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封妖城,直奔城西小院。进了屋内,寒冷布下四灵符,伸展了一下腰肢,这才随地一坐,道:“柳兄身上的伤势恢复的如何?寒某这里倒有不少疗伤丹药,或能为柳青起些助臂。”
柳青在寒冷对面随意一坐,道:“多谢寒兄好意,柳某伤势已无大碍,修养一两天就好。倒是寒兄的伤势可比柳某严重多了,寒兄还是顾好自己要紧。”顿了一顿,又道:“等下交换灵草妥当,柳某又要回宗门驻地了。你我二人下次相见,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语气中大有不舍之意。
寒冷心里一惊,急忙问道:“出了何事,柳兄何以有此言?
柳青愁眉不展,只是摇头苦笑,却不说话。
眼见柳青这般反应,寒冷自然不好再问,两人一时无话,就此沉默了下来。过了半饷,柳青突然嘿嘿一笑,眉色顿开,道:“寒兄无需挂碍,柳某不过回宗门一趟罢了,不是甚么打紧事。”又话头一转,道:“你我快快交易,柳某对寒兄在秘境中采得的灵草可是大为期待。”
寒冷微微一笑,拿出柳青的玉简往眉间一贴,神识一探,抬手往腰间一拍,就有十几株灵草自乾坤袋鱼贯而出,停在两人中间。柳青大喜而叹,连忙依样施法。半个时辰后,两人交易完成,彼此归还玉简。柳青收了灵草,拱手一句轻飘飘的告辞,直接转身离开。寒冷驻足原地,目送柳青,瞧着渐渐走远的身影,猛地心中一酸,差点脱口呼喊。这情绪生的莫名其妙,寒冷琢磨不透,只得无奈的耸耸肩,就此作罢。
在屋内入定了盏茶的时间,平了平心境,寒冷开始整理此行所获。炼制七转碧焰丹的灵草,足够开炉两次,而炼制回天丹的灵草,虽然只集全了一副,但第二副所差也不过区区一种灵草而已。其他各种灵草还有近二十株剩余,大半也都是《天工丹集》中的丹药所需。寒冷将灵草分门别类,整理妥当收好,这才盘思起接下来的打算。
那日依仗雷珠之威侥幸逃脱,虽然保全了性命,却也负了重伤,当务之急,自是疗养伤势为先。接下来的打算,最为紧要的,自然是提升修为。秘境之行,寒冷虽说得了天大的好处,却也受了不小的刺激,迷神谷中命悬一线,生不由己的体验,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这让寒冷暗暗发恨,迫切要提升修为。至于牵挂小白,贪恋那神秘果实,自也是其中的原因不必说。
寒冷筑灵大成也有不少时日,随时可以尝试冲击晶变。然则离开宗门至今,一丝晶变的契机也未体悟到,无奈之下,只能从丹药着手。
炼制丹药,只有两种门路可行,一是回宗门,求门内炼丹师炼制。不过这条门路却有诸多不便。寒冷自从得了《天工丹集》之后,对炼丹之道也稍有研究,这《天工丹集》上的丹药炼制方法与其它丹药的炼制方法大相径庭,竟是自成一路。寒冷若想请门派炼制,势必要交出丹集。《天工丹集》的价值寒冷最为清楚不过,交出丹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者灵草有限,炼丹失败浪费固然了可惜,在外人而非自己手上浪费掉更是大大的可惜。寒冷思前想后,纠结了半天,最终决定自己动手炼制。
炼丹必需三样事物:丹炉、丹火和灵草。灵草自不必说,丹炉、丹火却是大有讲究。好的丹炉不仅能提升成丹率,更能有效缩短丹成时间。极品丹炉固然一价难求,不过炼制七转碧焰丹要求不高,寒冷自然也不担心。丹火一途,却让寒冷大伤脑筋。炼制一般丹药所需的丹火不过是寻常的五行灵火,寒冷虽说单修冰灵力,但灵海之中的火灵力也足够炼丹所用。然而炼制《天工丹集》上的丹药所需的丹火,却不是五行灵火所能胜任的。
