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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三尺非乍寒，消除雪崩须中坚。
民有愚盲犹可训，官迷名利必成災。
在卓家与阙家僵持的一段时间里，某日下午刚上班，无关县安全办公室小亭就接到五新乡政府打来的电话，报告该乡发生了严重的触电伤亡事故，安办主任黎玻与办事员小亭、老杜一行三人立即驱車去到了五新乡。
在乡政府会议室，乡长汪作仁作了初步汇报∶“今天上午大致是十一时光景，我乡政府办公室的老苏正接听电话，突然甩掉话筒而倒地昏迷。老李见状急去救助，当他将话筒归位时，明显感受到剧烈的电击，才意识到老苏是触电昏倒。他立即去乡卫生院找来了医生对老苏进行急救，医生给打了一支强心针，但並未见效，几分钟后即行死亡。正当我们为此忙得不可开交的当儿，靴底村又来报告说该村有一家子一下就触电死亡二人；另一户王大嫂晾晒衣服触电倒地；还有更奇怪的事，该材个体运输户，在院坝洗車遭不明物袭击。这四起事故发生的时间都在上午十一时的当儿，你们说怪不怪，这些事真把我们搞胡塗了！搞得心惊胆战了！”
在场的人听了既惊异又茫然，决定立即深入现场调查。当即他们去到了发事点察看，初步认定了事故确已发生的事实。
县安办人员返回县后，立即组建了调查组：由黎玻、汪作仁分别担任正、副组长，组员有县水电局，县电力公司，县郵电局，县广播局抽调的工程技术人员。汪作仁提议沃汀电站的卓野青也须参加，理由是该电站地处该村，怀疑这些事故可能由电站引起。而实际上怀疑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是想趁此机会见识一下钟县長都青睞的女性。
在调查组进入现场之前已获悉：一位农民砍伐一棵杉树，由于距10千伏高压线路较近，釀成树倒砸断电线的事故。调查组分析，可能是这诱发了其它几起事故，故将它首先納入调查的突破口。
调查组到迖现场发现，被砸断的导线已接续好並恢复了供电；树已运走，树桩犹存。胡春山找来了伐树人，但他一再申明不知砍树要事先要通过供电所获准仃电的规定，只以为树距输电线夠远，立看並不高，哪知倒下那么长。
黎玻对其严加训斥，汪作仁也怒骂指责，砍树人吓得顫颤惊惊，频频认错。
卓野青问伐树人，事前曾经看到过这方面的布告沒有?听到过这方面的宣传沒有?伐树人回答从来不知，村长也证实连他也不知其一二。
调查组又顺着輸电线路向电源方向查看，发现有相当长的一段路高压线的下面，都有广播线与其同杆敷设。卓野青询问广播局的張师傅，得知这是县广播局与县电力公司早己迖成了共识，全县都是这样，这叫物尽其用。
卓野青指出：“借車赶路，必为車误!”
接下去调查组又发现一条电话线路，从输电线下方交叉穿插而过，，双方均是**导线，而电话线並未加装绝缘套管，高压导线一旦断落，势必搭接在电话线上，造成高压电串入电话线。
卓野青像电视主持人式发问：“此种处置是否符合安全要求?”
赵技术员回答：“农村与城市的标准不同，城市的电话线加有绝缘套管，农村的一般未加。”
卓野青严肅而言：“这种双重标准是歧视农村及农民的，应当取消。”
汪作仁问道∶“乡政府老苏接听电话触电，是否是此处串电造成的?”
