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是不可避免进渡州了。”莫琴又将车停在路边，小公主在天才的设计指导之下又学会了构建分布更丰富的空间，莫琴现在四个人在标准的起居室里。
“根据我所查到的消息，风雅的城市结构是按照专精门类和方向划分的，我找到的这个买主在电子科技区移动设备组内。”
“这倒是个好像很有研究价值的分类。”天才表示感兴趣。
“重点是，”莫琴不再看着手机说，“即便我们不懂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们都不可以进行任何质疑。即便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在浪费时间，也不要去说。用沉默装作一个内敛的风雅之人。”
“然后呢？”大姐姐听得饶有兴趣。
“‘风雅’领地中的人不会称自己为‘风雅’，在他们的认知之中他们是在应有的生活方式之中，我们亦是这样。”
“可是这种话题的交流应该不会出现在两个人的交易之中吧？”小公主以她的天真和迷茫提问。
“你不是唯一一个这样感觉的人，但是象我这样的人并不掌握舆论的主动权，而这种感觉，真的太舒适了，这可能是人对心理层面安慰的需求吧。”莫琴说。
“所以你是一定程度上的自夸咯？”大姐姐又将这一语中的。
“好吧。”
莫琴又低头看手机，这两天关于那个怪物的新闻推送不断，随后把网络关掉，将卡取出来——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敢再使用网络了——太接近风雅的领地，世俗的上网凭证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干预和麻烦。
何况这个手机马上就要脱手了。
“其实小公主能做到的不止这些吧？”天才问。
小公主微笑着点点头。
“作为千年之后掌握着高端科技，进化度相当完善的人类你居然会毫无顾虑地接受这种超自然力量。”
“我相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啊，”天才的反应很自然，“你得先承认自己不可能探知清楚所有事情，才可以对自身有准确的定位，才能有进步，不是么？”
这些话居然好有道理，让莫琴又无言以对。
“好的，其实最担心的就是你，天才，千万不要对城中所涉及出现过的任何设施或者技术表现出什么好奇，也不要表现出你们的科技碾压现在技术的态度，一旦被认为是‘世俗’的人，我们真的会进入麻烦之中，牌照小公主你再做一遍我再确认一下，沿着前面的路走还有四五公里就进城了！”莫琴又叮嘱一番。
大姐姐这次没有接话，没有挖苦，讽刺，戏谑或者单纯的开玩笑，只是微微含着笑看着莫琴。
不祥的预感。
渡州，临江之城，自从被划分到风雅的领地之中，又有了一番新的变化，比如半地缘式的江中城设计理念，比如环城平台式的基本城防系统，渡州城之下还有国家军队的部署地，在国内风雅的领地之中，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
“所以国家的概念还存在么？”
“是的，存在，只不过在国家的内部又凭空多出了个分化而已。”
“你们这些远古时期的人啊，真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想开点儿，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古人的。”莫琴说这话不是为了安慰。
前面是过界桥，远远的有雾，看城中是高楼林立，看城外是水汽腾腾，颇有岳阳楼之观。
形成浮桥之上，江流平缓，朝阳渐起。
“还可以诶，整个岛的外围都是这种框架的么？”天才看着城门两侧的钢结构闸门，还挺兴奋。
“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军用设施吧，估计城中的人也不会知道，也有可能知道，这里可是风雅。”
“你没有手机还能找到交易地点么？”小公主适时给出应有的担心，获得了大姐姐的赞许。
“不要说话！小公主，牌照的事情靠你了。”
车内的环境恢复到之前的样貌，莫琴在祈祷小公主的能力是靠谱的。
没问题！他们的车就像正常的车一样混进进城的几辆车的队伍之中。若干电子眼在牌照，并没有任何人在类似关卡的地方值守。
这是不产生任何价值的工作，风雅的人相信这种控制流量的单调工作可以完全交给封闭循环的流程。
莫琴觉得类似的这种思路很有道理，但是，这样的一个工作可以安置若干勤勤恳恳工作的人的合理收入点，似乎也不能够强行算作是资源的浪费。
世俗与风雅的矛盾之处似乎听起来很明显，但是细细想过来，却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差异可说。
“喂！你在好好开车没？半天不反应。”天才叫莫琴道。
啊！刚才想得有点儿远了。已经进城，这城市是整洁的，但有几分荒凉之感。
进城不是公路，是各色砖石铺出来的街道，莫琴几乎看不到任何熟识的交通标志。路的两边各有一道浅浅的痕，来划出公路的边界。
像是欧洲中部的古城街道。
莫琴只能凭着感觉好像是老司机一样往前开，一直开到尽头才看到有一块电子荧屏——
艺术——绘画区。
区界。
这是一个可操作界面，莫琴下车，去查看。
导览——分区——行车路线——保存到手机……
保存到手机……
“等见到钱之后我们一定要先解决网络凭证的问题。”莫琴恨恨地对车内三个人说。
“刚才你看的路径显示前面应该往左转。”
又过了一会儿，天才提醒视听受到严重冲击的莫琴道。
定的交易地点是一个公园。这里是移动设备组的社区，这里，乃至整个电子科技区，都是很安静的。
“所以……”
“去吧。”大姐姐微笑着说。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不去？”
“对啊，我们又不是这时空的人，何况你们分化的那么厉害，而你对这里的规则又是这么清楚。”天才附和道。
莫琴不再争辩什么，他只是此时又想起了大姐姐的那个微笑。
好吧，莫琴便明白事情的缘起了。
……
莫琴便拿着他的手机在公园离门最近的长椅之处坐着，在琢磨门口放这的那一团转来转去的摄像头，它地下的齿轮堆积的设备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一个衣衫还算正解，趿着拖鞋披着头发的眼镜男出现了，他刚进门就开始左顾右盼，看到莫琴之后，便向他走过来。
“你是哪个某人？”
还真直白。
“这里的人基本不会起那么早的，之前忘了跟你改拿货时间，再联系也联系不到了。”眼镜男说。
“真是不好意思。”莫琴赔笑。
眼镜男接过手机，先仔细查看了外观的状况，又取出一个卡夹，找出一张匹配的卡，插入，开机。
“这里挺少见到这种朴素的原装机的。”眼镜男说。
莫琴心里一紧。
眼镜男看看莫琴，不说话，嘴角挂着笑，看着手机。
末了，将手机放下。
“你来自世俗的世界？”
莫琴不说话。
“觉得这渡州怎么样？”
“蛮新鲜的。”
“嗯。”
然后两人进入沉默。
“这里缺少被好奇的感觉很久了。”眼镜男轻叹一声说，“可以任性的生活，可以有平台将各种幻想付诸实践。但是人们都没有时间去好奇了。我们只是想要构建一个更好的更为自由的城市。可是这种自由也太尴尬了。”
“……还好吧，世俗的世界几乎是一成不变的。这里到处都是前沿的气息。”莫琴这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都是试验品，迫不及待将成熟不成熟的想法都实现了，也无法判断它到底有用没用。不过相对之前各种被隔着眼镜看待，以及没有平台可发展的状况来看，这样倒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吧。”眼镜男说。
“只是很少有人对我们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