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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钟镈罄(1 / 1)

千裳因为闭关而落下的课已经补完了,但她每天又多了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练习御剑术,为十年后的妖历新年做准备。

这天晚上,当她正在为明天的变形课作预习时,桌上的玉盒忽然发出淡淡的荧光。千裳站起身来,算算日子,距她制成玉灵脂已经过了六个月,说不定宫商已经彻底恢复了。

一点一点的蓝白色光从玉盒中散出,慢慢凝成了雾气般的虚影,又过了一刻多钟,虚影才变成了实体。

“我还以为你还要再过很久才能恢复呢。”千裳道。

宫商微微一笑:“如果没有你的玉灵脂,我恐怕真的还要再过十年才能出现。”

“原来你是物妖。”千裳道。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宫商敛了敛袖子,“我的本体是箜篌。”

“你没事,那就太好了。”千裳舒一口气,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一句话:“你能不能教我们弹奏一些乐器?”

她觉得自己应该体谅宫商刚刚恢复,但她又实在是很着急,这句话说的如此突兀,她怀疑宫商会立刻拒绝,不过,这毕竟是她能想到的最容易实现的办法了。

宫商只是略微怔了一怔,然后便点头微笑道:“好啊,你想学习什么乐器?”

“嗯,琴,编钟,铜鎛和玉罄。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千裳很不好意思。

“都可以,没有问题。”宫商道,“我们明天开始学习如何?我沉睡了这么久,一定落下了很多课需要补。”

“是啊,”千裳感叹道,“我当初也补了很久,你落的比我还多呢!”

宫商离开后,千裳仍然有些怔愣。这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看她俩刚才的谈话,谁能看出她们只见过几面呢?那种自然与熟稔,仿佛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也许是幽隙夜场的缘故吧,如果共同经历过生死,那么相识时间的长短又算得了什么呢?

宫商实在是个很好的老师。三个月以后,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些乐器的千裳、凤魅、焱云舞和珩离墨已经可以弹奏简单的曲子了。其中千裳学琴,凤魅负责玉罄,珩离墨则负责编钟。至于焱云舞,她几乎根本不需要学――作为节奏性乐器,她所负责的鎛只需根据节奏进行敲打就可以了,甚至没有丝毫技巧可言。

很快,八年就过去了。临近妖历新年,御剑表演的训练越来越刻苦了,千裳、焱云舞和凤魅都加入了表演队,至于珩离墨,他的御剑术虽然非常好,但表演过程中需要展示武技,因此他并没有参加。

现在他们需要学习“倒御飞剑”了,即身子倒置,脚踩在飞剑上飞行。这个很难,千裳学了很久,也只能勉强做到不掉下去罢了。

风艳也加入了表演队,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学会了倒御飞剑,见千裳一直学不会,她总是跑来大声嘲笑,顺便在千裳身边显摆地飞来飞去。

天生就长着翅膀的家伙,有什么好炫耀的。千裳腹诽。

这天训练结束的时候,千裳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别担心,”焱云舞安慰道,“你一定能学会的。”

“是啊,”凤魅也说,“这并不是很难,只要你学就一定能学会。”

“你们当然觉得不难了,”千裳丧气道,“你们都已经学会了。”

“这是因为我们天生就会飞,”焱云舞道,“这是我们的先天优势。你看看整个表演队里,除了你和泠筝还有谁的原形是不会飞的?你能被选中,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话倒没错。除了她和泠筝,表演队里的其他人都是天生会飞的。但千裳还是高兴不起来,“你又不是没看到风艳那副样子,天天看她显摆,我怎么可能高兴?”

回到青狐峰,千裳本想再练习一下倒御飞剑,但在摔了几十次之后,千裳放弃了。她心烦意乱地把飞剑扔到一边,突然很想到禁山那个石室去。

从貔貅石像那里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并不打算与其他人一同去,她一个人又是绝对打不过石像的,那么,就只能是从晨昏塔的顶层过去了。

刚踏上顶层的楼梯,千裳只觉脚踝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还没等她停下脚步,一根看不见的线就无声无息的断了。晨昏塔上缀着的银玲疯狂地响了起来,楼梯上,那些原本是做装饰用的机关兽、机关人都活了起来,纷纷向千裳逼近。