郵电局赵技术员答话：“有可能是这处原因造成……”
纵观低压电力线多为**铝线，接头多，断股多；通讯线、广播线全为铁线。三者的电杆多为树棒，粗度、高度均不合格。它们穿插于竹林树木之间，迂迴曲折；有的还以活树为支撑点，安全隐患极多。
查完线路以后，调查组又由村民组长帶路至一个院落。王大嫂惊魂稍定，正卧床调养。她告诉调查组：“院坝宽屋簷下一直都拉了一根铁絲，这么几年晾晒衣服都平安无事。这一次是鬼找上门了要催命，多亏了沃汀电站的师傅，才从阎王爷那儿把我拉回来。”
调查组沿晾衣铁丝两端查看，找到了事故的引发点。原来右端的立柱上方挂有一个有线广播音箱，音箱的下面沿立柱敷设了一根广播线入地，以大地代替一根广播线。这根入地线正好穿过晾衣铁丝在立柱上的捆扎圈，两者接触的地方虽然套上了绝缘套管，但经过天长日久已被磨薄，由于广播线电压低尚无力击穿这薄层而串电，但当它帶上高压电后就必然击穿簿层向晾衣铁丝串电，电流又通过湿衣服流入人体，导致王大嫂触电。
黎玻又了解了一些人工呼吸触电急救的相关情况，表扬了沃汀电站救死扶伤行为。
之后，他们又去到张家，经过查看及访问邻居，初步弄清了原委。这户一家五口，经济拮据，客室、厨房、歺室三合一，仅有一间约20平方的草屋。厕所、猪圈都在这间屋的后方。在三合一的房中装有一盞电灯，吊线特长，这是为了一灯多用，既可将灯头牵至厕所、猪圈；又可牵至睡房。
前几日临晌午时分，张女在厨房做饭；张老汉将电灯头移去猪圈查看猪病状况。不多时，张女听得父亲惊叫一声，忙去查看，见父亲己倒在猪圈旁边，手中仍握着灯头。
张女可能已意识到父亲触电，但她缺乏应先断电源后救人的知识，立即去拉父亲，结果受累。
此时张妻在菜园施肥，先是听见老汉惊乍声，后又听见女儿惊呼声，立即进屋便发现父女二人已倒于圈旁，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呼来了左邻右舍，几戶邻居也各有见解：有的说电怕木头，木能吸电，主张压木板解救；有的不赞成又去呼唤沃汀电站的电工施救。
待电站电工赶到，张老汉年纪偏大又遭木板重压（实际是桌面倒压）已气绝身亡。张女年轻体壮，还有救话的表征。于是几个电工将张女平放仰睡在木板上，解开上衣，一人施行心脏挤压法开始挤压胸部；一人采取口对口吹气法辅助。刚开始动作就被张妻制止，她认为这伙青年摩揉女儿的大奶又亲嘴，是借机戏弄女儿身，女儿即使救话了也我找不到婆家。两名电工向他作宣传解释，怎么也说不通，等村民小组长赶到，向张妻介绍了抢救王大嫂也是这两种办法并用，己被救活，张妻才勉强同意电工再行抢救，但可惜耽误的时间太长，尽管两名电工累得大汗淋漓，最终也沒救活这位花季少女。
调查组发现灯头破损，电线外皮剝落，有几处己露出导电铜丝。
汪作仁将張妻狠狠训斥一顿，指责已死的張老汉是自作孳；指责張妻是瞎胡闹，是她耽误了抢救时间，木匠戴枷自作自受。
卓野青见张妻神情沮丧，面容憔悴，安慰一番后就问邻舍，知不知道安全用电常识和触电急救知识，沒有一人能答。
村民组长说：“从未听过宣传，只知揑开关电灯就亮，再揑就熄，其它一概不知。”
这话引起电力公司王工的反驳：“你这样说就不实事求是了!安全用电知识我们是在场镇张贴了布告；触电急救知识我们是办过培训班……”
村民组长顶撞道：“场镇上的布告能管多久?说不定今天贴上明天就被人撕去揩屁股了，有几个人能见到，能记住?”
王工也赌气地说：“那现在我就給你宣传宣传：不准在高压线路下面盖房、植树和堆放柴草；不准在电杆附近挖坑取士；不准在电杆上拴牲畜；不准爬拉线、攀登变压器台；不准在电线下放风筝、向瓷瓶打弹弓；不准私拉乱接电灯及一切电气设备；不准私设电网，用电捕魚，窃电是违章行为。好了这些都该由你记下，下去落实责任。”
卓野青向王工说：“刚才唸的这些条款，我认为都是保护高压线路的规定和用电管理的制度，电力公司是否印发过家庭安全用电常识之类的宣传品?”
