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话一出口,玉空灵嘴里的馄饨顿时喷了出去,直接是往男子面门上喷的。
馄饨来势汹汹,男子却不紧不慢地打开折扇。那馄饨全部喷在了他的折扇上。
南宫风好整以暇地收回扇子,随意地一挥。扇子上的馄饨皮和馄饨汤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没了。
玉空灵感叹——真是一把好扇子。
但又突然回过神,擦了擦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风凤眸轻睨着他,轻轻一笑,“自然是追妻啊!”
“咳咳……”玉空灵被呛得重重咳了起来。
南宫风伸过手,很贴心地帮她抚了抚背。
玉空灵接触到他的手,立马炸毛了,急忙退了出来,擦了擦嘴,“那个,我是开玩笑的。”
“可我是认真的。”南宫风托着下巴,看她。
玉空灵干干一笑,指着自己,“那什么,你知道的。我可是有夫之妇,这种红杏爬墙的事情,我可不能做,会天打雷劈浸猪笼的。”
“没关系。”南宫风依然笑眯眯道,“有我在这。我保你。”
“谢谢,不用。”
南宫风看了她半晌,问道,“你喜欢君长决?”
玉空灵再次被呛住了,她一脸吃惊地问,“你认识他?”
南宫风哼笑一声,“我们认识可久了。你们成亲那会儿,我还差人送礼了。”
“呵呵,是吗?”
“你觉得他怎么样?”
玉空灵呆了片刻——这是在讨论她丈夫吗?怎么感觉气氛有些怪?
玉空灵干笑一声,“很好啊!”
“是吗?”南宫风轻轻一笑,凤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看来是被骗久了呢!”
“哈?”玉空灵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南宫风示意他对面的位置,道,“坐下说。”
“不不不……不用了,我还是站着说……额,我还是走吧。”说完,玉空灵转身便走。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君长决的秘密?”南宫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高声问道。
玉空灵脚步顿住。缓缓转身,疑问道,“什么秘密?他有什么秘密?”
南宫风笑得温文尔雅,“你说呢?你真以为君长决身子孱弱?”
玉空灵身子一僵,“什么意思?”
南宫风再次示意自己对面的位置,玉空灵咬了咬唇,然后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沉默地看着她。
南宫风看着她得模样,轻笑了一声,“看你的模样,是不是也心存怀疑?”
玉空灵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看看你说得怎么样的天花乱坠。”
南宫风一愣,突然哈哈大笑,“我说玉夫人,有时候你真的令人哭笑不得。”
说完,他收敛了笑声,笑容清浅,“如果我告诉你,君长决有武功,而且不弱,你会如何?”
“无稽之谈。”
南宫风没有恼意,继续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君长决这人聪明得很,即使有危险,他都早就知道,不过演了一出将计就计。你又会如何?”
“呵……呵呵!”
南宫风折扇打开,轻轻摇着,“如果我告诉你,君长决知道我在京城,怕我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让慕容野几次来找我,就是想让我离开,你又如何?”
玉空灵沉默了下来,南宫风凑近她,轻轻一笑,“夫妻之间,当坦然相对。你对他毫无保留,以身相护,他却一直欺骗于你,几次三番将你推入危险之中,你觉得这是一个丈夫作为吗?”
玉空灵依然沉默。
南宫风收回身子,继续打着折扇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却什么都不说,看似与你夫妻相爱,却暗中不断算计。玉空灵,你真的还认为他是真心待你?”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会信你?”玉空灵突然抬眼,漆黑晶亮的眸看进南宫风的眼中,“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他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待我是不是真心,我更比你清楚。你所说的一切,不过只是子虚乌有而已。”
“子虚乌有?”南宫风突然摇头哼笑,“到底是不是子虚乌有,我们何不来赌一赌?”
“赌……”
“嗯。”南宫风俊眉微挑,“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赌术精湛吗?连我京城的赌坊都输给你了……你该不会不敢吧?”
“不敢?”玉空灵也哼笑一声,“我会怕你?赌就赌!怎么赌?”
“就赌君长决有没有欺骗你和有没有向你隐瞒他的武功。为了看到真相,你必须和我走。我书信一封,将他一同引过来。然后,你就擦亮自己的眼睛看吧!”