该死!千裳低咒一声,撒腿向楼上跑去。

一个梳着高髻的机关侍女拦住了她,千裳从她张开的手臂下钻了过去,又躲开了一头机关虎的撕咬,一头撞上了一个书架。

就是这个书架!他们上次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千裳回头看了一眼围过来的机关兽。没办法了,她迅速变小钻进了墙壁,经过冰水浸泡似的感觉,她又进到了那个石室里。

现在,她只好祈祷没有人发现她离开青狐峰了。

石室还和上次来时一模一样,唯一有变化的就是灰尘更多了。千裳走到中间,由于地面是倾斜的,所以那些乐器也都朝着一个方向微微地倾斜着。这些巨大的乐器,摆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呢?

千裳走近玉罄。她伸出手去,玉罄上闪出一道白光,打在千裳手上。

它在拒绝自己的靠近。千裳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明知道这很荒唐,千裳还是又试了几次,无论是玉罄、编钟还是铜镈,只要她靠近,都会闪出白光打在她身上,但白光又很弱,除了微微的酥麻感外,并没有带来什么伤害。

看来它们真的在抗拒自己。

千裳无奈地想,走到中间的石台旁。

石台上的红色液体闪着红光,像血,但又比血粘稠得多,已经凝结成了膏状,像变质的牛奶。千裳俯下身子,液体倒映出她的脸,很清晰。然后,液体表面起了粼粼的波纹。

千裳猛地后退了一步。

波纹粼粼,她的脸不见了,出现的是一片血海,无数具尸体倒吊在上面,血从他们脖子上的伤口流进血海,一滴一滴,永不停止......

千裳喘着气。她离开石台,里面的图像也消失了。

待她平复了心情再看,又发现了一件事——石台中的红色液体,似乎比上次见到的要少许多。

不再管石台,千裳去找上次那张琴。

琴还在原处,但却是翻倒了的。千裳记得上次自己给了它一脚,大概就是那次把它踢翻的。她蹲下身去,小心地把琴翻过来,灰尘腾起,呛得她一阵咳嗽。

和上次比起来,这张琴变得更旧了。琴身受潮发了霉,木料糟朽的仿佛一碰就会断掉。然而比起这些,更破旧的还是琴弦。上面五根琴弦是乌灰色的,看起来就像是阴暗角落里的蛛丝或者柳絮搓成的细绳,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气息一重便会将琴弦吹断。但最下面的琴弦,第六根弦,却是崭新的,细如针尖,如发丝,艳红得仿佛下一秒便会滴下血来,红宝石一般熠熠闪光。

千裳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伸手去拨那第六根弦。

琴弦发出一个形容不出的声音,很软,很媚,像情人间的细语呢喃,娇羞的、轻佻的,又如玉肌雪肤的润光,醉酒浅笑时的眼波,一宵春色的缠绵......

总之,那绝不是一张琴能发出的声音。

千裳急忙缩回手,琴声停了,但她耳边余音缭绕。

她深吸口气,想要拨动第一根极破的弦,手刚伸过去,身后便响起一声暴喝:“你在干什么!”

千裳骇了一跳,回头看时,凤魅正站在石室那边,眼里喷射着怒火。

“你怎么——”千裳话还没说完,凤魅已经大步走过来,粗鲁地把她拽起来:“我就知道是你!晨昏塔的防御法阵被触动了,全皇幼院都被你折腾起来了!”

“啊?”千裳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见千裳还站在那里不动,凤魅气道:“院长已经在搜查各个峰头了,要是不能在检查到我们之前回去,我们麻烦就大了!”

“等一下。”千裳说着,又蹲下身去。

“你!”凤魅真的要被她气死了。

千裳拨了一下第一根弦,明明残破的仿佛随时都会断掉,发出来的声音却如同黄钟大吕般正气浩然。她眼中带着疑惑,站起身扯了一下凤魅的袖子:“我们快——”

话未说完,石室突然猛烈地摇晃起来,不只是地面,包括墙壁和乐器也在剧烈的晃动,石室的墙壁底部响起一阵沉重的“嗡嗡”声,无数蛇虫鼠蚁从里面爬出来,俱是实体般的黑影子。

“快走!”凤魅使劲拽了一下已经看呆的千裳,“你傻了?”

