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微臣的错,穆大人不过是看在微臣小他几岁,这才袒护些,其实今日不过是微臣与穆大人第一次见面。”
这般,两人跪在自己面前,互相顶罪,好似同气连枝,他们都是好人,只有他是严苛的恶人!
摄政王心中怒火更甚。
他甩开袖袍,往两人跪着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大一小”,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沉冷的声音,“你们两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这情形,堪比知己,兄弟情深真叫人感动,若不是本王亲自在御书房偏殿看到还不敢相信。既然都想领罪,那本王就成全你们,将你们一起罚了!”
沈筠棠没想到这阎王如此心狠手辣、意外出牌,她与穆修己余光互相瞥了一眼,决定不再说话,沉默认罪,两人都是聪明人,明白在这样下去,摄政王只会怒火更甚。虽然不明白这阎王为什么怒火突然这么大。
这下沈筠棠和穆修己都沉默下来,乖乖跪着等着领罚,摄政王却没觉得自己高兴到哪里去。
瞧着两人,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心气不顺,尤其对这个穆修己。
“穆修己,别以为你们穆家有了一面先帝赐的免死金牌就可以为所欲为,今日居然连御书房都敢闯!以下犯上,折辱皇家颜面,本王责令你闭门思过一月,罚俸三月!”
摄政王这话一出,穆修己虽跪着,却也岿然不动,沈筠棠倒是吃了一惊。
她终于知晓穆修己为什么能通过重重关隘来到这御书房了,原来穆家有一面先帝赐予的免死金牌!
这件事朝堂中几乎无人知晓,就连祖父都未在信中与她提过,应是一件只有穆家嫡系与皇家人知道的事。
不知道这面免死金牌是为了什么才赐予穆家,但本朝免死金牌有许多用处,非大功臣不奖。
除了可以抵御一次死刑外,还可在特殊时候拿出来急用,犹如帝王亲临。不过,这也只可用于急处,用后所触犯律法或者冒犯皇室仍然要受罚。
穆修己能进这御书房一定是临时出示了免死金牌,这才叫魏公公和御书房外面的重重侍卫都不敢阻拦。
沈筠棠这一刻也明白了祖父让她寻穆家帮助的用意。
不管如何,穆家这面免死金牌可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
穆修己给摄政王磕了个头,不过他背脊笔直,刚如修竹,没有一点儿屈服的模样,他朗声道:“微臣领罚。可是这御书房从大燕开国至今都是圣上御用,何时变为了摄政王的私人书房?摄政王殿下是否也逾矩犯上了呢?”
穆修己话音一落,沈筠棠悚然一惊,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伙看起来温柔宽厚,温暖的像是大哥哥一样,没想到脾气这么刚!
刚的人还是摄政王,如今的朝堂一把手!
不要命了啊!
沈筠棠回过神来,立即抬头朝着穆修己使眼色,同时,还用力拽了拽他的袖子,让他别这么上赶着作死。
穆修己朝她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摄政王把控朝政多年,许久未被人这般直白的顶撞了,现在突然听到穆修己这番话,不但没有愤怒,反而冷静下来。
冷静后摄政王脑子思路无比清晰,之前因为沈筠棠影响而生成的冲动也不见了。
这一刻,气场强大的他就是大燕的君王,比朝武帝更像。
“穆大人,你觉得这样能激怒本王吗?”
人在冲动之下总是能做出出乎理智的决定,没错,穆修己就是在挑衅摄政王。
本以为会成功,可摄政王却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也是,如果这点定力和心性没有,又怎么能稳坐摄政王的位置,这么多年还将大燕打理的蒸蒸日上,成为上国。
穆修己神色平静,还能温润如玉地笑出来,“微臣的伎俩被摄政王看穿了。”
可就算被看穿,能这般怼摄政王几句心中也挺爽的。
至少跪在旁边的沈筠棠是这么认为的。
“魏全明,送客!”摄政王袖袍一甩,转过身背对着两人。
一直在不远处当背景板的魏公公立即出去通知侍卫进来赶人。
穆修己站起身,还不忘将身边的沈筠棠也扶起来。
秦天华领着几个身手好的侍卫进来,冷着脸,朝着穆修己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筠棠在一旁尽自己所能缩小存在感,希望摄政王这个阎王可以将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侯爷忘掉。
她轻轻挪动脚步跟在穆修己身后,准备跟着一起离开。
可她才迈出一步,摄政王寒彻的声音就钻进了她的耳朵。
“小侯爷,本王有说让你离开?”
沈筠棠浑身一僵,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秦天华带着几名侍卫很快就将穆修己和沈筠棠隔开,他警告地看了穆修己一眼,让他别磨蹭,赶紧走。
穆修己虽然浩然正骨,也不畏强权,还有免死金牌护体,但他毕竟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里能刚的过秦天华这些孔武有力的武将。
他回头担忧的看了沈筠棠一眼,很快就被秦天华带着人强硬架出了偏殿。
魏公公是个会看主子眼色的。
在秦天华出去后,他也轻悄悄退了出去,还顺便将偏殿的大门给关上了。
这般下来,偌大又温暖的御书房偏殿内只剩下摄政王和沈筠棠。
沈筠棠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偷偷抬头看了摄政王高大挺拔的背影一眼,见他没动,微微舒口气,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藏到了一只柱子后。
有了柱子遮挡,好像多了一层盔甲一样,让沈筠棠觉得安全了许多。
两只手扒在柱子旁,伸出脑袋想看不远处的阎王一眼,谁知刚伸出脑袋,视线就与摄政王的视线对上。
沈筠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这阎王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连她躲到了哪里,他都知道!
摄政王背手朝着沈筠棠的方向走了两步,刹那,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拉的近了。
“小侯爷如今是越来越有能耐了。”摄政**音低沉冰冷,让人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情绪。
沈筠棠不敢与他幽深的眼神对峙,慌忙低下头,声音微抖道:“微臣不敢。”
“依本王看,这世上恐怕是没有小侯爷不敢做的事,今日与圣上可相谈甚欢?怎么,是要与圣上商量,让本王还政?”
沈筠棠:……
摄政王见她表情尴尬,眼神慌乱,一眼就看出这小儿被他这句话吓的不轻。
本想再说些重话吓吓她,可话到了嘴边瞧她这模样又不忍心开口了。
可是今日穆修己到了御书房偏殿,还与她推杯换盏,两人好的像是一个人一样,实在是叫摄政王咽不下这口气。
“穆家的事你不清楚,日后少与穆修己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