玉空灵沉默下来,南宫风再次右手托着下巴,斜眼看她,“怎么样?赌不赌?”
“赌注呢?”
南宫风看了她一眼,“需要赌注吗?不管输赢,对我都没什么好处……当然,看你恨他的样子,我是很喜欢看的。”
“不如这样。”玉空灵看着他,“我赢了,你这把扇子就送给我。”
南宫风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折扇,“你喜欢这把折扇?”
玉空灵表情淡淡,“算不上喜欢,就是顺眼,感觉能当不少银两。”
“……”南宫风翻了翻白眼,“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送你。”
“不用。”玉空灵站起身看了看四周,“该上路了。”
南宫风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信心十足。”
————
玉空灵的信,经过五天的快马加鞭,很顺利地送到了君长决的手上,彼时君长决刚好从外面回来,收到信以为是绑架信,可是一看是玉空灵的字迹,顿时激动了。
他连忙拆开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最终松了一口气,对陆青道,“备马。”
陆青愣了一下,“主子要去哪?”
君长决对他微微一笑,“南下,去找一个叫林龙镇的小镇。空灵在那边。根据空灵信上所说,空灵逃出来了,现在还在林龙镇,她说马上就回京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青也轻松一笑,“那属下去接王妃回家吧!”
“不用。”君长决把信发在怀中,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亲自去接。”
陆青无奈地看了君长决一眼,然后说道,“属下这就去备马。”
看着陆青离开之后,君长决又掏出那封信看了一遍,笑着放回去,然后走向门外。
这个时候,慕容野也回来了,他脸色阴沉地走进来,走到君长决身前停下,语气微沉,“长决,嫂子出事了。”
君长决一惊,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我刚刚还收到她寄过来的信,她信上说一切平安。”
慕容野沉着脸点点头,“是那之后。抓走的嫂子的是阿虚。”
“阿虚……”君长决愣了愣,“寒碧的贴身护卫?”
慕容野再次点点头,“阿虚虽然武功高,但没什么心眼,但是嫂子却被南宫风掳走了。”
“他想干什么?”君长决的脸色蓦然一沉。
南宫风对君长决没什么好感,君长决也对南宫风没什么好感,两人以前见面都是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各自离开。
南宫风觉得君长决很是虚伪,君长决也觉南宫风很是虚伪。
“我不知道。”慕容野道,“刚刚收到水冥教的飞鸽传书,南宫风不是一个喜欢做无聊的事情的人,所以我猜测,是煞有其事。”
君长决沉着脸,不语。
这时候陆青进来,看到君长决的模样,很是狐疑,但是却不敢问出口。
君长决回头看陆青道,“去叫上舞云,我们去一趟水冥教。”
陆青一惊,“不去接王妃了吗?”
君长决的眸光更冷了,“她在水冥教南宫风手里,我得把她接回来。”
陆青明白地点点头,去叫上舞云,一行四人连夜快马加鞭地离开京城。
————
跟着南宫风和阿桐两人一路往南,终于在一座山脚下停了下来。
玉空灵坐在马上,眯眼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峰,很是怀疑道,“你确定不是神棍?我怎么感觉有种被你骗来修仙的感觉。”
南宫风坐在马上,迎风而笑,右手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你是想表达要和我双修的意思吗?”
“……”
南宫风翻身下马,青色的衣袍翻飞成一朵青色的花,他迎风而站,微微抬头,“这可是水冥教的总坛啊,有多少人想直着进去,横着出来。”
玉空灵打了个哆嗦,“那岂不是危险得很?”
“是啊!”南宫风回头,对她温柔一笑,“你只要紧跟着我,就不会有事。当然,如果你怕的话,我很乐意抱着你进去。”
玉空灵干笑一声,翻身下马,“不用。”
南宫风看着她一身水蓝色的长衫,轻轻柔柔地飞扬着,虽说没有那么华丽,却看起来意外地赏心悦目,还有她白净的小脸,虽说没有倾国之姿,倾城之容,却意外得很耐看,笑起来得时候,眉飞色舞。
“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
“……”
玉空灵翻了个白眼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南宫风笑了一声,然后带头走了进去。
一路跟着南宫风往里走,直到走进一处竹林,南宫风回头一脸凝重道,“跟着我走,别走丢了,这是水冥教的阵法,每一个阵法都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尸骨无存。”
玉空灵一惊,“这么恐怖?”