王工回答：“这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这应是卖电器的厂商应该告之的……”
卓野青顶撞道：“按照你的思路，卖电线的厂商，应该在电线外皮上连续地印上‘我已破损，不得碰我!’。‘我的外皮不厚，请勿施加高压!’。电光炮不能老是空响，应放出点灿烂的光辉来嘛！……”
黎玻止住双方：“好了!为了抓紧时间，深入讨论的事放在今后，今天还有一处必须完成。”说完就吩咐村民组长引路往洗車疑案发生地走去。
到迖目的地后，洗車被击的二虎已在家等候。二虎高高个儿，膀大腰圆，一副好体格。他向调查组一行介绍了当天的情况：“临近晌午，我用塑料管接用压水井的水在院坝中洗車。我妻子压水，我掌握水管，在冲洗完車厢左边正转向右边的当儿，突然感到被什么物件重重打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事后得知，妻子立刻奔向我呼喊的同时，朝四面八方观看，既无人影又无动物，她以为我是发了急病，立即进入屋内勾兑了一碗白糖盐开水，给我灌入口中，隔了几分钟我就苏醒过来了。我问妻子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我?她反问我得了啥子病?我回忆了一下，确实啥子病也沒得，身体壮壮的，就是感觉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查遍全身又未发现一点伤痕。我们一起四处搜寻，找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若说是妖魔鬼怪附身，我这人从来不相信鬼神。”
黎玻问：“你曾经得过昏晕病沒有?”
二虎答：“从来沒有。父母辈也没有这种病。”
汪作仁问：“你是否是遭电击了?”
二虎说：“也不像!当时院坝中既无电线又无电气设备，那来的电?”
卓野青指着院坝上空的一条广播线说道：“你回忆一下，当时是否接触了这条广播线?”
二虎说：“不可能!广播线离地那么高，无论如何我也碰不到它。”
广播局张师傅道：“是否又是高压电串入了广播线?”
王工说：“就算高压电串线，离地这么远，也不可能向人体放电。”
水电局廖工接话：“我分析：正当高压电串入广播线之时，二虎洗車用的水柱接触了广播线而遭电击。”
卓野青立即附议：“完全有这个可能!水是导电的，二虎洗完一侧转入另一侧时，水柱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弧，圆弧上正好有一点与广播线相交，此时高压电通过水柱击向二虎，二虎倒地，水柱己离开高压电，相当脫离了电源。由干遭电袭击的时间很短，二虎的身体素质极好，所以能自行苏醒转来。”
大家都同意卓野青的这种分析判断。二虎又站在前几天冲洗车厢的位置，拿着管子摸拟比划一阵子后总算通了窍：“对!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感谢各位专家的指点帮助。”
黎玻总结式地发言：“看来，这起砍树砸断高压线是首发事故，其余的四起都是存有事故隐患被引发的。原因找到了，下一步将是讨论措施了!”
在现场调查结束的第二天，县安办在五新乡召开了应对事故措施研讨会。参加会议除调查组成员外，还有县上相关局的领导、公安、检察、乡、村、组干部等。
会上，由黎玻通报了事故原因后，接着商讨了事故责任的认定。有的指责农民愚昧蛮干；有的指责村组干部不负责任。有的部门总说贴过布告搞过宣传，农民不看记不住，责任全在他们；有的说农村那么脏乱差，人员素质那么低，线路投资大，收益低，事故难免。
大家意见比较一致的是：认定事故的第一责任人为伐树人，引发的四椿事故的受害者的医疗费、丧葬费由其支付；另请检察、公安将其逮捕法办。乡卫生院不懂触电急救法，却乱打强心针造成触电人死亡，应按医疗事故处理。
接着，主要研讨了今后防止事故重演的措施：如仍以县水电局为主抓好农村用电安全；加强一年两次的农电安全大检查；普及安全用电知识；加强乡村两级政权组织的责任；加强线路维修改造等。
村长胡春山对此发表了看法：“说到加强基层责任问题，这是过于苛求了。我村地域五公里，人口两千多，种地、护林联产到户。村上一无材料二无钱，三无技术四无人员，县上各行各业的工作都要求我们落到实处，真是上头百条线，下头一根针，都想穿针眼，只能容一根。基层苦不堪言，所以哪管你线再多，也只有压脚窝的态度。因为村上沒有实力，不可能把各行各业布置的工作搞好!”
