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司马昊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大名怎么就引起她的注意了？
哼！果然是叛军的人。
司马昊的手握上佩剑，眯着阴鸷的眼道，“正是本将军！”
玉空灵盯着他的脸半晌，然后缓缓抽出叶伤花。长剑点地，声音微冷，“那你的命，是我的了。”
司马昊本能地快速抽出佩剑，而玉空灵身子猛地弹跳而起，手中的长剑如一道道银光，喷出一道道殷红的鲜血，而她却顷刻就到了自己的眼前。
司马昊佩剑劈下，玉空灵身子一缩，长剑划过他的手腕，只听到他猛地惨叫一声。玉空灵身子猛地弹跳而起，一脚踹开他身边的副将，双腿跨坐在马上，而长剑的剑刃也搭上了司马昊脖子上。
司马昊顿时不敢动弹。捂着潺潺流血的手腕。声音颤抖，“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空灵冷冷一笑。“你活了这么久，够了。”
司马昊眼睛睁大，她以为玉空灵挥舞着长剑要划过他的喉咙，可是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玉空灵将叶伤花收回剑鞘，然后用剑鞘点了他几处大穴，再是喂了他一颗药。
司马昊捂着脖子猛地咳了起来，“你喂我吃了什么？”
“毒药。”玉空灵淡淡道。“穿肠毒药。”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
“你没有资格说这话。”玉空灵眸光冰冷，目光落在司马昊身上如冰刀一半阴冷锋利，“当年你怎么对待老定南王的你忘记了吗？”
司马昊全身猛地一颤，只听到玉空灵声音森冷，“你说，你死了以后是鞭尸呢？还是曝尸荒野？”低匠反号。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
玉空灵唇角微扬，“我不杀你，这个仇，不应该是我报。”
“你是玉空灵！”司马昊突然尖声叫道，“你是君长决的妻子玉空灵……”
玉空灵没说话，眸光冰冷地扫过那围着的士兵们，他们皆利刃出鞘，尖利的锋刃对着她，要不是司马昊被她威胁着，想必他们早就冲上了乱刀砍死她了吧。
“我道是谁……”司马昊压住心中的惊恐，讥讽一笑，“原来是君长决的前妻啊……君长决都已经另娶他人了，你还在为他办事？看来你对他余情未了，他可是美人在怀啊！”
玉空灵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还是为自己考虑吧！现在跟我走。”
“去哪？”
“你知道的。”
司马昊看了一眼这数万大军，强打起身子傲然道，“我这里有十万大军，而你孤身一人，你觉得……”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玉空灵长剑再次出鞘，抵住他的喉咙，“司马将军，天可快亮了。该上路了。”
司马昊紧紧握着缰绳，眼神慌乱地看着玉空灵，而玉空灵轻轻压了一下剑刃，顿时一股刺痛蔓延在脖子边，司马昊颤了颤，喘了几口气，只能动了动缰绳，慢慢往前走。
玉空灵要挟着他，也跟着他后面走，而那些围着的士兵，也一边警惕地看着她，一边慢慢退后。
退出包围圈，玉空灵回首看了一眼那副将道，“跟马征说一声，这一仗他必败无疑。宁王手上有太祖爷留下的丹书铁劵，可以号令天下兵马。他要是识相，就赶快投降，不然，举国之军，将破京而入。”
玉空灵说完，回过首看着司马昊另有所思的眸，冷冷道，“还不快走？”
司马昊无奈，只能驱策马匹跑了起来，玉空灵也紧跟其后，一路飞马奔腾，不敢有半点耽搁挣宠。
来的时候，玉空灵和南宫风几乎是散步一样来的，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现在玉空灵是快马加鞭赶回的，到达青榕镇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即使已经到达了青榕镇，玉空灵仍然继续驱策着马匹一路奔向宁白驻扎的军营之中。
司马昊纵然万般不愿意，可是玉空灵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而且现在他武功也被封住了，还被灌下毒药，可以说自己的小命捏在玉空灵手中，死活全凭她心情。
玉空灵看着军营已在近前，她突然上前，侧身过去一把抓住司马昊的肩膀，猛地掷了出去。
司马昊高声尖叫，引来了无数士兵的观看，然后在无数的注目礼下，司马昊已经以狗爬式的姿势落在了地上，还吐了口血。
彼时，宁白正和君长决在谈论着什么，突然就看到一个穿着兵甲的男子从天上掉了下去，然后便是侧方一片马蹄声，只见马上的女子灰头土脸，长袍到处破损，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本该有的颜色，然后便看到她突然抱着身后的男子弹跳而起，一脚踩在马背上，身子腾空，飞身而来，然后在空中翻了跟斗，眨眼间已经到了两人的眼前。
玉空灵喘了几口气，看着宁白道，“宁白，快救人。”
宁白愣了一下，急忙上前，“你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再问了，快救人。”玉空灵红着眼眶，看着宁白，宁白低头看了一眼脸上被包住的南宫风，惊了一下，本想再问，但是看到玉空灵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了，直接让玉空灵抱着南宫风进了军帐。
