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地方棒极了。咱们这里的气候简直让人难受得抽疯。瞧瞧人家那儿”——他指了指窗外寒冷的蒙蒙细雨和过早黑下来的天色。“昨天这个时候,那里是八十度,是先喝一杯代基里鸡尾酒再下游泳池、还是先到水里泡泡再去喝酒,倒成了最伤脑筋的问题。我看,我终于信服了。如果说加利福尼亚人肤浅,又有谁需要那么深奥呢?”
他越过凯夫的肩头瞥了一眼头条文章的大样。“这是按照咱们的计划编出来的吗?”
“基本上是的。记者们遇到了麻烦,找不到足够的女按摩师讲述经历,但我们确实得到了几份精彩的口述记录,其中谈到一些前来询问详情的顾客对她们的误解。我们还搞了一张性感强烈的封面。我估计您桌子上也有一份清样。”
格伦农走进他的办公室时,凯夫正好朝那边瞅了一眼。简也正从里面往外走,他们俩相遇时格伦农拍了拍她的屁股。哈里的心不由一沉。对于出版主的这种举动,简却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凯夫知道事情不好了。
不到半小时,律师们赶到,一共四人,包括菲尔·齐默尔曼,他们立刻被领进格伦农的办公室。两小时过后,格伦农出来了,他走到凯夫的桌前。
“进来,进来,喝上一杯,”他招呼着:“我们可以庆祝一下。我刚刚签署完二百个表格,连我的老命都搭进去了,但这样一来《曼哈顿》杂志就永远属于我们了。除非我们把它毁掉。”
凯夫与律师们一起喝了两杯,发现带简出去的时间快到了。“迈克,我确实为您感到骄傲,”他对出版主说:“这场恶战,您算赢了。”
简已经收拾好东西,他们便立刻离开办公室。“您今晚要带我去哪儿?”在楼下的电梯里她问道。
“一个新地方。”他对她说。
他们乘上一辆出租汽车,朝着坐落在一号大道上的一家小小的法国饭馆驶去,这饭馆是克里斯廷在下期的评论中要提到的。
“下星期这个时候,你就挤不进这里面来了。”当他们来到这个经过改造的褐色沙石建筑后,他说。
饭馆里只坐了大约一半的人,他们定好了一张半小时以后使用的桌子,先走进小小的酒吧间。
“说说吧,加利福尼亚怎么样?”哈里问:“你是头一回访问这个富饶、欢乐之乡吧?”
“是的,但我觉得那里很像我从小生活的地方。这很难解释,但整座城市就像是这样……建造起来的。那里的人看上去除了享受生活的乐趣之外,似乎不做任何工作,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是那样不慌不忙就办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像所有的纽约市民一样,对纽约发疯一般的生活节奏总感到很骄傲。现在,经过了加利福尼亚之行,我已不那么自信了。”
“可你愿意去那里生活吗?我是说,那里的一切使人感到有点虚幻,对吗?”
“我想,我确实愿意在那里生活。不管怎样,我将去尝试一下。迈克基本上同意我到那里去了——作为撰稿人——只等新杂志开张。”
哈里感到浑身不是滋味。她就要离去了。
“你不一定非到加利福尼亚去当作家嘛。”他说:“一两个月内这里要开设两个记者点。我很乐意关照一下,让你到其中一个点去,我还可以在一段时间内照顾一下你的稿件,保证让它们得到公正的对待。”
“嘿,这太好了,哈里。您真能让我得到这份差事吗?我正需要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如果我能在这里脱颖而出,我在洛杉矶对他们就更有价值了!”
哈里又是一阵悲伤。她显然已下定了分手的决心。
饭菜极佳,与克里斯廷所描绘的毫无二致。他们吃了朝鲜蓟、野味肉饼和拌着奶油的鲜山莓。当他们喝起咖啡和卡尔维多斯酒的时候,简透过烛光朝他莞尔一笑。
“到你家还是到我家?”她轻柔地问,凯夫顿时感到一阵爱的冲动,他多想占有她呀。
“我家比较近,但你家更舒适,”他回答:“我赞成到西区去。”
他交过款,帮助简穿好大衣。外面的蒙蒙细雨现在已变成冰珠了,他们哆哆嗦嗦地等了五分钟,才等到一辆空出租车开过来。
简上了车便挤到他身边,他伸出胳膊搂住了她。后来,她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感,提醒自己莫忘记,昨天,在洛杉矶,阳光多好啊!
他们爬上她的公寓,凯夫也忘记了自己要保持冷静的决心。她还在抖落头发上的水珠,便抱住她使劲亲了起来。她笑了。
“哈里,先让我脱掉大衣。”她说道。他松了手,两人一同脱大衣。“您是想先喝点什么,还是先点起火来?”她问着,两人走进起居室。
“不,现在什么也不要,”他回答:“咱们直接到那屋去吧。”
她又笑了笑,跟着他走进卧室。他迅速脱光衣服,面对着她。
他搂住她,摸索她厚汗衫上的拉锁,嘴伸到她头发上,说:“啊,我的上帝,我真是想你呀。”
他枕着双手躺在床上,定睛看着天花板。他认为他必须问个明白,他也知道得到的回答会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自己折磨自己呢?他自问。
“你在那儿和迈克睡觉了吗?”
“睡了。”她爽快地回答。这并不完全符合事实,她心想,但这样更容易把他们的关系结束掉。
“为什么?”哈里问。
“因为我们在那里一同经历了一种幻境。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只是一场共同的冒险。”
“他占了大便宜吧?”
“我不愿淡这些,哈里。”
“以后还让他那样吗?”
“当然,只要他愿意。”
哈里迅速穿上衣服,冷冷地对简说了声晚安。从走上电梯到步入大街,他一直在控制自己。他插进街心公园,不顾距离遥远,要步行回家去,他甚至忘却了在这种又湿又黑的夜晚有出现强盗的危险。这时,他的泪水也拌着雨珠流到了面颊上。
他刚一离开,简便给格伦农拨了个电话。电话无人接,她打开浴盆的龙头,又倒上一杯酒,在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十分钟.然后,她围上一条特大号的带绒毛的浴巾,又去拨电话。电活铃响过两次,格伦农回话了,听上去他显得很疲倦而且还有儿分醉意。
“迈克,是我呀,但愿我不是把您吵醒的。”她说道:“可我不得不在今天晚上把事情告诉您。哈里·凯夫跑到我这里来了,咱们的事儿他全知道啦!”
一段沉默。格伦农一下子还弄不清她对自己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含义。哈里?知道了咱俩的事?知道了什么事?后来,他意识到了她是指什么,不由得心中燃起一股怒火。这不要脸的**,她在搞什么名堂?胡诌她与老板有瓜葛,弄得满城风雨,翻江倒海的。苏珊·曼弗雷德会不会因此而耻笑他呢!与秘书胡搞,这对于他来说多失身份啊。下一步,她就会宣布他们要定婚了!他叮咛自己:以后只能与自己等级相近的女人套交情。可是……她确实年轻漂亮,而且他们还有几件未完成的公事需要一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