南宫风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走进竹林,玉空灵紧跟其后,阿桐也跟在后面。
本以为是南宫风言过其实,可是等到真正进到竹林之中,玉空灵才感觉到这看似一片简单的竹林中,竟然隐含着沉闷的杀气,那种杀气,沉闷非常,空气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玉空灵突然发现,这些竹子竟然也不是普通的竹子,每一根竹子上都透着一丝妖异地赤红,南宫风说,那是血痕,死在竹林中的人,鲜血洒了一地,滋润了这些随意疯长的竹子,让这些竹子也渐渐妖异起来。
玉空灵头皮发麻地走着,这个时候突然一道清风吹过,明明是很普通的凉风,但是垂在竹子上,竟然发出隐隐的哭声,哭声刺耳,犹如万鬼齐哭,恐怖得很。
玉空灵全身僵硬,有些庆幸地感叹,现在是白天不是晚上,如果是晚上的话,那肯定要吓得尿裤子了。
这片竹林看似很简单,面积不大,但是玉空灵只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完,而且忽上忽下,简直头都转晕了,别说她路痴了,就算不路痴的正常人,头也会转晕的好吧。
再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是走出了竹林,玉空灵终于松了一口气,问,“还有多久?”
南宫风轻打折扇,“也不用多久,就爬个山的功夫。”
“……”爬个山?你认为这座山有多高?它可是高耸入云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的确也没爬多久,那一片竹林看似路势忽高忽低地,但是出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这座山的半山腰以上了,再爬个山,爬个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但是到的只是这山顶一下的一段平坦的断崖,而不是水冥教总坛,因为总坛在对面那座山的断崖上,他们相距的至少是百丈有余,而唯一连着的竟然是一条锁链。
玉空灵简直差点跪下了,她指着这条锁链道,“你别告诉我,要进入水冥教总坛必须走过这条锁链。”
南宫风老神在在地打着折扇,“然也。”
玉空灵差点骂娘了,“你耍我啊?”
南宫风挑了挑眉,“你过不去的话,我自然可以抱你过去,额,或许你更喜欢我背你。”
“滚蛋!”玉空灵骂了一声,然后挽了挽袖子道,“这点难度还难不倒我。”
“是吗?”南宫风笑眯眯地用折扇一指悬崖之下,“那可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了。你可做好觉悟了?”
玉空灵往下一看,忍不住赞叹一声——真不可谓是万丈深渊,站在上面都能看到雾气缭绕,如果真下去了,那再上来可就下辈子了。
“真的要自己来?”
玉空灵轻睨了他一眼,“当然。如果没什么借力的,那还真有难度,不过,有条锁链,这就够了。”
南宫风扬了扬眉,没说话。
玉空灵看看四周,问道,“那你们其他水冥教的人也是这样过去的?他们的轻功有这么高?”
“那是当然。”南宫风理所当然道,“我们水冥教的教徒,轻功可是独步天下,无可比拟啊!”
“是吗?”玉空灵抬头望天。
“好了,不说了,你先过去吧!”南宫风收起折扇,对玉空灵说道。
玉空灵点了点头,走到悬崖边,锁链的这一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踩上锁链,却突然借力凌空而去,水蓝色的长衫如一条条水波,**在锁链之上。
她身法轻灵,每一步踏的极为小心,虽说自觉轻功不差,但是她没想过要一口气到底,毕竟这不比平常,如果一口气上不来,很可能直接掉落深渊,那就是一个死啊!
玉空灵踩在锁链上停了停,双手张开保持平衡,微微换了一口气,脚尖再点,身子疾飞出去,脚尖轻点,长衫飞扬,在最后一次换气的时候,一气呵成。
玉空灵踏上这边的断崖的时候,只感觉小腿在微颤,一颗心也扑通扑通地跳。
她回头看去,只见南宫风也飘飞在悬崖上,和她不同的是,南宫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折扇,很是悠闲,每一步踏出都如闲庭漫步一般,把那身下的万丈深渊视若无物。
玉空灵心中只有一个服字,见他来了,她大拇指一扬,“漂亮。”
南宫风笑容悠悠,“我想抱着你过来,更漂亮。”
于是,玉空灵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玉空灵看了看对面问,“阿桐呢?”