玉空灵将南宫风放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南宫受了重伤，你快看看，一定要救活他，治好他。”
宁白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上前解开南宫风脸上的布，看清南宫风脸上的伤痕，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弄成这样？”
玉空灵摇头，紧紧握着拳，压抑着哭腔道，“你赶快救人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笨方法处理了一下。”
宁白什么都没说，马上着手救治起来。
玉空灵擦了擦眼，身边的人递上一条巾帕，玉空灵回头看他，顿时再次红了眼，她想哭却拼命地压抑，只是望着他，咬着唇。
“发生什么事了？”君长决看着她，轻轻问道。
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让玉空灵的泪水顿时冲出了眼眶，她一个劲地摇头，但是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不想哭，她不想当着他的面哭，她不想如此脆弱地在他面前哭。
可是，她不管怎么压抑，泪水还是不断地低落，怎么擦也擦不完。
君长决伸手用巾帕轻轻擦着她的脸，轻轻道，“别哭了。”
玉空灵抬头看他，“你真的已经忘记我了吗？”
君长决猛地一怔，而正在为南宫风施救的宁白，手上顿然一停。
玉空灵别过头，深吸一口气，声音却仍然在颤抖，“那人是司马昊……我在回来的途中碰到他，他正带领着十万兵马昼伏夜出往这边来。我将司马昊擒来，让其他人回去了，不过他们会不会回去我不敢肯定。”
“你为什么将司马昊带来，不直接杀了？”君长决低低问道。
玉空灵抬眼看他，“就算是要杀，也要你亲自杀。他也是你的仇人……你还记得吗？”
君长决怔然地看着她，看着她此时红着眼眶，定定地看着他，即使脸上脏的不成样子，但是他也看得到，她的眼底没有仇恨，没有冷淡，一如昔日，她还是他的妻子，她眼底的温柔无可取代。
君长决猛地上前一步，就想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他记得，他什么都记得。
她也记得，他们的事情也记得，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记得，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只是当他抬手的时候，宁白突然道，“他就交给我了。你先去洗漱一下吧，这个样子，脏死了。”
玉空灵一怔，回头看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连忙擦了把脸道，“那我马上回来。”
说完，她看着低下头的君长决，然后侧过身子，与他擦肩而过。
君长决猛然伸手一抓，却连她的袍角都没抓住。
他回头看她，怔然在原地，猛地回过神，便要去追她。
“君长决，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了吗？”宁白的声音出奇的冷漠，也出奇的冷静。
君长决停在原地，回头看他，只见宁白冷冷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告诉他绝不退让。
君长决抿了抿唇，“刚才忘记了，现在记起来了。”
“哼！”宁白冷声一哼，“我不管她是经历了什么，才突然对你改观，但是我还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们的约定，没得商量。”
“我明白。”君长决冷静道，“我会遵守约定的。司马昊，的确应该由我来杀。”
说完，君长决深深地看了一眼宁白，这才转身离去。
宁白看着君长决离去之后，猛然皱起了眉----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撇头看着已经重新上过药，重新包扎了的南宫，轻轻一叹。
玉空灵洗漱好的时候去宁白的军帐中，守门的人告诉她，南宫风已经被安排回自己的营帐中了，宁白去议事了。
玉空灵咬了咬唇，转身去了南宫风的营帐中。
南宫风已然安静地躺在床上了，脸上被重新包扎了一遍，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衣服也已经换过了，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性命无碍了。
只是这张脸，可还有救？
玉空灵担心地看着南宫风包扎住的脸，轻轻道，“南宫，我们安全了。”
玉空灵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有人掀开帘帐走了进来，玉空灵回头只见宁白正沉着脸进来，玉空灵连忙起身问道，“宁白，南宫他怎么样？”
宁白走到床前，瞥眼看了南宫风一眼，淡淡道，“生命无恙。”
