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前兆(1 / 1)

“李太医,你跟本宫说实话,江嫔到底是怎么了”冷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皇后阴测测地看着跪在下方的老太医,微颤的睫毛出卖了她的不安,一只手转着另一只手腕上挂着的佛珠,心里的忐忑由点汇集成线再到面,不过几秒,几经念了上千遍阿弥陀佛。

老太医额上冷汗连连,却也顾不上用袖子擦,尽量地挺直腰板儿,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说服力一些,“回皇后娘娘的话,江嫔身子无大碍,只是精神有些过度紧张了,喝些安胎的药物也就稳住,反应如此剧烈只是因着个人体质不同,此事老臣绝不敢欺瞒娘娘”说完后就恭敬地拜下去,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说得信誓旦旦,可是连这老太医自己也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这江嫔有孕前三个月危险期的时候还安稳得很,怎么反倒是从六个月的时候折腾开了,夜夜抽筋吐得吃不下东西也就罢了,竟是隔几日就会稍稍见红一次,虽说血量很少不至于小产,可孕期见红却也绝对不容人乐观。但是只观脉象的话,确实只是因精神紧张而稍稍虚弱了些,这种现象着实奇怪。

这老太医给宫里的主子们治病的时间长了,其中的弯弯绕也是懂得不少,这江嫔怕是着了谁的道儿了。可是第一次给江嫔诊断的时候老太医托了一次大,说是没有什么事儿,到了第二次再被皇后召来的时候,虽是还不明原因却也已经觉出蹊跷了,可是这时候他已经不敢跟皇后说出心中疑问了,谁叫他第一次的时候那么肯定地告诉皇后这是正常现象呢。要是再跟皇后说第一次诊断恐怕有误,那他一家老小的命都不要想要了,况且虽是觉得蹊跷她却也说不明白,万一说错了便又是一死。

于是有一便有二,这太医来给江嫔诊脉的次数越多,也就越不敢说出来,直到现在距江嫔第一次感觉不适已经一个多月了,江嫔的身子虽还是不大好,却也没有加重的现象,老太医暗自庆幸,目前他唯有祈求老天保佑江嫔能撑到把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了。

皇后听见这太医的话,略略安了心,这太医是江家的人,应该不会欺瞒于她,这么看来淑云的肚子最近闹腾的厉害应该只是太紧张了。只要不是遭人毒手便好,皇后挥了挥手,叫太医退了下去。

老太医用腿肚子已经有些打转儿的腿勉强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想,或许真的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呢,说不定这江嫔就真的如他所说一样体质异于常人罢了。

挥退太医,皇后便撩开厚重的金丝垂布帘走进内室,一大股草药味儿扑鼻而来。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身形比一个月前消瘦了一大截儿的江淑云,皇后无声地攥了攥手中的帕子,面上带上了一抹言不由衷的笑。

江嫔听见有人进来,睁开了混沌的眼皮,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阿姐”

皇后脸上的笑愈加温柔,快步上前握住那双最近被折腾的有些干巴巴的手,“吵着你了再睡会儿吧,这些日子晚上都不曾安稳,等一会儿厨房里的燕窝粥炖好了,阿姐再叫你”,说着边用手轻轻顺着江嫔那有些枯黄的发丝,语气和眼神中都是说不出的心疼。

“本来也不曾睡着,阿姐,你说我是不是”江嫔的眸子暗下来,终是无法把遭了别人算计这话问出口。

“不是,你这傻孩子,太医刚跟我说你就是心思太重了,加上体质又有些虚才会这般,日后定不可胡思乱想,安心养胎等着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当娘了”皇后回答得斩钉截铁,到底是多年上位者的身份磨练出来的气质,在说这种安抚人心的话时透着一股使人信服的味道。

“这便好,淑云总担心自己进宫来没有帮上阿姐什么忙,反倒拖累了阿姐,要是这次能一举得男,我也算有用了”江淑云的眸光中透出一两分希望,似乎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人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有时候人病比不上心病。

皇后握着江嫔的手加了几分力度,“怪不得身子这么弱,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怪阿姐没用,连累得你也要进这吃人不眨眼的地儿来”

背过脸去,皇后眼眶已经红了,可不是她没用么,做了十二年皇后,跟沈盈眉那个女人斗了六年,最终虽是把那个祸水除掉了,可她也被害得无法再生育,倒是白白地便宜了叶汐墨那样的。

可是她再惨,好歹是皇上元后,她爱过也恨过那个男人,虽是因为他的不喜爱而受过那些女人私底下的嘲讽,更是连一个女人要做母亲的权利都因着他对沈盈眉的偏爱而失掉,可她却也因着那个男人而享受着一国之母的尊贵地位。这般加加减减,到头来,一腔复杂的感情终是在这十几年的后宫生活中被磨平。

可是她的妹妹跟着她受了这般多,却也不过是个嫔罢了。

皇后无声地咽了口气,到现在她争的不过是权利和江家的平安昌盛,可是却因着她的无用竟是连妹妹也要搭进来。她曾经温柔可爱扯着她的衣角不要她进宫的妹妹啊,终是受了她的连累,弄得现在这般心力憔悴的样子。

