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钱婳听北丫鬟喊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丫头有些忒不懂礼数了。
平时这般嚷嚷倒不碍事的,现在非要让钱家人都知道她回来了么,臭丫头,哼!
臭丫鬟端着臭豆腐来了,一脸扭曲的表情,“姑娘,快拿去。”
说着扭过脸,简直忒倒胃口了,这临安城内竟有她小北讨厌的食物。
话说后厨原为她平时最喜逛的一处,每回为姑娘传话与厨娘们,总有便宜可占。
府中那些厨娘素日见她来后厨,亦会拿些吃的出来,她这张讨喜面孔不需自己开口索要,陈嫂已将两块看着不知何物的油炸物拿与她。
听细心的陈嫂夸口称之为难得一见的美食,甚至连她小南姐姐亦喜欢吃。
她这人最爱尝鲜的,即便不随姑娘出门,有甚挑筐吆喝的打钱家大门前路过,遇不到便算了,若要她瞧见定会招手瞧新鲜,再尝尝看。
捏着鼻尖,咬了口,呕……莫不是有泔水中取出来的?
不知近日如何得罪,府中最巧手善良的厨娘了。
“陈嫂,当心姑娘将你赶出钱家,我可是姑娘面前的当红丫鬟,你捉弄我!”
“呸呸呸,快与我些漱口水,若回话冲到姑娘,又挨训了。”
“呕,这臭乎乎的何物?”
她跳着脚舞着手,听厨娘解释说特意留给她吃的臭豆腐,忽记的姑娘有提到,对,臭豆腐!
不等陈嫂说完,她已端着臭豆腐窜了出去。
姑娘金口所点之物,她这当红丫鬟只要跑的够快便可领赏的,不不不,她岂是那等钻入钱眼之人,可口食物最需趁热吃了。
“小北,小北,小北!”
于钱家多年,如此精神畅爽似要嫁如意郎君的姑娘,仿若春风迎面,噘着嘴亲了口她的脸,呕……不敢擦……又将她薰的出入数回后厨之忆。
见姑娘一脸欣喜近流泪的表情,又忍不了问句,“有这般美么,奴婢感觉如吃了……呕……”
钱婳眨了眨眼睛,又吮手指,再指着北丫鬟问:“莫要在姑娘面前装了,快说背着我偷吃了几块!”
小北捏着喉,以止恶心。
姑娘不赏她算了,如此污人清白的,寒了她的心。
“听陈嫂说小南姐姐说好吃,奴婢尝了口吐到近乎晕了,若非听陈嫂说此物名臭豆腐,奴婢心里最在意姑娘的喜好,是以忍着不适,端来与姑娘的。”
“姑娘你……你却疑心奴婢。”
听北丫鬟说的如此声泪俱下,钱婳这边却鞋都不曾穿好的跑出门了。
嗷嗷嗷,以为酢菜面是惊喜了,陈嫂这个临安曾最美的女人,竟然可以做出有卤味的类似臭豆腐的美食,一句话,以后她要将陈嫂绑着一道的。
随她走到哪里,都有陈嫂的厨艺以解时空错乱的思乡之情。
这是跨越时空与城市的点金之手,莫看不起那块北丫鬟作呕的臭豆腐,要知道食物的味道藏着她眷恋的,现代的一切美好回忆。
厨房不在,卧房不在,最美的临安女人此时在哪?
“三姑娘。”厨房外有路过的丫鬟,止步施礼。
“可曾瞧见陈嫂?”钱婳问。
“奴婢不曾。”丫鬟回道。
“你瞧见了么?”见后面又来了丫鬟,钱婳又追问道。
“回三姑娘,奴婢瞧见大少奶奶房里的姐姐,请陈嫂前去问话。”
不管钱家奴婢瞧见她是否转身会传话,钱婳蹲着用手将鞋穿好,又快步至她大嫂那见厨娘陈嫂。
她猜大嫂文娜吃臭豆腐的。
这种美食其实不宜孕妇食用的,尝尝可以,只不过今后勿要再多吃了。
进门,见陈嫂与她大嫂对面坐着,又围着一众丫鬟们在外,她悄声近前,偏被说话中的陈嫂给瞧见了。
难以置信,这临安城最美的女人怎么随意胡编的,虽做出来的口味与她吃的略有差别,可到底算不错了,再说厨艺需要多练习才能更进一步的。
尤其对着众人摇头否认的表情,莫非是不敢再做与她大嫂吃?
“当真不是你做的?”
“婳姐,你若问那新奇食物,奴可为陈嫂作证的。”
文娜起身,笑脸迎着小姑钱婳。
钱婳伸手搀着文娜,口中急道:“大嫂,你莫要如此,若让大哥知晓又会训我了,你快坐。”
文娜俏脸微红,她有小姑说的这般娇弱么。
随口应了句,又提起那有些眼熟的郎君。
“乃应选众郎君中擅厨艺的人,亲手所做,婳姐亦喜欢么?”
“喜欢。”
“奴唤陈嫂来此,欲知那郎君如此制这般可口的豆腐,当真胃口大开!”
“大嫂,你如今不宜多食此物的。”
“听婳姐这般说,奴不敢馋了。”
对于大嫂文娜来说,即便喜欢亦可以戒的,甚至包括首次尝就喜欢吃的陈嫂与南丫鬟,她们只凑巧遇到了,胜在形象与味蕾。
只她入了心,所以有不同的意义。
“那郎君何在?”
钱婳说完又不打自招的解释,“你们莫多心,我问可有画像?”
文娜顺着点了点头,小姑如此问,为食物亦为人,“玉婆婆管着,约莫晚膳前会与爹娘看,婳姐稍待便可见那郎君画像了。”
如今有喜,瞧甚冬景皆如江南最美的莲叶何田田,瞧甚素日不会做事的奴仆,只露笑意不多苛责的。
小姑又与她好,有些话姑嫂可私语的,“婳姐,近前来。”
什么?
回房途中,蔡大娘子家赘婿的形象,来来回回在她心里绕。
大嫂说,那郎君姓易,虽非临安人却生的姿容俊美,言谈不俗,若当真与钱家有缘入了选,招为赘婿亦可的。
隐约感觉有些巧合,偏又说不清缘由,于是不敢再多联系什么。
“三姑娘。”
风中凌乱的她,依着门旁画栏,作有心事状。
懒的瞥盯着她瞧的南丫鬟,随口问,“你瞧见那姓易的郎君么,他长的如何?”
咦,怎敢不回她的话?
最近这些人都如此慢怠她,她不计前仇的派北丫鬟问话,那人却说要她自己亲口当面问。
招婿,擅厨艺,莫非又联手耍她么。
她这脆弱的玻璃心再经不起任何玩笑了,真的,不过是借食物求些心理依赖。
“奴婢知姑娘的心思,听陈嫂所言亦有疑处,特意与随玉婆婆的姐妹打听了。”
“打听什么?”
“易郎君,非姑娘心中之人。”
“……”
“奴婢所言句句当真,姑娘心系旧情,若他当真敢来,不算亏心的。”
“他,为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