“那他的脸呢？”玉空灵紧张地看着宁白，“他的脸能不能恢复从前的模样？”
宁白看着她半晌才道，“如果刚受伤的时候就让我医治的话，能够恢复。”
“也就是说……”玉空灵呆呆地转头看向沉睡的南宫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的脸，恢复不了了？”
宁白走过去，缓缓坐下，“他是男子，不会太过注重容貌的。”
玉空灵也坐下，轻微摇了摇头，“南宫不一样，他怕是会介意的。毕竟原先的他是那么容颜隽秀，现在不但没了当初之貌，反而左脸上的疤痕可怖，他知道了，他看到了，怎么可能不介意？即使是普通人尚且也会痛心万分，又何况是他？”
宁白抿了抿唇，玉空灵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问，“世间有么有奇药能够治好他？不管多远，不管在哪，我都可以去找。”
“有。”宁白转头看着她道，“除非能够找到月珑。月珑能改善一个人的体质，能够去掉一个人身上的所有的疤痕。能够在一个人修炼武功心法让其武功提升数倍，所以，它被称为武林圣药。”
玉空灵猛然一震----这么说，她武功精进如此之快，真的是因为吃了月珑，可是月珑是白南衣所赠，后来在君长决手里，也就是说……当初是他偷偷给她吃了月珑？
玉空灵脸色微微苍白，她抬眼看着宁白问道，“那哪里还能找到月珑？”
宁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月珑是当世药圣所炼，只是他老人家在十年前已经驾鹤归西，而月珑虽说还有留下，但是谁也不知道留下几颗，又流落在哪里。你吃了它，也算是你的奇遇了。”
玉空灵站起身道，“这颗月珑是白南衣所赠，你说他还有没有第二颗？”
宁白摇了摇头，没说话。
玉空灵咬了咬唇，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也没办法了吗？”
宁白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是大夫，我也会治病救人，但是我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都能治好的。他，我已经尽力了。”
玉空灵重新坐了下来，“宁白我没逼你的意思，我只是……唉……算了。”
宁白站起来，冷眼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便走，却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道，“你别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玉空灵身子猛地一震，她背对着宁白，眼神却十分慌乱，然后慢慢回头，而宁白却已经出了营帐。
她忘记了，她答应过宁白，三年不见君长决，可是，今天她也没想过会这样再见到君长决，而再见到他的时候，她将答应过宁白的事情，忘记了一干二净。
原来，她是不能再见他的。
玉空灵目光落在南宫风的身上，轻轻道，“我知道了那些事情，又怎么能忍得住不见他？可是……”
玉空灵咬了咬唇，忍不住低头苦笑。
南宫风睡了一夜，却依然没有清醒的痕迹。
玉空灵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南宫风依然在沉睡，她刚想起身，却听到有人掀开帘帐走进来的声音。
玉空灵回头，只看见君长决端着一碗药，抿着唇，走向她。
玉空灵怔然地缓缓起身，怔然地看着他。
君长决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她，轻声道，“可以喝药了。”
玉空灵回过神，伸手接过，低低道，“谢谢！”
她拿着药碗回头，然后坐下，一口一口给南宫风喂完了药，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回过头看着他道，“谢谢。”
“你刚才已经谢过了。”
玉空灵低下头没说话。
明明已经没有了误会，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
即使她知道了君长决从来没负她，可是他和她之间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他已经不再是哪个总是含笑喊着她娘子的君长决，而她也不是那个可以依偎在他怀中的玉空灵了。
他们之间，早已经变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君长决接过药碗，轻轻问道。
玉空灵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地看着他，“发生了很多事，知道了很多事。比如说，寒誉死了，被南宫杀死了。”
君长决一愣，疑声问道，“寒誉死了？”
玉空灵缓缓点头，“是的，寒誉死了。寒碧不是寒誉的亲生的，南宫才是。”
君长决再次震惊了，他看向昏迷的南宫风，再看向玉空灵，“他亲手杀了寒誉？”
玉空灵点点头，“是啊，亲手杀的。而我为了那可笑的情谊还想去替他收尸，这才害了南宫风。我一直都很傻，以前是，现在也是，从来都没有聪明过。”
