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中计(1 / 1)

满室喧嚣与烛火,此时都成了案几上小小酒杯的陪衬。

席间宾客,大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或坐或立,或远或近,目光有意无意停留着。更有甚者,不时交头接耳,说着各自的小道消息,随时更新八卦库。

叶弯弯将将摸上杯身,冷不丁被人撞了胳膊肘。酒杯就这么脱了手,圆滚滚地,顺着案几滚上她的膝盖。酒水四溅,打湿了裙摆,杯子也在脚边摔了个粉碎。

苳雪惶恐跪地,“婢子无状,还请张公子、孙小姐恕罪。”

眼看叶弯弯就要喝了,没想到半途被一个婢子坏了事,张吉等人脾气哪还好得起来。不等叶弯弯发话,张吉已是喊道,“来人,把这不知规矩的婢女拖出去。”

“大不了赔你一个酒杯就是了,吵吵啥。”苳雪跪在碎片边,脑门都快磕上去了,叶弯弯一把拉她起来,“我知道那酒杯挺贵的。放心,是我自个儿没拿稳,不扣你月钱。”

众人绝倒,这貌似不是一个杯子的事吧?

叶弯弯清奇的脑回路,顿时让氛围轻松了不少。至于张吉叫喊动刑的小插曲,何录怎会任由他们胡来,自是劝住了。

‘掏粪三人组’故计重施,又拿了新酒杯斟满。谁知叶弯弯觉得他们太小气,连个杯子都斤斤计较,早就自个儿倒了茶凑数。见漯河郡世子端来酒也没打算换,“呐,以茶代酒。”

撞了撞酒杯,茶水痛快下肚。叶弯弯喝完,不耐烦地催着漯河郡世子,“你怎么还没喝?”

磨磨唧唧,要站到啥时候。就这会儿工夫,娇娇都紧张到快把她的手臂当麻花拧了!

漯河郡世子低头瞧着手中的酒,神色一言难尽。这酒,明明是给叶弯弯准备的,怎么转来转去,到他这儿了?

挨过的揍还隐隐作痛,真喝下去,回头可够呛啊。

漯河郡世子骑虎难下,只得向张吉飞眼求援。好巧不巧何录这会儿发现了苗头,凑近张吉问,“张小公子,这酒难道有问题?”

“怎么可能?”

事情功亏一篑,决不能让何录瞧了笑话。他定会告知兄长,少不得又一顿办事不牢的数落。

张吉当即递眼色,示意漯河郡世子喝下去。大不了,多给他备几个漂亮姑娘。

一场赔罪雷声大雨点小,没什么精彩转折就结束了。自是有人失望,有人暗恨,也有人觉得奇怪。

待席间热闹起来,苳雪悄然看向最末尾的案几,眼含感激。那里坐着的人,身边没有仆从,正低头默默剥着坚果。

******

繁弦急管,轻歌曼舞。

任是再动听,再悦目,瞧多了不免乏味。众宾客虽不说,何老太太却也知道她在这儿年轻人放不开,加之年岁已高,宴未过半她便早早下去歇着了。

没一会儿,就有好事者提议玩游戏。

叶弯弯正觉宴会无趣,一听有游戏,小小激动了一把。再一听是什么行酒令,顿时兴致缺缺,越发无聊了。

“…这飞花令的令官,在下推举齐姑娘担任,诸位意下如何?”

“齐姑娘是帝都第一才女,担得担得…”

“诶,在下觉得,推举叶姑娘才好。说起飞花令,当年洛枫书院的关三小姐,可是舌灿莲花,一枝独秀。她的女儿,定是青出于蓝的。”

“在下一直珍藏关三小姐的飞花令合集,若能再现当年之风采,此生无憾,在下也支持推举叶姑娘为令官……”

叶弯弯蹭了一波娘亲的热搜,却也知道自个儿的斤两,连连摇头,“四个字的词我都没学全,你们自己玩吧。”

众人:“……”

读书少,说话都可以这么直接的嘛。

虽然有过小小分歧,飞花令的令官最终还是落到了齐菀儿头上。

齐菀儿面容恬淡,微微笑着以花作诗,开了个头。案几下,她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没有哪一次的嫉妒和厌恶,会比此刻更深。

她,齐菀儿,从小到大都是焦点。如今却被一个不知从哪个山旮旯冒出来的叶弯弯,处处踩上一头。叶弯弯有哪点比得上她,她不甘心!

只恨,张吉那几个蠢货,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

几轮飞花令下来,慕容玦被连罚了数杯。再这么玩,安王的面子往哪儿搁?

身为令官,齐菀儿自当出面解围,“菀儿一时技痒,不知能否劳烦安王替一回这令官?”

“齐姑娘客气了。请――”

换了慕容玦做令官,气氛顿时松快不少。

毕竟一不小心赢了王爷,指不定哪天给你穿小鞋呢。而且齐菀儿才女之名也是经得起考验的,有了她的加入,飞花令玩的越发玄妙,不少人都被罚了酒。

唯一没被罚酒的,就是何录了。一个是新科状元,一个是第一才女,两人行起酒令堪称精彩。

慢慢地,齐菀儿也不免被罚了酒,慕容玦笑道,“这么多人,也就你舍得让咱们临启第一才女喝酒。何状元可要怜香惜玉才是。”

何录棋逢对手,行起酒令有些没收住。经慕容玦提醒,才发觉齐菀儿两颊红晕,大抵是不善饮酒的。

“在下…失礼,失礼。齐姑娘可还好,不如先下去歇歇?”

