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汐剑(1 / 1)

一团小小的红色正努力地往雕花木刻圆角凳上爬,可是小小的圆凳没有什么着力点,近在眼前就是踩不住也爬不上去,就在胖团子第十七次滑下来的时候,被一只纤细的手拎住。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转过头去,带着几分讨好,“阿娘”

软糯的童音在不大的空间里荡开,甜甜蜜蜜的,煞是暖人,成功地让那只拎着小红团子的手转拎为抱,“叫阿娘也没用,一天最多吃两块月饼,你今天已经吃完了”

红嘟嘟的小嘴瞬间憋起,“阿娘坏坏,安安不亲”,眼眶里的泪水眨啊眨,沾了些在弯弯的睫毛上,眼看着就要滴下来。

叶汐墨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这臭小子简直就是天生演技派,眼泪总是说来就来说收就收,哪一点不依着他了,马上就放大招,偏偏锦言她们几个都被骗了无数次也不长记性,在这种情况下她只好来扮演黑脸娘亲了。

“主子,再给三皇子吃一点吧,两块也不算多”

听听听听,这小魔头到底靠那张包子脸收买了多少人心呦!

“锦言,你们几个就惯着他吧,早晚得无法无天”叶汐墨说这话的时候颇为无力,因为这样的对话自从安安说话麻溜了之后,几乎每天都要进行一次。

锦言看看瘪着嘴的三皇子,又看看不为所动的叶汐墨,心中颇为怜惜地把桌子上的那一小碟儿红豆沙月饼端了下去,三皇子哎,可不是奴婢不想给你吃呀。

安安见月饼端了下去,没了想头儿,也就不再装出那副可怜样儿了,拽着叶汐墨的袖子,酷酷地道“安安听话,不吃饼饼了”

这是他听话吗这臭小子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好好,安安最听话了,明天过节,可以吃三个饼饼好不好”叶汐墨用帕子轻轻拭去安安嘴角的残屑,光是扮黑脸不行,时不时还得来个奖励呀。

养个包子不容易!

不过看着儿子一天天成长,从小小的比两只绣花鞋加起来也大不了多少,到现在上蹿下跳喊娘撒娇,成就感也是无可比拟的。

美好的气氛被一声“皇上驾到”打破,叶汐墨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裙子,捏了捏安安的脸,“安安,父皇来了”

不待叶汐墨多说,安安便向外跑去,“儿臣给父皇请安”,一本正经的语气配上滴溜溜转的黑眸,孺慕之情尽显。

“你个机灵鬼”,轩辕赋笑出声来,一把抱起一身大红的小人儿,顺手扶起了身后请安的叶汐墨,抱着一个牵着一个向室内走去,母子俩一月白一大红,中间夹杂着身着一抹明黄,色彩很是鲜明。

自从叶汐墨教会了安安一些宫中的礼节,这小子便老想着显摆一番,每次见到轩辕赋请安行礼毫不含糊,小小的人儿配上严谨的礼节,让人看了不禁觉出一两分好笑。不过他这礼节也仅限于轩辕赋面前罢了,碰上宫里其他人,那都是昂着小脸等着别人来行礼的,不得不说,姓轩辕赋的人似乎与生俱来一身高贵与傲气,不用旁人教就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进到屋里,轩辕赋颠了颠怀里的人,“嗯,朕瞧着不过几天就又重了,似乎还长高了”把安安放在地上打量了一番。

“父皇,安安长得可快了”似乎怕轩辕赋不信又补充道,“这是母妃说的”,说着还神气十足地瞪着眼睛往叶汐墨那里瞅了一眼。

“是,就你属长得快”,叶汐墨点了点安安的脑门,平时撒娇耍赖谁也比不过他,可是一见到轩辕赋立马比谁都乖巧,没人的时候喊阿娘,皇上来了立马就喊母妃,从来都没教过他这些,也不知道这小子跟谁学的,又转头看向轩辕赋,“皇上今日怎来得这般早”

“今天恰好无甚事,便早些过来了”轩辕赋俊美的脸上弯了嘴角,不大在意地说道,眼睛却是盯着安安。

看着自己目前最小的儿子如此机灵乖巧,长得也煞是粉嫩好看,那双乌黑的杏眼倒是与叶汐墨一模一样,鼻子则是随了他自己,心里不住一阵欣慰,转过头去看向叶汐墨,打趣儿道,“爱妃自己穿的素净雅致,怎么把安安打扮得像个送财童子”

叶汐墨嘴角微勾,伸出手去把轩辕赋身上刚刚被安安蹭的几道褶皱抚平,开口道,“小孩子就是要这样穿才好看,送财童子有什么不好,多喜庆啊”

微扬的语调透出几分欢快,轩辕赋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两分撒娇,抓住那只伸过来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朕的儿子,自是好看的,就是不知道爱妃穿得鲜艳写会是何种模样,朕想看看呢”说着还冲叶汐墨挑了挑眉,一脸暧*昧。