《天工丹集》将各种丹药分为七属,除五行属性之外,还有冰、风、雷三属。只不过这三属的丹药较为稀少罢了。丹集开篇便有一套唤火诀,共分上下两篇。上篇为凝练体内的各属法力之技,下篇是转化各属灵力为丹火的法门,最是巧妙不过。如七转碧焰丹,便是火属丹药。炼制此丹,先要凝练体内火属性灵力,再依下篇口诀的法门转化为丹火,如此方能使用。一般丹药炼制的成丹率不过一成,即使炼丹师技巧高超,也不过三成罢了,而《天工丹集》上的丹药炼制的成丹率却有三成,若是炼丹大师操作,更有五成之数,这便是唤火诀的功劳了。唤火诀好则好已,却是极难修炼。任一属灵火修至小成都得要十年,若想大成,最少也要三十年,七属灵火全部修至大成的难度可想而知。而对专职丹师来说,大部分沉迷炼丹,平常修炼时间极短,修为等阶难以提高,寿元自然有限,这样一来,三十年的时间却又显得愈发奢侈了。
炼制七转碧焰丹,需火属丹火,且小成即可。寒冷自忖没有依靠苦修破阶的把握,只能寄予丹药。虽然七转碧焰丹终生只能服用一颗,但能提高三成破阶的几率,却也值得。而今筑灵有成,寿元增至两百年,炼成唤火诀不过区区十年,自然也耽搁得起。
既已计定,寒冷沉下心思,仰首吞下一枚疗伤丹药,缓缓炼化起来。
十日之后,寒冷伤势恢复,这才出了小院,直奔玲珑阁。到了玲珑阁,仍是陆掌柜接待。两人上了二楼,把茶而言,相谈甚欢。呆了半个时辰后,寒冷这才辞别而去。玲珑阁里并没有丹炉出售,寒冷也不气馁,问明了途径,这才施施然的拿出两件法器说要出售,其中一件正是当初在这里购置的敛气钟。寒冷一想到陆掌柜见到敛气钟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爷我岂是那甘愿吃亏的主?”寒冷得意的想道。
春生堂是封妖城中数一数二的商户,专营丹类,陆掌柜介绍购置丹炉的地方便是这里。刚进到堂内,就有一个矮胖的老者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拱手道:“道友有礼了,老夫姓高,不知道友此来有何指教?”
寒冷回礼道:“指教不敢当,寒某乃是有求而来。”
高掌柜眼睛一亮,道:“寒道友客气了,寒道友但有所求,本店自当竭力满足,请先随我到二楼用些茶水。”
两人上得二楼,进了一偏间,早有茶水在房间内伺候。高掌柜招呼寒冷在茶桌旁坐定,劝了一杯茶,道:“寒道友所求何物,但说无妨。”
寒冷道:“寒某有一老友痴迷炼丹,前些时日寒某因着一些事情欠了他一个人情,事后总想补偿一二。听闻贵店有上品丹炉出售,这才起意前来,打算购置一只。”
高掌柜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寒道友且稍待片刻,老夫去去就来。”言罢即出门而去,不一会就携了一个托盘回来。高掌柜坐回原位,指着托盘上的一物道:“寒道友请看,此物名为方乌磁鼎,乃以本堂长老采自地下万丈之处的精乌磁铁为料所铸,最擅吸纳丹火,炼丹效率快了平常丹炉一倍有余。”指着旁边一物又道:“这只丹鼎唤作天工炉,乃是本堂几位长老从十万大山某处的一座废弃洞府中发掘而来。”
寒冷本在把玩方乌磁鼎,只觉入手温冷,以灵火炙烤时,鼎外一点变化业务,鼎内却已热气腾腾。当此时,寒冷正自啧啧称奇,忽一听闻天工炉,心底惊觉,立时换上手来细细端详。只见鼎身漆黑如墨,上纹七朵祥云,雕工却是极为粗糙,另外三足四耳,其上各有一个菱形孔洞,不知有何共用,除此之外,倒也显得稀疏平常。寒冷瞧了一阵,不由得眉头紧皱。高掌柜眼见寒冷如此反应,早在意料之中,叹息一声,道:“据探那洞府的长老所讲,此鼎是大有来历之物。足耳上的七孔,是做嵌置之用,可惜本店久经尝试,却是始终不得其妙,寒道友若有兴趣,不妨买去试验一二。”
寒冷笑着摇了摇头,道:“高掌柜说笑了,此鼎来头倒是不小,却不知有何奇异之处?”
高掌柜道:“这奇异之处嘛,便是经此丹炉炼制的丹药,药性要比其它丹炉炼制的要好上一丝。”言罢一捋胡须,颇有些骄傲之意。
寒冷斜睨一眼,暗暗冷笑,面上却是一皱眉,复又摇了摇头,将天工炉放下,拿起托盘上的最后一只炉鼎问道:“此鼎又有什么异处?”
