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觞懒得管别人怎么想,当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旧的卷轴来,唰一声甩开,铺在锦绣着凤凰牡丹的地毯上。
古云姬瞧着那东西,心头一凛,当即在凤椅上坐正了。
她着实没想到,这小子竟准备了血族古典律法来说服她!
夜离觞大手抚过几行字,大声地读出来。
“血族庶出之皇子,排七之下者,永无资格娶本族嫡女为妻,但可迎娶他族嫡女公主,震我血族之威……”
古云姬突然一阵挫败,俯视着他眼神,由嘲讽,变得和蔼,怜悯……这小子是动了真格的,而且无药可救了!
不过,“离觞,那上面写的是嫡女公主,而贺兰小姐,只是嫡女,这两者之间可差远了!”
“皇祖母,归娴腹中可能已经……有了孙儿的骨肉。”
古云姬死也不信,他能有这本事,皇族里断子绝孙的诅咒已久,血族众皇孙无一个有子嗣的。
“觞儿,你已不是小孩子,威胁,谎言,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
十年前,太子重楼的侍妾宣告有孕第二日,被发现死在枯井里。第二年,太子妃有孕,寿辰当日暴毙。
皇后辛姒因两个儿媳遭遇不测,迁怒众妃,严查后宫,却一无所获,太子重楼则因连失四条性命,差点为此疯掉。
第四年,三皇子夜逸痕的皇子妃有孕来报,第七日,被发现在烈阳下化成了一股白灰。
第七年,六皇子夜逍遥的侍妾有孕第三日,心脏被剜,浮尸湖上。
第八年,七皇子夜墨渊的侍妾有孕时间最长,几百人宫里宫外小心伺候,众人无不小心翼翼,却在四个月刚显形时,就在皇帝寿辰当晚滑胎暴毙……
后来,皇孙骨肉,就成了皇族内最避讳的话题。
天下谣传,当今血族王中了断子绝孙的毒咒。
夜离觞低着头,只觉一股寒风袭来,抬头就见皇祖母已经逼近到眼前来。
“离觞,你与贺兰归娴……”
“孙儿中过髅西的毒咒,归娴以身体为孙儿解除毒咒,因此,她不但又救了孙儿一回,还有可能已经有身孕。”夜离觞说完,探看她的神情。“皇祖母,她既然能解除髅西的毒咒,想必也有可能安稳地把孩子生下来。”
太后若有所思地挑眉哼了一声,“有可能”,就有希望。现在,血族皇族,最缺少的就是希望。
“话说回来,哀家挺喜欢贺兰靖远的。去,把你父皇叫来!就说,哀家吃了一碗血茶,肠胃不适。”
“谢皇祖母!”
*
归娴被几个丫鬟服侍着沐浴之后,没有像在狼王皇宫里一样,被卷在毯子里,而是乘着精致的小肩辇,颇受礼遇地被抬到了卧房的床前。
宏大的卧房,更堪比狼王寝宫。丫鬟们掀了第一层厚厚的暗金色垂帘,叫归娴自己进去。
归娴一路穿过,又进了三层垂帘,迎面一股奇香扑鼻,她呼吸微滞,就停住脚步。
东方貉一袭宽松的褐色丝袍,歪靠床边,手上拿着一本折子,凝眉专注地看着,健硕颀长的身躯邪美不羁,纵是以如此散漫的姿态躺着,还是难掩霸气。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抬眸,不经意地视线凝于女子惊心动魄的艳美之中。
她倒也没露什么,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风姿秀雅高贵,规规整整地穿一袭束腰蝶袖的红色玫瑰绣丝袍,长发倾散颈侧,额上垂着水滴形红宝石华胜,衬得肌肤胜雪,眸如点漆。
因他不喜太多脂粉,那眉眼腮上皆是无脂粉修饰,粉肌玉琢,吹弹可破。
玫瑰色的唇脂艳红,与华胜,与红袍辉映,这新娘子,似有毒般,诱惑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