齐菀儿这会儿口干舌燥,许是酒喝得多了,身子飘忽,不怎么立得住。当下也不勉强,朝着何录点点头,“失陪了。”

婢女扶着齐菀儿下去小歇。接下来的飞花令,霎时无趣了很多。何录脑海里不免回荡起齐菀儿口吐珠玑,自信优雅的身姿。

寂寂无名时,他已对她心生仰慕。如今功名加身,一番酣畅淋漓的交锋,更令他诚服,亦心悦。

他的妻,为何就不能是她?

******

静谧的官道上,有人自宫门方向纵马而来,一路疾驰。而另一边的街头,此时也有车夫在狂抽着马鞭。

一车一马,汇聚在何府门前。

纪温闲见到刚走出车厢的人,下马急步上前,“何府跟洛枫书院结亲是怎么回……”

顾清宴眉头紧簇,“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让开――”

得得的马蹄声,何府门前又匆匆赶来一人,翻身下马,直往内闯。

纪温闲意识到出了不小的事,立马给顾清宴挪出下脚的地儿,“静王他怎么也来了?出什么事了?”

顾清宴一言不发地下了马车,带着名暗卫往府里走。纪温闲只得压下困惑,跟在后头。

这会儿何府后院的某间房外,众宾客神色各异,窃窃私语,不时偷偷看两眼留了一道缝的房门。

屋内狼藉遍地,空气里弥漫着腻人的气味。齐菀儿裹着被子躲在床角,满面泪痕。

静王慕容亥远远看着她,不敢再靠近,小心翼翼道,“菀儿,我带你回家。回家好不好?”

“你走开――”

齐菀儿心中满是屈辱,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本王去宰了何录那畜生!”

顾清宴正巧进门,闻声劝阻道,“双喜之宴,何录做出此等事不合常理,背后定有隐情。眼下事态不明,静王贸然闹大事端,对菀儿没有半分益处。”

听到顾清宴的声音,齐菀儿抬头看了看他,又很快低下去,将自己又往床里面缩了缩。

“你读书那会儿,从来没认过输。输我半子,能跟自己较劲大半个月。齐菀儿,你要在这里倒下了吗?”

没有愤怒,没有失态。

顾清宴的劝说,理智而沉稳。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失落。齐菀儿苦笑,“清宴哥哥,你带我回家吧……”

她朝他伸出裸露的双臂,顾清宴皱了皱眉,招呼暗卫上前,解释道,“她是女子。”

居然连这都想到了。

细心到不留一丝暧昧,她在他心底,分量到底是重是轻?

暗卫给齐菀儿披上披风,她嗅着熟悉的竹香,又不愿去想了。

闭着眼,静静靠在暗卫怀里。她知道,出了这扇门,会有各色各样的目光盯着她,从此缠绕着她,成为一生难以洗刷的耻辱。

她是耀眼的明珠,这怎会是她的命运?

叶弯弯背靠石灯柱子,盯着那扇掩上的门。耳边是纪温闲劝离宾客的声音,想的却是顾清宴匆匆进去的画面,心情有点复杂。

直到看见他出来,也没有抱着齐菀儿,才偷偷高兴了小会儿。

“她…她还好吧……?”

傻姑娘,这话叫他怎么回答。顾清宴与她目光相触,淡声道,“我要送她回齐家别苑。你自己也早点回去。”

“嗯嗯。”

两人简短的对话,足以勾起齐菀儿心底掩埋的嫉妒、绝望、怨恨。

她睁开眼,视线死死盯紧叶弯弯,尖声道,“是你…叶弯弯,这一切该是你受的…”

肯定是张吉他们没有放弃计划,但哪里出了差错,现下遭此羞辱的人才会变成她。事情是冲着叶弯弯去的,她自己动了手脚也说不定!

“…是你害了我……”

顾清宴沉了沉眼,示意暗卫点上齐菀儿的昏穴,带着人往府外走去。

“延之说的果然没错,外界的小小变化,极易给受过打击的人带来二次刺激。不过没想到,齐菀儿居然会攀咬你。小月牙,你有得罪过她?”

好在纪温闲业务能力过硬,基本清了场,听到齐菀儿激烈言辞的宾客只有寥寥数人,且没有下文,应该不会传出对叶弯弯不利的言辞。

叶弯弯摇头,忽而拍拍纪温闲,抬了抬下巴,“他是谁?”

那人第一个冲进来寻齐菀儿,看起来关系不一般。这会儿孤零零走在最后,还蛮凄凉的……

“三王爷慕容亥,母家是忠勇伯府,跟延之是表亲。至于他和齐菀儿…那就不清楚了。”

纪温闲心不在焉回了她的话,总觉得齐菀儿方才说的,不单单是激愤之言。

――叶弯弯,这一切该是你受的。

听起来,这场宴会并不风平浪静,似乎连小月牙也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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