南宫风折扇一指,“在那。”
玉空灵看过去,只见阿桐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而且是从断崖的左边走了过来,于是玉空灵问,“他怎么过来的?”
南宫风复而打开折扇轻摇,“走过来的。”
“……”
玉空灵发现南宫风与君长决有共同的讨厌地方,那就是喜欢忽悠人。
好在玉空灵在君长决那免疫了,所以,半点不相信南宫风的话。
南宫风带着玉空灵走进这断崖后的林子里,一路走了过去,终于看到一座很是宏伟的宅子,那座宅子接地面积很大,有种皇帝行宫的感觉。
走近那间宅子,玉空灵看到宅子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水冥教。
玉空灵看着牌匾赞叹道,“果然不愧为江湖大派之一,这三个字气势得很。”
南宫风悠悠打着折扇,“那是自然。”说完,她又说道,“进去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你的身份,你要说是我的女人,千万别说君长决的名字,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玉空灵惊了一惊,眨了眨眼,“为什么?”
南宫风看了她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水冥教的大小姐寒碧,对君长决觊觎得很?”
玉空灵再眨了眨眼,“哈?”
君长决怎么又和水冥教扯上关系了?
“君长决为什么带你去京城?你以为真的是为了给他姑父祝寿?君长决不想踏入京城,给他姑父祝寿,他大可以差人直接送寿礼,不用这么亲自去祝寿。”
玉空灵思考了片刻,“在这之前,他一个朋友……”
“你说的是白南衣吧?”南宫风一笑,“他是水冥教左使,和我并称为水冥教两大使者,左右护法。”
玉空灵再次沉默了。
“白南衣去找他,不过是为了告诉他寒碧要去找他的事情,所以,他带着你去了京城,错开寒碧。这一举动,寒碧可是生气得很,教主知道寒碧对君长决的心之后,便想以水冥教为嫁妆,让寒碧嫁给君长决,顺便继承水冥教。”南宫风停了停,一笑,“这些,你是不是都不知道?”
是的,她全然不知。
对于君长决的朋友,他们所谈的事情,君长决都是避开她谈的,而自己也有意避开他们的谈话,毕竟对她来说,那只是君长决自己的私事。
可是,她不知道,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隐藏了那么多事。
“听说过灭龙教吗?”南宫风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玉空灵有些茫然地抬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听说是新崛起的一个帮派,发展速度很快,听说和你们水冥教走得很近。”
南宫风笑着点头,“慕容野就是灭龙教名义上的教主,而那真正的教主……”
南宫风突然停住,看着玉空灵笑而不语。
玉空灵还是沉默。
南宫风所说的一切,都已经超过了她想象范围,她有时候在想,就像南宫风所说的,君长决真的有武功,那么他会不会是明面上是病弱的王爷,暗地中却是劫富济贫的英雄?
可是,南宫风所说的那些,打破了她全部的幻想。
南宫风没有必要骗人,他说的所有的有迹可循,那么君长决真的……
她现在是应该相信谁?
玉空灵此时心中很迷茫,她抬头看着这水冥教的牌匾,轻轻道,“那些不关我的事情,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重要?”
南宫风愣了一愣,唇角浮现一丝笑意,“是吗?真希望你在看到他的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对于你们得久别重逢,我可是期待得很。”
玉空灵紧紧抿了抿唇,南宫风一指门内,“进去吧!”
玉空灵点了点头,跟着南宫风进到水冥教。
他们走到水冥教的后花园,南宫风的意思是要将玉空灵先安顿下来,等君长决来了,再去找她去看。
玉空灵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毕竟她这次来不是来玩的。
就在他们走在花园中的时候,一个穿着水冥教服饰的教徒走了过来,“参加右使。”
南宫风微微扬了扬眉,“有什么事?”