高掌柜心底一阵失望,却是丝毫神色不漏,接口道:“这是神光鼎,乃本店镇堂之宝。以此鼎炼丹,能提升成丹的几率。”
寒冷面上一惊,骇然道:“如此功效,却也当得镇堂之宝了!请教高掌柜,不知这三方鼎开价如何?”
高掌柜眼神一亮,道:“方乌磁鼎作价三千灵石。至于天工炉,若是寒道友有意,只消两千灵石即可。神光鼎乃本店镇堂之宝,最少也要八千灵石,绝不还价。”
寒冷闻言面现踌躇之色,目光在神光鼎上凝滞一阵,叹了口气,又在方乌磁鼎和天工炉上来回扫视,最后狠一咬牙道:“方乌磁鼎和天工炉寒某都要了,不知高掌柜可否让些便宜?”
高掌柜喜道:“寒道友既有此大手笔,高某岂能不成人之美,两方丹炉作价四千五百灵石如何?”
寒冷心里大喜,面做苦色,只把话来与高掌柜还价。
一盏茶的功夫,寒冷出了春生堂,直奔另一家药店而去。寒冷在城中各处药店收齐了十副炼制可以助长炼气期修为的化灵丹所需的灵草,这才返回城西小院。
寒冷一次性付清租用小院二十年的灵石,每日里深居不出,潜心修炼唤火诀。到得第七年时,寒冷静极思动,来到城中猎妖阁,寻觅猎妖队伍,前往十万大山狩猎妖兽。几次猎妖之行下来,倒也得了不少珍稀之物。这般进进出出十万大山,便又过了五年,这中间几次身陷险境重伤而逃,更有一次,猎妖队一行六人被一只成丹的大妖伏击追杀,重伤之下,足足休养了一年才好。这之后寒冷再也未出城。又三年之后,唤火诀终于小成,寒冷开始尝试炼制化灵丹。
《天工丹集》所载可以助长炼气期修为的丹药共有五种,化灵丹是唯一一种火属灵丹,正适合拿来修习炼丹。寒冷既已打算开始炼丹,必然要先弄清天工炉的用法。天工炉虽在《天工丹集》中并未有记载,但名称如此之巧,必然是大有关联。只是如此一来,寒冷只能自己摸索。
三足四耳之上的七孔为嵌置灵石之用,寒冷既打算炼制火属灵丹,便在七孔之中全都嵌上火灵石。第一副灵草入鼎后,寒冷依照化灵丹的炼制方法,运起灵火炙烤丹炉,提纯灵草。不一会,七颗火灵石红光大放,嗡嗡鸣响。
寒冷眼见此法一试即成,不胜欢喜,却又一时想不明白如此简单的用法何以当初春生堂的高掌柜言说难以试明此处的妙用。此间的关键就在于催使天工炉的丹火不同,稍一思索便能明白,只是寒冷专致炼丹,于这一节虽有不解,却未分心多想。
红光闪耀了一阵随即转暗,接着啪嗒啪嗒几声轻响,七颗火灵石陆续碎成了粉末。寒冷心急手快,眼见丹药未成,赶忙一一嵌上新的火灵石,转瞬间,又是嗡声大起。
寒冷凝神静气,小心翼翼地操纵丹火,一连耗费七七四十九颗火灵石后,只听得鼎中一声清鸣,就有浓郁的药香散出,第一炉丹药就这般炼成了!寒冷伸手一招,就有三颗眼珠大小的丹药从鼎中飞落在手上,定睛一瞧,只见这丹药通体暗红,表面灵光流转不息,氤氲澎湃,与《天工丹集》所载别无二致。寒冷吞了一颗,盘膝炼化。一个时辰后,寒冷双眼一睁,就有神光外射,心道:“这丹药果然神奇,一颗功效就抵半月修炼之功,妙极,妙极!”仰首又服下一颗潜心炼化。半刻时间未过,寒冷一声叹息,自言自语道:“果然第二颗半点效用也无,确是我贪心了。”
既已试过第二颗无用,寒冷振作精神,开始炼制第二炉化灵丹。不多久一声清鸣,丹药又成。这一下寒冷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起来,满心的以为自家还有炼丹的天赋,并且十分了得。孰不料乐极生悲,接下来的七副丹药竟然一炉未成,气的寒冷破口大骂,愤懑不止。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第十炉丹药却是炼成了。寒冷手拿四颗化灵丹,摇头苦笑,低声自语:“亏得最后一炉极为用心,没有糟蹋了灵草。”叹了叹气,又自戒道:“寒冷啊寒冷,能成三炉,已是你极大的运气了,自今以后,且不敢再狂妄自大,自鸣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