千裳回过神来,“啪啪”几下把几张符纸贴到凤魅和自己身上。

“这些是什么?”凤魅瞬间消失了,声音从空气里传出来。

“轻身符,隐身符,缩小符。”千裳早已提前抓住凤魅的袖子,防止两人走散,“我们快走。”

石室已经开始不住地掉石屑了,千裳和凤魅穿过墙壁,外面的机关兽和机关人都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察觉到他们。

出了晨昏塔,许多峰头都已经亮了起来——甚至包括赤凤峰。凤魅猛地停住脚,千裳看不见,被他扯了个踉跄:“不好,他们已经检查到赤凤峰了!他们已经发现我不在了!”千裳反手扯了他一把:“去我那里!”

他们冲进青狐峰的宫殿,千裳把身上的符全部扯下来,凤魅也现出身形,一道火焰旋即一卷,将所有符纸烧成灰烬,从敞开的窗口中送出去,被夜风一吹,便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刚做完这一切,大门就被敲响了,千裳打开门,院长和几位老师站在门口,观虚鹰一样的目光瞬间把室内扫了一遍,看见凤魅,他目光一顿:“你们在做什么?”

“呃,”千裳四下一扫,看到了那把被她扔在墙角的飞剑,她忙走过去把飞剑捡了起来,“我们在练习飞剑。”

“是吗?”观虚看了她一眼,看的千裳头皮发麻,可是她与凤魅一路狂奔回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现在也只有这个借口最合适了。她硬着头皮对上观虚的目光,干笑道:“是啊,马上就要新年表演了,我的‘倒御飞剑’还没学会,凤魅学的比较好,所以我请他来帮我。”

观虚看了一眼墙角的莲刻滴漏:“现在已经亥时一刻了。”

“呃,是啊,”千裳道,“我今天还是没学会,正打算明天再练呢,您就来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闯进晨昏塔?”

千裳和凤魅齐齐摇头,观虚没再说什么,带着其他老师走了。

千裳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发现中衣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冷汗洇湿了。她就近瘫倒在一张雕花扶手椅上:“吓死我了。”

凤魅坐在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没好气道:“吓死你?这世界上还有让你害怕的东西吗?受惊吓的应该是我吧!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啊,居然一个人跑到那儿去,你活够了?”

千裳有气无力道:“我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啊,谁知道那里还有个什么见鬼的防御法阵,上次去的时候明明没有的啊!”

凤魅白她一眼:“上次是观虚院长在,我们才没有触发防御法阵,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

千裳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地闭了嘴。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凤魅问道。

“也没干什么啊,”千裳摊摊手,“我就是倒御飞剑学不会,出去散散心。”

“一散就散到晨昏塔顶层石室去了?”凤魅斜眼睨她,“你可真能走啊!”

“这是个意外。”千裳摆摆手。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惊动了整个皇幼院跑到那儿去,到底有什么震撼人心的新发现?”凤魅斜倚在椅上看着她。

“呃,没有。”千裳下意识低下头。

“没有?”凤魅的声音高了八度,“什么都没有?”

“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吧,”千裳立刻解释,“我觉得那里有点不一样了。”

她把石室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凤魅,最后纳闷道:“那张琴到底怎么回事?”

“先不要管琴了,”凤魅道,“反正那张琴只有你能看见。问题是,如果那些乐器都那么抗拒别人的接近,我们学这些乐器还有什么用啊?”

这点千裳先前倒是没想到,她不由撑着头发起愁来。

“算了,这些事明天再说吧,”凤魅起身要走,“我先回去了。”

“等等,”千裳道,“你急着回去吗?”

“怎么了?”凤魅疑惑地看着她。

“你教我倒御飞剑吧,”千裳道,“这样一来,万一院长明天问的时候,不至于没有准备,毕竟我们先前是打着练习飞剑的旗号的啊!”

“行,”凤魅干脆地答应了,“到外面去练吧,屋里地方太小。”

天微亮的时候,千裳终于能够倒御飞剑做各种动作了。

“终于学会了,”凤魅看着半空中的千裳,“教你真是累死了。”

千裳倒御飞剑旋转着落下来:“我又不像你们,天生就长着翅膀。”她轻盈地从飞剑上跳下来,“不管是观虚还是风艳......他们都没什么可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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