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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到天涯,迁客闯荡有新家。
却到三亚寻富贵,似已忘却青梅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沃汀电站股东们闹翻之事不知从何渠道捅到了社会上,不知经何人又传到了莫新义耳里。
一天,菊素湘正忙着准备午餐,突然听到了扣门声。开门一看,使她尤感意外,原是莫新义不期而至。在菊素湘记忆中,自他退股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凭她与来人过去多次交往的经验判定:今天想必有急事才来登门求助。但出于她善良宽容的本性,还是不失礼节地说了一句:“你真是稀客!”并将他让进了客厅。
不待菊素湘开口,莫新义先声夺人:“菊大姐恩情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老早就想来看望,可时间总是不合适,拖到今天才来,真抱歉——卓小妹不在家吗?”
菊素湘平和地说:“她到图书馆去了,你有事找她吗?灶上的活还不能松手呢,你先坐一下……”边说边转身去了厨房。
莫新义向客厅四周张望,基本还是一年前那个老样,所不同的是墙上挂贴的座右铭又换了内容,一列独具风格的字映入眼帘:《老牛明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
与此同时,菊素湘边烹调鲜菜边想: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可能是来摸股东闹矛盾的事,对这个人应提高警惕才好啊!忙过一阵子,她冲了一杯茶端至客厅放在了茶几上,随口说上一句寒暄话:“听说你家修起了新楼房,日子一定过得舒心吧!”
对方立即搭腔:“实在的,再咋个也比不过你们啊!听说电站的收入很热人啦!”
菊素湘仍随意而言:“一个月收入三万多元,工资都开不了多少,主要是归还信用社的债款。”
莫新义似乎是惊喜参半:“哟!一个月收入三万多,可喜可贺啊!”他喝了口茶,而后就摸出了自带的烟点燃吸起来,以真诚的口气说:“菊大姐,光景好也不要忘了狼偷羊。实在的,阙求潭那一家是没有良心的鼠窝子,又奸滑,又取巧,与他们合伙长不了。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瞎了眼,结交了这样一个朋友,真是结朋交友不择朵,管人闲事爱折磨,真心报恩有几个,反臉无情世上多。好在我总算认清了他们,你们一定要随时提防被他们坑害啊!”
菊素湘警惕异常地问:“你听到了什么?”
莫新义实话直说:“我听说那一家子在搞阴谋活动逼你们退股。”
菊素湘不以为然:“主要是电站的债务太重,我们也搞伤了,如他们能拿出钱,我家就情愿退出来。”
莫新义以关心的口气说:“唉!你们一定不要上当,他们是拿不出钱啊!实在的,他家的投资都是虚假的……”
菊素湘仍然平静如水:“真的、假的都是你给他办的,我们有啥子办法不认账?”
莫新义似有悔悟:“当时觉悟不高,糊里糊涂给他写了一张,上法庭我都敢做这个证。”
菊素湘似不省悟:“既然我家要退出,就没有必要弄清他家的投资是真是假了。”
莫新义见对方老是不领情,劲头也就减了许多,呷了一口茶,吸了几口烟后转换了目标:“等你们退了,我担保的事也不干了,未必还为他们垫座椅?”
菊素湘不经意地问道:“你为谁担保了?”
莫新义解释说:“你不知道,沃汀电站是我们村里最先开办,种种原因办不下去了我才接手办,村里就把前头花的款子全部转到了我的头上,我退股以后,应是电站归还,我就是担的这个保。”
“那你咋办?”
“如你们退出我就要拆保。”
“那是,应该这样,不管我家退得了退不了,你都可以找阙求潭给你个说法。”
莫新义以坚定而诚恳的口气说:“对!我一定要找他——不过,我还是要劝告你,一定不要让他们再坑害你家。凤凰决不能与鸡合伙,今天我是专门来告诉你的,作为对菊大姐帮助过我的报答。”
菊素湘露出笑容:“感谢你,你早一点这样也不会有那场风波了。饭好了,就在这里吃饭吧!”
