
故事总被当作饭后茶余的调侃,很多人都戏称伊诺克是异类,但对于他的身份还是略有忌惮。
这也许是同病相怜,学校里最臭名昭著的两个人成了如胶似漆的兄弟。
孤独的人总能和孤独的人成为朋友。
伊诺克此时只想找到达克,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已经三个星期没有出现了。
"总之,作为兄弟,互相关心也是应该的,我可不是过来说点什么‘肉’麻的,只是来命令你快点好起来,你不来,本少爷作业拷贝谁的?"伊诺克在心里念叨着开场白,按图索骥来到了一所旧庄园,白漆包裹的墙壁上婆娑着岁月的澜语,破败的梧桐树用落叶以秋风的格调诉说惆怅。
旧居的生气和主人一起销声匿迹。
从很久以前。
直到......
暮‘色’
悠扬的声音由低沉飘忽向高昂,曼妙的音符与微风相碰撞,从金属管中震动的声响撼动流淌的风声,钻进耳朵给人感觉像是受伤的野兽‘舔’舐伤口时发出的低吼。
有忧伤,又暗藏仇恨。
管风琴。
在荒芜的旧教堂里,白帐飘零,好似一朵凋谢的白蔷薇。身裹素裳的男人戴着兜帽,投下的大片‘阴’影遮住了面庞,隐约可以看见白暂如雪的苍凉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
伊诺克的脚步声闯进,琴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沉寂。
"在‘门’口有一些白‘色’的雏菊,请你帮我采一些回来,放在我儿子的墓前,他很喜欢这种‘花’,那些‘花’都是他种的……"男人的声音嘶哑平常,好像与这个站在‘门’口少年是旧识。
然而伊诺克在质疑中恍然注意到了
他
是谁?
不会……
"喂,你不是他的朋友吗,来这里找他的,不是朋友,就是仇人。"
伊诺克没有回答,他用力搜索着,他从来没提起过他有个怪异的父亲,好像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从来都是避开家族的问题。
男人在等他的回复,还有一捧雏菊,他又浸在管风琴哀伤的低吼中。
伊诺克快步走到‘门’口,将信将疑的把手伸进‘花’丛中,这‘花’显得很憔悴,给人感觉平日里主人对它们细心呵护,突然少了每日的浇水修枝,娇滴滴的‘花’儿便垂下了头,仿佛稚气的富家小姐。
伊诺克捧着一束雏菊,回到了白帐,男人嗅着雏菊的芳香,微叹一口气,起身示意伊诺克跟过来。这时伊诺克才看清他的面孔,虽然岁月苍老了面庞,但还是棱角分明,灰‘色’的直发胡‘乱’的垂着,夹杂些许灰白,而他的眼睛,竟然一眨也不眨,一直平视,没有一丝光线能‘射’进。他威严高大,即使看不见你,他只要伸出臂肘,就会不自觉的搀扶他,就算在别人的臂膀中,也高傲得让你寒冷。
男人指挥伊诺克到一片旧教堂后面的草地上,此刻太阳刚好亲‘吻’山间,淡紫‘色’的暮光,‘交’织着藏蓝‘色’的天空上,云翳使阳光柔和得像羽‘毛’。
拨开暮‘色’,有一个孤零零的灰‘色’十字架,矗立在如因的草地上。
伊诺克的心瞬即坠入地狱。
他颤巍巍的把那束雏菊放在墓前,哥特字体镌刻着"达克·罗宾",颜‘色’像这个名字,更像他的主人。
"他喜欢日暮。"男人伸出手,好像要触‘摸’夕阳一样。"他喜欢雏菊,因为它像阳光一样。"男人的嘴角爬上了一抹吃力的微笑,似悲似喜。
果然,像阳光一样啊。
伊诺克向远方眺望,风吹得眼睛瑟瑟的,好像有什么要溢出来。但是这一切是真的吗,虚幻的就好像十年前那个雨夜。
轰然的雷声,撕裂天空的闪电,狂风暴雨席卷这苍薄无力的少年,他想仰面哭泣,但却喑哑着发不出声音,他恍然有逃走的臆想。
男人听到少年久久不做声响,温柔地把手搭在少年的肩上,表示这样的痛苦,我不比你承受的少。
"伊诺克,你也算我的侄子啊。"
伊诺克一惊,他从未向这个男人透‘露’自己的名字,但又转念一笑,达克一定常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吧?
"你的名字不错,当年的我也是很有文采的。"男人牵起眉,"就是脾气和你爸爸一样。"
"和他一样。"伊诺克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的虚伪,你是学不会的。"男人极度不屑的甩了甩头发。"他对你说的,有多少谎言是你不曾知晓的?"
伊诺克久久地沉默。
巫师
"达克他是怎么……"伊诺克竭力想转换个话题。
男人冷笑一声:"我又看不见,可怜的孩子,去问问你仁慈的父亲吧!"他说这句话时狰狞得咬牙切齿,好像刚才的温柔是华丽的面具,如此癫狂的面目才是真正的他。"他做了些什么,还假仁假义的说原谅,根本就是自作聪明,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还谈什么保护,你的母亲,那么善良美丽,和他在一起,他不配!”
伊诺克的心脏像中了一箭,说不出任何话来,他的母亲,一直都是他忌讳的词语,翻江倒海的夜雨,以及无尽的恐惧。
"想知道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吗?年轻人要自己挖掘。"
虽说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此时闪着灼热的光,他在墓碑后写了一些晦涩难懂的字符,又在周围画上了奇怪的布阵图,然后费力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观‘色’黯淡的水晶球,口中含着些听不懂的呓语,抓过伊诺克的手腕,用形状怪异的匕首割开皮肤,伊诺克感到痛,可是他无法将手‘抽’回,因为男人丧心病狂的死死攥住他,当暗红的血液滴落在水晶球上时,幻变成蓝‘色’,像是蓝‘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水晶球,墓碑后的碑文渐渐融化,就在要落地之前凝聚在一起,像是冶炼金属时把融金灌进模具里,只是模具是透明的。
当蓝光和风烟具散时,金属融化物完成冶炼,模样酷似一把钥匙,只是被层层锈迹封印了。
"哈哈哈哈,成功了!"男人狂笑起来,"没想到拙劣的配方也能有效,就是这铁锈麻烦了点,不过没关系!”男人捡起钥匙,兴奋的抚‘摸’着,面容痴狂。
“给你,孩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个封印,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开,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能在他那里找到答案,然后……一切就真相大白啦,可惜我看不到了。”男人脸上的笑容蔓延,溃散成沼泽边扭曲的植物,一不留神,就会陷入泥潭。伊诺克畏惧的看着这一切,但是眼前挥之不去的雨夜使他坚信,他要揭开黑夜!
旋即一阵风,吹散了雏菊白‘色’的‘花’瓣,融入到最后的黑暗,男人白‘色’的面庞和白‘色’的衣衫随如雪的‘花’瓣,被夜‘色’所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