那教徒道,“听说右使回来的消息,教主要右使一回来就到水影殿谈话。”
南宫风微微蹙眉,“现在?”
那教徒点了点头。
南宫风看了看玉空灵,然后对阿桐道,“把她安顿好。”
阿桐点了点头,“是。”
南宫风也没说什么,在离开之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玉空灵,玉空灵对他挑了挑眉。
南宫风失笑摇头,然后跟着那名教徒离开了。
阿桐对玉空灵道,“我们走吧!”
玉空灵点头,可是还没走几步,便被拦住了去路,那是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对玉空灵微微一笑道,“是君夫人吧?我们家小姐有请。”
君夫人?他们家小姐?
寒碧?
不待玉空灵回答,阿桐便皱眉语气不善道,“这是我们主子的客人,还请小姐不要为难。”
“为难?”那婢女秀眉微挑,“玉姑娘本来是我们小姐的客人,右使强行抢了去,现在我们家小姐只是请玉姑娘一见,连这样都不行?”
“客人?”阿桐轻蔑一笑,“我可没听说过有人请客是登堂入室地掳人的。”
这句话说出了玉空灵的心声,无缘无故把她掳走,虽说没虐待她,但是玉空灵自觉内心十分受挫,而且是一遍遍再告诉她一个事实——其实她的轻功简直差的掉渣。
“我们小姐本是想礼貌请玉姑娘来,只是阿虚太粗辱了一些,小姐已经骂过阿虚了,如果玉小姐对此很生气,可以和我们小姐理论,我们小姐依然会给玉姑娘一个交代。”
这话说得……
玉空灵只想呵呵两声,那段时间和阿虚相处,知道阿虚是一个非常单纯的男子,他虽然沉默寡言,但没有一点心机,而且办事认真。
如果没有人吩咐他怎么做,他会那样吗?
这位水冥教的大小姐,还真会做好人。
“阿桐,难道我请不起玉姑娘?”就在阿桐继续和那婢女理论的时候,有一道女声淡淡传来。
玉空灵看过去,只见一名服饰华丽的女子正现在一颗合欢树下,此时正值合欢花盛放的季节,淡红色的合欢花朵朵绽放,微风过处,轻轻扬扬,远远看去如一抹红霞。
合欢树下的女子,面容姣好,眉目如画,浅浅的笑意噙在嘴角,一身白色纱衣,在微风下轻轻飞扬,周身竟散发着一丝贵气。
玉空灵看着那女子,忍不住暗中赞叹——看了这么多觊觎君长决的女子,也就这位看起来最有气质。
蓉月身为一国公主,和她比起来还真相差不止一点半点。
只见那女子微微一笑,声音轻轻如莺啼婉转,“玉姑娘,久仰大名了。”
玉空灵微微抽了抽嘴角,“哪里?应该说是我久闻小姐大名。”
寒碧轻轻一笑,“不知可否请玉姑娘到亭子一坐?”
玉空灵也回以请笑,文绉绉道,“既然是小姐盛情相邀,空灵又怎敢推辞?”
寒碧看着脸色难看的阿桐,轻轻一笑,“如果阿桐不放心,那么不妨和玉姑娘一起到亭子一坐?”
阿桐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不敢,属下身份卑微,怕是辱没了小姐的身份。”
对此,寒碧没有生气,竟然淡淡一笑,身子一让,“请!”
玉空灵跟着寒碧到那亭子中,两人一一坐下,阿桐站在玉空灵的身后,略带戒备地看着寒碧。
寒碧只是笑了笑,然后伸手用放在石桌上的茶具,开始煮茶。
玉手纤纤,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手指每次掠过,都如舞蹈一般优美,令人赏心悦目。
她煮好茶,为玉空灵沏了一杯茶,递给玉空灵。
玉空灵从惊叹中接过。
寒碧也为自己沏了一杯茶,送至唇边,轻抿一口,放下,再抬眼微笑道,“不知玉姑娘对我煮茶的些许动作,是否感到熟悉?”
“哈?”玉空灵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寒碧突然唇角轻轻扬起一丝讽意,“玉姑娘该不会没看过君大哥煮茶吧?”