“你……”
玉空灵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营帐顶，“明明说过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也不相信别人所说的，明明说过我只相信你，相信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是，我却依然没有相信你。”
君长决手一颤，险些握不住手中的药碗，他想开口，却又听玉空灵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挺强的，不管什么时候也能好好保护你，就算自己受伤也不能令你受伤，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我觉得，如果能保护好你，那也算是一种成就。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至始至终都是你在保护我。以前是，后来是，即使现在也是。”
玉空灵看着君长决呆楞着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模样，低头一笑，“是啊，我忘记了，你已经不记得从前了。你已经不记得从前的我有多么不自量力了，你也不记得从前的我有多么呆傻了。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没有了任何感情的陌生人，对吗？”
“不过，这样也好，真的，这样也挺好的。你不记得我了，不记得你从前是怎么样的保护我，不记得你那一剑刺出即使计算了千万遍，可还是忍不住痛心，忍不住担心的我，是如何地恨你了。你也不记得，我那充满恨意的一剑，是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你不记得以前，真的挺好的，毕竟，有些事情发生了，无论你我是否还有过去的感情，我们之间都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玉空灵闭着眼睛，拭去滑落的眼泪，“走到现在，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们怎么可能还能回到过去？怎么可能还能心无旁骛的在一起？你已经忘记了，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玉空灵睁开眼，看着垂下头的君长决，伸手点在他的胸口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又是如何地刺进去的。君长决，你恨我吗？如果你记起从前了，你会恨我吗？恨我如此不知你意，恨我如此不知你情，恨我如此愚蠢，恨我如此无情吗？”
君长决看着她，缓缓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想开口却不知从何开口，想抱住她却已经僵硬了手脚。
“如果我还记得，我不恨你。”君长决低着头，轻轻道，“如果能恨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那么我又有怎么资格爱她？”
“你……”
君长决抬头，轻轻一笑，“会回到从前的，相信我。”
“你……”玉空灵睁大眼睛看着他，泪水就这么突兀地掉了下来，而她却只是看着他。
他伸手拭去她的泪，“失去记忆不过是忘记所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忘记感情。如果连感情都可以忘记，那那个人又怎么配说爱？”
君长决轻轻放下她的手，微微一笑，“现在，我站在你面前，再问你一句，你可还相信我？”
玉空灵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泪眼迷蒙地看着他，看着她就算是恨着他也不敢忘记的容颜，看着她就算恨着他依然爱着他的容颜，终是笑着点了点头，“我信。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不管看到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信你。就算你失去记忆，就算你忘记了我，我也信你。”
“好。”君长决伸手再次失去她的泪道，“那就给我时间，可以吗？”
玉空灵点头，“多少我都给。”
君长决笑着点头，轻声道，“那我先离开了。照顾好自己。”
玉空灵点头，睁着眼睛看着他转身，看着他一点点走出自己的视线，然后消失在营帐之内。
她缓缓坐下，不知道此时的她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说，他即使忘记她，却依然记得对她的感情，那是不是证明，他们真的可以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无数个夜里，相依相偎的时候。
回到他曾经用他的臂膀抱住她，下巴摩挲着她的黑发，轻轻唤她的时候。
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