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可真有你的,”余文杰离开后,关雎朝她竖起大拇指,“越来越厉害了。”
“害,低调低调,”木小言抛了个媚眼给关雎,注意力忽然集中到她身后的房间上,砸了咂嘴,“咦,这不是洛姨的家吧?”
记得上次和陆铎去珊瑚村的时候,洛姨家可是简单朴素的小院儿,那种农家人的节俭风格。
哪里像现在这样,看上去那么的高大上。
倒像是什么小情侣甜蜜约会的度假村。
木小言把门关好,回到房间后一个后仰倒在床上,踢掉鞋子,八卦的眼神里满是戏谑,“小雎儿,你现在是跟慕先生单独在一起嘛?出去住啦?”
关雎百无聊赖地瞪她一眼,解释说:“还记得在海边撞见的那个人吗,南洛生,他就是洛姨的儿子。”
“啊哈?”木小言腾来了个鲤鱼打挺,“就走那天跟我合影的那个黑脸儿帅哥,他是洛姨的儿子啊,”
“对啊,”关雎叹口气,“所以说他回家了,我们总不能继续住在那里吧,没地方住才搬出来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木小言无可奈何,隔着屏幕学摸一遍房间,没有看见慕仲渊的身影,“你家慕先生呢?”
“什么我家慕先生……”关雎莫名脸红。
木小言不拆穿她,慕仲渊对关雎有什么心思,她还看不出来嘛?那男人看关雎的眼睛毒着呢。
更何况还有陆铎那个大嘴巴。
“行了小言,先不跟你说了,慕仲渊还在厨房等我呢。”想想那人提醒自己下去吃早饭,关雎跟木小言再见,“晚点儿再跟你聊。”
“呀,他做饭?”一听这个,木小言更来兴致了,描得精致的眉眼上下挑动,“驭夫有数,驭夫有数啊。”
关雎皱着眉尖儿挂断木小言的视频,便下楼去找慕仲渊了。
男人结束了跟陆铎的通话,人正坐在沙发上,近前茶几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播放着一段嘈杂混乱的现场视频。
关雎途径客厅便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儿,停下脚步向沙发望去,见慕仲渊果然坐在那里。
他上半身前倾,手肘搭在膝盖间,修长干净的手指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摸索着有型的下巴,鹰隼般的黑瞳紧盯屏幕,深锁浓眉,略有所思。
听到身后窸窣的脚步声,慕仲渊眼皮微抬,手指轻点了下鼠标,将电脑上的视频关闭。
回头,见关雎正一脸愁容地看着他。
关雎没说话,率先走到窗前把窗子敞开,防止蚊子飞进来,她把里面的一层纱罩拉下来固定好,而后才来到沙发边。
慕仲渊反应过来,冲关雎歉意地笑了笑,抬手将燃了一半儿的烟蒂摁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
关雎顺着他的手去看那烟灰缸,里面已经落满一层厚厚的烟灰,以及大大小小的烟头。
不由得,关雎眉头蹙得更深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抽了这么多嘛?
“筝儿洗漱好了?”慕仲渊起身将电脑合上,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着对关雎说:“那就一起吃早饭吧。”
慕仲渊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可关雎总觉得他有什么心事,慕仲渊带头往餐厅走的时候,她从身后拉住了他的袖口。
“怎么了?”慕仲渊顿住脚步,转身,漆黑的视线落在关雎拽着他的那双手上,她的手又细又白,小小的指甲盖在光下泛着粉嫩嫩的光泽,倒不像是将来会夜以继日持笔作图、画线稿的手,他眯了眯眸,“筝儿有话说?”
“嗯,”关雎慢慢点头,抬头迎上慕仲渊深邃的目光,被烫了下,于是她悄悄松手撤回,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慕仲渊笑容又温柔了几分,“筝儿觉得我会有什么心事?”