玉空灵一愣,摇摇头,如实说道,“没有。”
“没有?”寒碧轻轻拿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然后看向玉空灵,眸中含着一丝得意,“身为君大哥的妻子,你连君大哥亲自煮的茶都没喝过?”
玉空灵没说话,垂下眼看着那细小的茶杯。
而寒碧,轻轻放下茶杯,又问,“不知玉姑娘和君大哥平常都是怎么相处的?玉姑娘读书吗?”
玉空灵点头,“读啊!”
“那,玉姑娘都读那位作家的作品?”
“作家……嗯,红肚兜最近出了新书,叫む青楼三梦め很好看,你要不什么时候也看看?”尽在讨血。
“红肚兜?”寒碧一愣,语气略带嘲弄,“这是什么?哪个作家会用这么粗俗不堪的名字?む青楼三梦め?可笑。难道君大哥也读这种?”
“偶尔也会翻翻。”
“不可能!”寒碧语气肯定道,“像君大哥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读那些粗俗的东西?君大哥要读的应该是诗词歌赋,应该是文学大家的作品。玉姑娘,君大哥喜欢什么东西,我清楚得很。”
“……”
看着玉空灵呆楞的模样,寒碧唇角再次轻扬,“玉姑娘身为君大哥的妻子,可听过君大哥弹琴,吹箫?”
玉空灵眨了眨眼,再次摇头。
寒碧脸上得意之色更是溢于言表,“君大哥音律天赋极高,我们曾多次合作过曲子,想不到作为君大哥的妻子,连这些都不知道。”
玉空灵默然。
寒碧轻轻起身,指着那一棵合欢树,“那颗合欢树,是两年前我和君大哥一起所种。”说完,她顿了顿,回头看着玉空灵,微微扬起了下巴,透出一丝不屑,“玉姑娘可知道合欢树的意思?”
玉空灵拿起茶杯,一口饮尽,然后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轻咳一声,“首先在你得意之前,我想纠正你几个错误。第一,请你不要叫我玉姑娘,我已经嫁人了,所以,你应该称我为夫人。第二,既然你口口声声叫我相公是君大哥,那么你喊我一句君大嫂,我也是受得起的。”
看到寒碧豁然回头,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而玉空灵却似乎没看到一般,继续说道,“第三,我的确没看见我家相公煮茶,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喝茶。第四,你所说的那些文人雅集,在你眼里是个高雅的书籍,在我眼里却枯燥无味,个人应该有个人的追求。第五,所谓那些弹琴吹箫,抱歉,就算他在我面前弹的天花乱坠,吹的潸然泪下,那在我耳里听着,还不如街头卖唱的好听,所以说,个人应该有个人的品味。”
玉空灵说完了这么多感觉有些口渴了,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狠狠饮下,又擦了擦嘴说,“就像你觉得这煮茶手艺很漂亮,嗯,我承认很漂亮,但是这茶喝得我越来越渴,还不如水缸里的水止渴。”
“像你这般粗俗,不懂的品味的女子,君大哥又怎会真心喜欢?君大哥喜欢什么,我比你清楚?”
“哈!哈!”玉空灵抬头哈哈了两声,笑意盈盈在眼角,“别逗了行吗?寒小姐,人家是我相公,你清楚得比我多?你是想告诉我,我相公钟情与你?在寒小姐眼里,那棵合欢树是代表了情谊,可是没准在我相公的眼中,那不过是一颗歪脖子树呢?”
“你……”寒碧气得玉面通红,看着玉空灵的模样,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本想给玉空灵一丝难堪,却没想到玉空灵反而让她下不来台。
“你真的以为是什么都知道?”寒碧袖摆一挥,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优雅笑容,变得有些阴沉,“那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定南王?你错了,他才是灭龙教的真正教主。他病弱无力?你错了,他武功高强,世间少有对手。你是他的妻子?没错,你是,可是你有多了解他?你了解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也真愧你还说得出口!”
玉空灵微微一笑,“是吗?原来如此!你看,我相公就是喜欢和我开玩笑。这是我们夫妻间捉迷藏的游戏,你不懂,也是可以理解的。”
寒碧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玉空灵,自欺欺人的可以啊!”