“阿姐,你还是将我送回去吧,我不好老住在昭明宫,会遭人闲话”江淑云感觉到皇后突然低落的情绪,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没有继续刚刚那个谁连累谁的话题。

“有什么好让她们说闲话的,你是本宫的亲妹妹”皇后气势突然凌冽,“皇上也不上我这儿来,要是连这点儿主还做不了,我这个皇后还不如把凤印拱手让人呢”

感觉到自己语气有点凶,皇后不禁又放慢了语速,“你只管在昭明宫安心养胎,旁的事儿交予阿姐,你一个人阿姐实在不放心”

“我听阿姐的”见此事没得商量,江淑云也就不再执着,突然好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阿姐,我听说秦妃被打入冷宫了,可是真的”

提及此事,皇后的脸色多了几分冰冷,“不知道兰妃使了什么法子,皇上只上她那儿去宿了一晚,竟是就能哄得皇上作此决定”,不过立马脸上的冰冷就被嘲讽与不屑代替,“秦若珊还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唱了半年的歌儿,还不是别人一句话的事儿”

在宫中生活得时间久了,这些女人们,谁跟谁还没有点恩怨呢

江嫔的眼睛闪了闪,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怀疑,“阿姐,我看这事儿,洵昭仪定是知情”

皇后看了看脸色依旧苍白得有些吓人的妹妹,搓了搓她的手,“不管有谁知情,这件事都跟我们没关系”

她这个妹妹向来聪慧,提起叶汐墨时眼神中流露的意思她又怎会不知,有欣赏、好奇,也有不安。只是那个女人是个聪明人,一开始看错了她,待看清楚时她已成长得能够让人忌惮了。脸蛋儿漂亮,气质不俗,手段也了得,这通身简直就像为后宫而设,也怪不得淑云对她好奇并隐隐有些担忧。

叶汐墨是以后必须除去的,哪怕只是因着她有个健康的皇子这一个理由,也决不能留她。只不过现在,还远远没到二人对上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冒失出手而吃过一次亏了,以现在的情况绝对经不起第二次,皇后暗暗定神,厉害如沈盈眉都败于她手,叶汐墨再厉害也不过第二个沈盈眉罢了。

就在皇后思量的时候,绘容急急忙忙地走进来,“主子,皇上来了”

皇后一惊,皇上有多长时间未踏入过昭明宫连她都记不清了,这突然过来,不知是福是祸。

心中还没有定夺,却见床上的江淑云已经挣扎着坐起来了,这才恍然想起不能叫皇上在这儿见着江淑云。本来把江嫔接到昭明宫里就有些于理不合,不过因着皇上不来也没人敢到皇后面前来说些什么,所以便也相安无事。可是如今还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若是来找茬儿的,那么就因着这事儿江家就得倒霉。

慌忙让绘容扶着江淑云从屏风后面的侧门出去,又让下人点了味道浓郁的熏香遮盖了浓浓的药味儿,香刚燃起,便传来尖尖长长的声音,“皇上驾到”

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袖袍,皇后深呼吸一口气,“臣妾恭迎皇上”,心中无奈苦笑,初时迎接皇上时的心情是单纯的喜悦与娇羞,后来便掺杂了一两分算计,再到现在竟是又多了一两分忐忑了。

“皇后不必多礼”轩辕赋虽是这么说着,却也没有出手相扶,直直地从皇后的身边走过,径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浓的熏香”,语气虽不严苛却也没有多少温柔。

皇后规规矩矩地站起身,脸上始终挂着端庄的笑,先是吩咐下人开了窗子,又叫人灭了香炉里的香,才走到皇上面前,“臣妾有些头疼,听说这香有安神止疼的功效,便叫人点了些,不知皇上要来,请皇上恕罪”

没有多说什么话,皇上只挥挥手叫她坐下,反正在轩辕赋心里,她这个皇后总是能说出端庄合理的话来,似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证据摆在了面前她都能在一瞬间想到措辞,因此对于皇后的话,轩辕赋基本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皇上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儿吗”皇后见皇上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她还在担心着难道皇上真的是因着江淑云的事儿而来

好看的眉形皱了一瞬,轩辕赋便淡淡地开口,“无事我便不能来皇后这里坐坐了,纪规传,通知御膳房,朕今日要在这里用膳”

皇后似经过专门测量过的笑脸也有些变形,表情有些讪讪,“当然不是,皇上过来,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昭明宫里的下人开始忙活起来,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子喜气,皇上突然到来,不就是皇后要复宠的前兆嘛。

反倒是皇后,心里一时七上八下,忐忑无比。

但是皇上直到用完晚膳也没有什么表示,似乎还有在这儿留宿的趋势,皇后更是心如擂鼓。这事儿要是退回去两三年,她肯定是高兴得不得了,可是自从她知道了自己不能有孕,加上江淑云进宫,便失了这份儿心思,现在她只想名下有个孩子能照应着江家就好了。

皇上在昭明宫留宿了!第二天,这个消息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在后宫里炸开。

后宫里平稳了一段时间的格局,就这样又一次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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