关雎努嘴瞅他一眼,犹豫道:“是慕家吗?我那天不小心听见你跟陆特助的对话了,你们慕家……”
慕家作为锦城首屈一指的大户,枝繁叶茂,其内部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关雎虽对慕家还不到了解很透彻的地步,却也知晓豪门争斗、财产纠葛的血雨腥风。
慕仲渊此次出事,在外界看来那就是慕家的一颗星陨落,媒体为了引流,势必将观众视野放在更吸引人的点儿上,而这些,无外乎就是财产的继承与分配。
作为慕家的一份子,他一出事,其他那些所谓的继承人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地作妖。
“怎么,筝儿是怕我落魄了,将来拿不出聘礼娶你吗?”
“慕仲渊,你别开玩笑。”慕仲渊这人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关雎郁闷地拍了下他的手臂,很认真地讽刺,“虽然还没有把你的家人都问候一个遍,但我觉得,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吧?”
“……”
“哦对了,不说还差点忘了,我之前有幸跟慕二少打过交道呢,”关雎见识过慕煜宁的人渣品质,单单一个他,对现在的慕仲渊来说或许就是一道沉重的打击,“你们慕家的人品,还真是不敢恭维。”
“筝儿,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慕仲渊抬手掐了掐太阳穴两端,直朝关雎皱眉,“又或者说,牵扯的范围是不是有点儿广了??”
慕仲渊倒是听出来了,关雎由此弯唇笑了笑,“你?也就比他们强一点点吧。”
男人脸色压下一片黑云,不理关雎了,径直朝餐厅走去。
关雎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想着慕仲渊不该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呀。
不过……他刚才的举动,竟让她有那么一丢丢窃喜。
想到这里,关雎拧了一把自己上扬的唇角,快速朝餐厅走去。
慕仲渊已经将她的那份儿早餐摆放好了,关雎从他身边绕过走到餐桌对面,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
利用拾杯喝牛奶的空档,偷偷瞥慕仲渊一眼。
男人面如冷色冠玉,放松身体坐在椅子上,脊背却是直直的,此时正头颅低垂,好看的手上拿着牛角包优雅进食,连余光都没瞧她一下。
看着这样的慕仲渊,关雎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资本家果真都是高冷无情的。
“其实……我刚刚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牛角包的香气吸引着关雎,她撕下一小块儿放在嘴里,又酥又软,低着脑袋弱弱补充道:“是你自己先对号入座的。”
慕仲渊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举到一半儿的牛奶放回餐桌,眼神朝关雎睇过来。
“筝儿说什么?”他放慢了语速,那双眼睛魅力魄人,置在餐桌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儿,“有本事再说一遍,”
清脆的响声如鼓槌一样咚咚咚地敲击着关雎的小心脏,但关雎并不怕他,不慌不忙地把牛角包咽下去,紧接着喝了一口牛奶,当她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慕仲渊是在吓唬她,于是,关雎更郁闷了,“我说是你对号入座。”
慕仲渊难得在这么沉重的日子里笑出声,今天陆铎打电话过来告诉他有人在公司门口闹事,他的心情很不好,那会儿看了沙洲里的视频,一大堆媒体记者堵在门口采访,更是糟糕透顶。
这也就是关雎,能够博他一笑。
“牛角包好不好吃?”慕仲渊看着一脸孩子气的关雎,心头阴霾挥去不少,他岔开话题,起身往她盘子里夹了一个煎蛋,柔声说:“筝儿别光顾着吃牛角包,尝尝这个。”
关雎望着盘子里的煎蛋,是心形的,大概是他用心形模具弄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挺会花心思。
也不知道慕仲渊听没听见她说的话,反正在看着她咬完一口煎蛋后,他便十分满意地低头吃自己的饭了。
中途,关雎放在客厅沙发的手机响了,铃声加震动模式,她起身去接。
知道她电话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还以为是木小言找她呢,没想到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关雎盯着那串熟悉的数字看了两秒,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关雎没有急着接听,而是拿上手机回到餐厅找慕仲渊。
慕仲渊见关雎走到自己面前,表情有些异样,他停下手中的筷子,问关雎,“手机一直在响,筝儿怎么不接电话?”