玉空灵起身,对着她再次灿烂一笑,“和小姐谈了这么久,我才发现,原来小姐不懂情爱,没关系,推荐你红肚兜的新书む青楼三梦め,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情爱。”
此时的寒碧的脸色是一阵白一阵红的,玉空灵微微一笑,“既然话说道这份上了,想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本夫人就告辞了。”
说完,玉空灵对着双唇紧抿,静静看戏的阿桐一挥手道,“咱们去睡觉吧!累死我了!”
阿桐连忙应了一声,对着脸色难看的主仆俩,微微一笑,然后跟着玉空灵离开了。
————
入夜的山上,更深露重,比山下要凉许多。
喊累的玉空灵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近似乎常常失眠,而且经常盯着天花板,脑袋放空。
玉空灵起身走出了房间,房间外的庭子里一片静谧,月光柔柔地洒下一片银辉,给那些花花草草,镀上了一片银色。
玉空灵向外走出了几步,刚好隔壁房间的门也打开了,玉空灵看过去,只见南宫风竟然穿着中衣,披着一件外袍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没有白天的俊朗风神,一头长发倾泻下来,看起来倒有几分弱美。
南宫风撇头看着玉空灵,微微扬起一个微笑,“怎么?这么快就打算移情别恋了?是不是觉得我比君长决要好看?”
玉空灵眨了眨眼,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原安镇有一家鸳鸯楼,那里不但收美貌的女子,也收俊美的男子,我觉得南宫公子的气质刚刚好,如果你有意向,我可以帮你介绍,走后门。”
南宫风,“……”
就凭他的长相还需要走后门?不对,她是想表达什么?
南宫风走了过去,问道,“听说你今天完胜了寒碧?”
玉空灵脸色有一丝得意,“那是自然。我一般和人讲道理都是完胜的,因为我有理。”
“其实,你一点也不高兴吧?”南宫风看着她脸上的得意之色,轻轻道。
玉空灵的脸色一僵,连忙白了他一眼道,“谁说我不高兴?我高兴得很?难不成我还想输?”
“不管输赢,你都不会高兴。赢了不过是赢了你的自尊心,其实,你很难过吧。明明是最亲密的枕边人,却对他的了解不如一个外人。”
玉空灵笑容微微僵住,撇过头去,盘腿坐在地上,“其实,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知不知道根本就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他会煮茶,会弹琴,会吹箫,那又怎样?这些东西我一点也不喜欢,如果他在我面前不断显摆,我还觉得他烦。”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南宫风也盘腿坐下,“你睡不着,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如果真的没关系,你为什么会睡不着。”
玉空灵回头解释道,“我认床。”
南宫风,“……”
南宫风轻叹了一声,“其实,你太要强了一些。你看起来很脆弱,好像受不得一点打击,我这才发现,其实你很要强,也很坚强,寻常女子如果知道自己的丈夫隐瞒自己这么多,怕是要哭要闹了。”
玉空灵抱着腿,想了想说,“那是因为我心里承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如果你死了,寻常女子一点会哭,但是我却会呵呵一笑而过。”
南宫风,“……你这样说,也太伤人了一点。”
玉空灵抱着腿,微扬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似乎觉得它们特别的好看。
南宫风轻轻叹了一声,“其实你早已经相信了我的话,你不过是心存希冀而已。”
玉空灵没说话,南宫风轻声道,“我们不赌了。我明天送你下山,送你回去吧!”
玉空灵颤了颤,回头一笑,“为什么不赌?我觉得我肯定赢。你现在说不赌,该不会是怕输吧!”
南宫风皱眉看她,昔日总凝着一丝漫笑的凤眸中,凝着一丝隐隐的心疼,“你这又是何必?继续回到他身边,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他心目中的小娘子不好吗?如果你们见面了,你们无法再彼此隐瞒了,那你当如何?你还能和他怎么相处?和以前一样吗?你还能和以前一样心无旁骛地保护他吗?那个时候,他还需要你保护吗?他……”
“你的意思是,当谎言被揭穿之后,我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是吗?”玉空灵侧头,脸颊贴着自己的膝盖,“是啊,我应该如何呢?不需要保护了,不需要欺骗的对象了,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功成身退呢?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