叶汐墨微垂了眼睑,脸上表情不变头却是低了低,“皇上,安安还在呢”

轩辕赋看了看正瞪着大眼睛,脸上写满好奇的安安踮着脚往他俩身上看,他倒是没有觉出什么不自在只觉得好笑罢了,只不过看叶汐墨那难得一次的娇羞,还是清了清嗓子,“安安,父皇与你母妃有话要说,你自己出去玩会儿可好”

安安十分听话的点点头,跟着锦言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对亲爱的父皇母妃献上香吻两个以表爱慕。

叶汐墨看着安安身上的那抹大红渐渐消失在眼前,心里也逐渐变冷,她以后会穿得鲜艳的,不过要穿她只穿大红,就是不知道轩辕赋舍不舍得看了。

见叶汐墨不说话,轩辕赋揽过人来,像刚才叶汐墨点安安脑门那样点了一下她,“朕倒是不知道爱妃什么时候这么能害羞了”

不待叶汐墨说什么,轩辕赋的视线又转到了桌上的针线和几个荷包,捻起一个来,“爱妃自己绣的”

叶汐墨点点头,结果轩辕赋手中的荷包,“皇上怎知是臣妾绣的不过倒还真叫您猜对了,明天便是中秋节了,臣妾便想着缝几个荷包给亲近的人”心里却却是想到了美景,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竟是差点把她忘了。

“哦亲近的人,不知爱妃都有哪些亲近的人,朕瞧着这荷包可有四个呢”轩辕赋揽着叶汐墨纤腰的那只手稍微加了点力度,叶汐墨便又往他那儿靠了几分。

“自然是皇上还有安安,这剩下的两个是给我娘和汐剑的,等着过年召家人进宫的时候便送出去”提到家人,叶汐墨的眼神变得柔软,隐隐含了些水汽,朦朦胧胧的,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想家了”轩辕赋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用过年,过了中秋就送出去吧”

听到这话,叶汐墨忍不住抬起头,一脸疑惑,低低喃了声,“皇上”心里却是骤然缩紧,轩辕赋绝不是肯为了一个女人的想念破坏宫中礼制的人,就算会,叶汐墨也自认她现在没有这个分量,更何况轩辕赋刚刚那话就像谆谆诱导一般,就在这等着她呢,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难不成是将军府出什么事儿了

“将军府前些日子上了折子,希望能让你弟弟进军营锻炼一番,朕已经允了”看着叶汐墨听了这话后有些苍白的小脸,轩辕赋有些不忍,“你父亲是个好的,想来生的儿子也不会差,锻炼一番定可大有作为”

一听到父亲,叶汐墨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皇上,汐剑还不到十二岁,只是个孩子呢”声音有些哽咽。

没有被轩辕赋握着的那只手在袖底攥得很紧,叶汐墨的紧张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十分忧心。虽说只是去军营而不是前方战场,可是却也绝不是什么有保障的地方,训练起来,刀剑无眼,而且想要暗中对叶家下黑手的人绝不会少,眼见着她在宫里越爬越高,从她这里落不着好处那还未成年的汐剑不就是最好的靶子嘛。

虽说汐剑进军营是以后必然,可是她没想到竟会这般急,她实在是没准备好。

不过叶汐墨知道既然轩辕赋都与她来说了,那便是已经决定好了。想想也是,叶汐墨还这么小,性子什么的都未定型,这个时候最好收买了。出身高贵,而且有着一个做将军的父亲,想来训练几年能力定也不会是平庸之辈,轩辕赋只要在此时允了叶家的折子,再稍稍给点儿照顾,叶家必是承了天大的情分,将来汐剑长大了也定只忠心于帝王,为皇上自己手中的势力添一把火。

想到这里叶汐墨眸中恢复了几分冷静,往轩辕赋的肩上偎了偎,“臣妾失态了,汐剑有大志向,臣妾这个做姐姐的自不能误了他,况且皇上同意了自然说明这是好事儿,臣妾是关心则乱”,与其在这里瞎着急,还不如为汐剑争取两分实际的利益。

说起来汐剑会急着进军营,也是想要早日有一番作为替她这个在深宫没有后台的姐姐撑腰,她这个当姐姐的又怎能辜负了这番苦心去拖后腿。

这副小鸟依人全身心信赖的姿态,叫轩辕赋很是受用,想了想叶汐墨也算是他在这后宫里为数不多愿意宠着的女人,还给他生下了聪明健康的儿子,父亲当时又是为了大睿牺牲的,便允诺道,“爱妃不必担忧,朕会吩咐下边的人照看一二的”,反正这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叶汐墨脸上泛出几分欣喜,在轩辕赋脸上印下浅浅一吻,做完似乎又觉得不妥,想要闪开,可是从来未得到佳人如此主动待遇的轩辕赋已经化狼了,抱着人直接到了床上,纱帐落下,又是自是一番翻云*覆雨。