关雎用力攥着手机,指尖泛白,“慕仲渊,是思九。”
慕仲渊短暂性愣了愣。
“他要是问起你的话,我该怎么说?”能够把电话打到这儿来,说明思九已经联系过小言或者陆铎了,但关雎并不清楚,她们是不是告诉了思九具体情况。
这件事慕仲渊打从一开始就没对外界声明,更没有告知慕家的人,所以关雎不知道如何跟思九解释。
“筝儿就有话直说吧,”慕仲渊抚了抚关雎的肩头,眸光温润,“就算你不说的话,那丫头脾气上来了,也得用武力撬开我家陆特助的嘴。”
关雎眉心轻蹙,滑下接听键。
为了让慕仲渊听到,她又开了免提。
不知道陆思九在哪里,反正听她那边儿十分吵闹,过了半分钟关雎才听清她的话,她问关雎是不是和慕仲渊在一起,俩人是否平安。
“嗯,放心吧,”关雎知道是陆铎告诉她的了,问思九,“你现在在哪里啊,那边儿怎么那么乱?”
“没事,”陆思九情绪有些激动,“我这边儿的情况等以后再跟你解释吧,关雎,我打电话就是确认一下,知道你们平安就好。”
“先不说了,挂了哈。”电话那头声音嘈杂,陆思九急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完便匆忙地跟关雎结束了通话。
关雎收好手机,一脸凝重的看向慕仲渊,刚刚电话里情况不对,她现在很担心陆思九。
慕仲渊明白他的担忧,但他好像明白什么似的,揉了揉关雎的发顶安慰,“放心吧,我这就打电话给陆铎,让他看好她。”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这个宝贝妹妹此时已经在沙洲里的大楼下了。
慕仲渊的电话刚打出去,下一秒就被人接通。
此时的陆铎正站在沙洲里办公大楼的落地窗前,目光像装了陀螺似的,不断穿梭在门前的保安和记者身上。
手机上有来电显示,当看清备注,他内心当即一机灵。
老板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搞不好就是要兴师问罪的……
唉,那也没办法,他一个为老板服务的小助理,真要是那样也得扛着。
点击接听,陆铎深呼吸几次,磕磕巴巴道:“慕……慕先生,您是要问思九小姐的事吗?”
“倒是有自知之明,”男人挑高眉梢,嗓音低沉地缓缓开腔,“我当初怎么交代你的,怎么会让她跑到那里去?”
陆铎擦了把脸上的汗水,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可奈何,“慕先生,你也知道思九小姐的性子,就她这架势,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闻言,男人脸色不由得沉了沉。
“啊,思九小姐怎么去那儿了!”
电话的另一头,数家媒体跟记者将沙洲里围得水泄不通,陆铎正头疼不已时,透过玻璃窗忽然看见二层楼梯间的一道高挑身影乘坐扶梯走了下去。
是陆思九。
吓得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听陆铎那边儿的动静,慕仲渊察觉情况不妙。
陆铎举着手机,边说边向外跑,丝毫不敢懈怠,“是思九小姐,她刚刚冲下楼梯,去会那帮记者了。”
沿途遇上保安,陆铎匆忙吩咐他们几句,让其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到前厅这边儿来拦截。
了解情况后,慕仲渊呼吸加重,只不过他人远在天边,不能及时冲过去保护陆思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叮嘱陆铎:“你派专人保护好她,我们也尽量早点儿赶回去。”
“知道了,慕先生。”陆铎不便再说什么,答应一声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关雎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慕仲渊结束电话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马上点开自己的手机,在第一时间联系了顾辞风。
陆思九天性单纯善良,对身边的人都很仗义,更别提从小看她长大的慕仲渊了。
这件事情上,她的脾气难免压不住,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恐怕只有顾辞风会让她冷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