莫新义站起来:“不了,我还要赶回家,再迟无班车了。以后再来看望你和小妹。”不等话说完已经出了门。
菊素湘只好任其自然,等莫新义走了,她心中泛起了一些联想:莫新义这人还是有点良心。看来,阙家与我们闹矛盾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他要借此拆保,也好,等他去逼一下那家子,他们就知道好歹了。
正是:杨花乱落,眼花错认雪花飞;竹影徐摇,心影误疑云影过。一个神秘的人物即将出现!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下旬,峻岭连绵的五陵山区,风霜高洁,碧绿的马尾松渐渐变为碧黄,樟树的叶子己落掉了一半,云杉也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太阳已有些昏暗迷离,远山像倦睡的老人。
在盘环的川鄂公路上,行驶着一辆大客车。在前排靠左的窗侧坐着一位年约五十的汉子,在他那国字型的脸上,阳光已经为他抹上了一层黎黑。额头上涵盖着几条明显的皱纹,石岸般突出的眉弓,托起深锁的愁眉。一对木然失色的眼神久久地凝视着前方,两片干干的嘴唇己失去了当年的滋润,只有身着的那一套毛麻混纺西装还掩饰着生活的折磨。,世间何物催人老,半是风霜半坎珂。
此人正是甘昆龙,是从三亚打工返回故里。当初那知闯荡艰,南望关山胆气添,雄心未酬力消尽,野心难泯眼熬穿。种种迹象表明,他好似浪迹江湖的一支沙鸥。他此时的心情:好似片片晚霞迎落日,行行倦鸟盼归巢。
他自一九九三年甩开陷入绝境的沃汀电站以后,由兴办炼锌厂的跌落,到倒卖锌锭的失意,逼他走上了长途贩运水果的途程,终因商机不佳又弃业。后来得到海南省三亚市一家菜蔬农场老板的聘用,凭借农村工作的经验,在农场指挥和管理一批民工种植蔬菜。他可算是随波逐流到天涯,迁客闯荡有新家,却到三亚寻富贵,似已忘却青梅花。
本年二月他曾返家一次,翻出那张还有一线生机的合伙合同到电站找过阙求潭两次,都被对方搪塞,直到休假期满也得不到答复,只好又去了三亚。
茅屋窄床偶难求,整天愁对属下吼,形只影单过闹市,扁舟载酒自消愁。三年一觉海南梦,竹篮打水点滴留。经过几年闯荡,他领悟到要在那里发迹是不可能的。打工在外有诸多不便,特别是炎热的气候难以适应。纱帐未抄好,蚊子整夜扰,开灯骤然看,血班知多少!他经过反复比较再三考虑,终于决定,一旦合同期满就返回故里再谋长远之计。真可谓思切切,念切切,直到归时方始歇。
然而,关山难渡,有谁同情迷路的游子?萍水相逢,个个都是异乡的过客。自他与结发妻子从假离婚开始到真离婚结束,就已经伤透了一个善良妇女的心。一个人失去母爱最可怜,失去妻爱最凄凉,失去友爱最孤单。现今返回故里,至此才领悟到‘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诚’的哲理。然而,摆在眼前的却是连云大厦无栖处,更绕谁家门户飞?姬淑惠的住所并不是他的归宿,能去暂住的只有栾斯芹家。
他与栾斯芹苟合以后,一直未办结婚登记手续,这都是双方同床异梦所致。
从栾斯芹方面考虑:甘昆龙已是下台干部一个,在无关县政治上已无出头之日。虽然借办电站之机捞到一笔钱,但办炼锌厂更把映月乡合作基金会的贷款一道赔了进去,引发的官司已在法院备案。另外,挪用电站的资金也是一个迟早要发作的退赔案。山长水遥,外出打工也未发迹,与这样的人结为夫妻,实在是与狼共枕。因此,他们心与心之间开始保持着距离,隔在无心地带的是朦胧的刺。
从甘昆龙方面着想:他任镇长时犯私分公款的错误,多是与栾斯芹偷情的起因有关;与原妻离婚也多半有‘野花偏艳目,村酒醉人多’的因素。但真的无所顾忌地与栾斯芹鬼混了一段时间后,才感到蜜再甜也就是一个甜味;醋再酸也就是一个酸味;鲫鱼虽鲜美而刺太多;河豚鱼可口毒性大。新鲜感、兴奋感仅是转瞬即逝的一种燃烧,什么事干久了趣味总会走到尽头。他面对栾斯芹那挑剔探询的目光,亦感床头黄金尽,绅士颜色无。另外,在他浪迹天涯时,为追求感情的多元化,已领略尽了三陪小姐的风流,栾斯芹现已是面无粉冷淡了胭脂,发无油蓬松了云鬓,与之相已是索然乏味。由于两方面的缘故,一方不提,另一方又不催,大家都默默地凑合着,蛰伏待动,振羽即飞。
当然,作为一个伟伟男子汉,寄女人篱下总不是长久之计。他要在沉默中反省;在潦倒中洒脱;在困境中寻求新的希望。他难以自制地回忆起几年前那使人遗憾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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