待听见身边的人有规律的呼吸,早就睡过去的叶汐墨倏地睁开了眼睛,哪还有半分睡意,盯着上方看了半晌,心里说不出是忧是喜。

因着这档子事,这个本该欢腾的中秋节,叶汐墨也有些怏怏,兴致缺缺地参加了宫中的中秋晚宴,早早地回了粹曦宫。

中秋过后不过几天,叶汐墨便坐着一顶天青色官轿出了宫。

宫门外不远处,叶汐剑一身玄色袍子立于枣红色高头大马上,脚踩银纹松狮短靴,用白玉簪高高束起的墨法随风飘扬,英气逼人。周围是目不斜视的守门侍卫和朱红色的宫墙,宫的死气沉沉与少年的青春飞扬对比鲜明,连偶尔从探出宫墙的参天大树落下几片叶子,也成了少年的背景。

官轿停下,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轿内伸出,轻轻挽了帘子,扶着小太监的手下了轿子。

“阿姐”少年从马上飞跃而下,几步便跑了过来,不到十二岁的少年竟是快与叶汐墨一般高了。

“我们汐剑长大了”叶汐墨轻轻地理了理少年的头发,脸上露出在宫中只对着安安出现过的表情,语气中不乏欣慰与骄傲,可是现在却不是抒发姐弟之情的好时候,叶汐墨接着说道,“汐剑,你身份不比旁人,父亲在军中威名远扬,可以父亲刚直不阿的性子,得罪过的人怕也不会少,你去了军营务必事事小心”

听着阿姐关怀的话,叶汐剑有些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阿姐放心,阿娘都已经叮嘱过了,军营里还有房叔叔可以照应,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声音不由降低,转头看了看周围。

看着叶汐剑的动作,叶汐墨愈发觉得弟弟长大了,眼眶也有些红,“不必担心,和铃在守着呢”

叶汐剑往后一看,果然一身浅绿宫装的和铃正隔着几十米远盯着这里,若是有人接近,自会发现,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阿姐向来谨慎,是我多此一举了”

“不,你能想到这些很好,阿姐的谨慎你也得学起来才行,还有房叔叔那边,到了军营先别记着露底,若是他来找你也只管先应着却不能在他那儿太实诚,凡事还得多长个心眼儿才好”叶汐墨说得很急,毕竟皇上让她来送行已经给了莫大的脸面,时间过长那就像恃宠而骄了。

“阿姐,你是说房叔叔他不会吧”叶汐剑有些不解,房立明是父亲的老部下了,两人也是多年的老友,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他与姐姐长大的,怎么会有什么不妥

叶汐墨看着弟弟疑惑的神情,心里苦笑,或许是她在后宫待得时间太长已经草木皆兵了,但是有防人之心总是不会错的,斟酌了一下便开口,“汐剑,你还小,不懂这些个人情世故,阿姐不知道房立明对叶家现在是否真心,可是小心点总是好的。父亲去世已经快三年,现在叶家无权无势,顶着义王府的的名头,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空号罢了。这世间最易变的便是人心,叶家现在这个样子,别人就是变了我们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一边说一边往叶汐剑身上挂了一个荷包。

叶汐剑有些震惊,但马上就回过神来,“阿姐,我知道了,不会大意的”原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却没想到阿姐替自己想了这么多他没有想过的,就连阿娘,也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的。

“你明白就好,荷包里放的是特制的信号弹,黄源的人已经发展到军营里有一段时间了,原本是想着给你打好基础的,可没想到你这么急,不过总也比没有好,要是演练遇到什么危险,就放出来,还有皇上的人应该也会暗中照应你一二,你就算发现了也只当不知道就好”军营时常带兵去深山老林演练,到时候落了单难免有什么意外,实在不得不防。

木木地点了点头,叶汐剑才发现自己做的那些准备和阿姐比起来简直不能直视,阿姐真是什么都为自己想好了,愣了下神才郑重地说道,“阿姐,我一定混出个名堂来,你放心,我知道你不能出来太长时间的,快回去吧”说着不待叶汐墨说什么转身就走,一跃上马,留得时间越长越舍不得分离。

听着得得得的马蹄声,叶汐墨的眼神不由跟着叶汐墨骑马的英姿远去,看着这么潇洒的弟弟,叶汐墨沉了好几天的心一下子松开了,也许上天注定叶汐剑就是要走这样的一条路,通过刚才他那飞扬的神情,叶汐墨看得出来叶汐剑心中的期待与抱负。

“回宫吧”叶汐墨又走进轿中,帘子放下,平稳地从宫门走过。

朱红额漆门关闭,安静得好似从来没有开过。

这一别,不知再次相逢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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