水电局副局长况忠志发言：“在农电安全上，水电局这几年沒少做工作少担责，可效果甚微。这项工作一个局实难承担，建议县上直接抓。”
卓野青更作了语惊四座的发言：“各位長辈!我以对国家对社会的责任心，请允许我发表一些个人的浅见。我认为事故的原因不完全在个人的愚昧蛮干，无知盲行上。民有愚盲犹可训，官迷名利必成災。板子不能全打在老百姓身上，要关注农村，善待农民。工作沒搞好，主要应从夲行业的方方面面找出原因。
农村面广量大，电气化、电信化、广播化却非易事，基础得一层一层地打，决不能急于求成；急功近利必然是粗制滥造。
在管理制度方面，比如说农电安全与水电局无直接利害关係，但加的责任却很大，可它又无协调有关部门的权力；解决影响安全诸因素的实力。但电力、电讯、广播部门实力雄厚並直接得利，在此项工作上担的责任极少，这种权、责、利分离的一套制度有什么效能可言呢?
在工作方式方法上，业务部门习惯于开会议，转文件，发号召推动工作。请你们注意!我以一个调查组成员的忠诚与直率，向你们提几点意见：你们不是国务院，可以制发文件一级一级往下贯；你们也不能效仿省、市、县政府发政令，一层一层交责任。你们就是基层的具体业务部门，工作都该你们做；责任都该你们担。冰冻三尺非乍寒，消除雪崩须中坚。你们要人分担你们的工作量，那就应从你们的收益中拿出一部份，在乡上设立管理站，把它建设成能整修线路；能维护管理；能培训能宣传的实体。决不要一毛不拔求发展。
宣传方式上，布告可贴但管不久；宣传车可用但不中用。正如老百姓所说的：叽哩哇啦满城串，边行边播不懂话，听的都是半截语，谁能说准啥章法?干工作做实事不能摆花架子造势，只能一点雨一点湿。
希望你们每个部门都要像厂家编制产品使用说明书一样，编制一个小册子，载入安全使用须知；触电急救常识；部门必须要老百姓知道的事项等内容，立户、通电就送去一夲。还要挨村挨组去讲解，就地培训几个既有男也要有女的人工呼吸触电救助员，……”
面对卓野青这一通议论，几个部门与会人员臉上火辣辣，心头气耿耿。
有一个部门的领导，是个出名的砲筒子，今天却遇上了不识气候的小雨点，他终于耐不住性子放炮了：“卓小姐，你是哪路神仙?谁給你的权力在会上说三道四，指东斥西?”
卓野青神定气足，不紧不慢的回答：“有位伟人曾经说过‘沒有调查就沒有发言权’。是实地调查赋予了我这个权力。”
砲筒子理屈词穷的当儿还是放了一个收场炮：“女人是祸水这句名言我希望不变成事实!”
卓野青毫不让步地回应道：“你这句话说得尚不完整，完整的说法应是：男人是祸根，女人是祸水。因祸根有了祸水的浇灌，才最终长成毒苗子。有的女人只讲前一句以贬男人；有的男人只讲后一句以贬女人。其实都是以偏概全；以个别代替全体。应该明白：一切祸福都是自找的，与人的性别沒有必然联系。”
这席话引起全场一阵欢笑，更有几个部门很欣赏这个女娃，貌美语言美，有胆有识，有能有才，野芙蓉美誉进一步張扬。
通过这次接触，汪作仁总算见识了女娃的美貌佳姿，急行厉言，从心底里佩服。
最后，黎玻表态：“今天这个研讨会开得很有新意很成功，况局长、胡村长、尤其是小卓发表的意见很值得大家考慮，希望有关部门采取有力措施，打好基础；不合适宜的制度要进行必要的改革；方式、方片法上要与时俱进。把自己部门的工作做得扎扎实实。我相信我县的农电安全工作会上一个新台阶……”
走出会场，余波未平，砲筒子领导还在怨天尤人：“滚他吗的蛋!曹操背时遇蔣干，年轻女娃讥老汉。”
水电局副局长况忠志打趣地应和：“这么说你老兄自比为曹操啊!其实，曹操並不背时，他顺应历史潮流统一了中国。在用蒋干的问题上小有闪失，无关大節。蒋干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他穷途末路，今天投蜀明天降魏，傍上了曹操仍未飞黃腾迖。所以历史的真实应是蒋干背时傍曹操……”
砲筒子领导瞪瞪眼，砸砸嘴，只得自认晦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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