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幽暗地牢中,哗啦啦的水浪声,闪烁摇曳的隐晦光影,平添三分阴寒。
循着布满苔藓的石阶,一路走到深处,只见一片精铁浇筑的水牢中,竖置着一轮有如水车般的机关。
上面,锁链捆绑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体型瘦削,布满伤痕的人。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来者用手绢捂着口鼻,俊伟的面庞上,一双剑眉微微蹙起,眸中却透着戏虐。
“呼呼……”
细微的呼吸声,自那被捆绑之人口鼻中呼出,似乎再没有力气,做其它动作。
“哼!”
来者厌恶的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少爷瞧好吧!”
紧随在侧的两个彪形大汉,狞笑一声,甩开膀子,两根经过特殊手法鞣制的铁鞭,在水牢中呼带起凄厉呼啸。
啪啪!
刺耳的尖啸过后,一道道重重鞭影,落在被绑缚之人的身上,带起片片飞溅的血花。
只不过,任由两人如何鞭打,直至打累,被捆绑之人,都没有任何吭气。
甚至,哼一声都没有,宛若一块顽石。
“好了!”
来者皱眉摆摆手。
“少爷,这家伙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两个彪形大汉讪笑道。
“嘿,堂堂狂刀客,若是软骨头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
来者阴笑道。
“什么狂刀客,狂剑客的,还不是少爷的阶下囚?”
“就是,现在这小子落到少爷手里,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两人恭维连连。
原来,那被绑缚捆打之人,赫然正是陆川。
而来者,正是沈家嫡孙——沈无忌。
“陆川!”
看着曾经的敌人,如今的阶下囚,沈无忌目中戏虐之色更甚,“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只不过,陆川没有搭理他,似乎是没有余力了。
“小子,装死是吧?”
两个彪形大汉横眉竖目,撸起袖子,就待再次挥鞭。
但沈无忌显然没有这点兴致了,亦或者说,他有更好的点子。
“你怕是不知道吧?自你失踪之后,韩擒虎那几个家伙,就成了上院的沙包!”
“嘿,他们自以为有你撑腰,就目中无人,肆无忌惮!”
“殊不知,只是几个蠢货而已!”
沈无忌一点点说着,演武院中的一切。
当然,都是与陆川有关的事情,亦或者人或事物。
凡是与他亲近之人,从各方面,遭受了排挤,乃至打压。
韩擒虎等人,都有着不凡的来历,性命倒是无忧,可面对高层的打压,却是备受折磨。
若是心性出了破绽,甚至会影响武道,从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你放心,我不会杀他们,听说……”
沈无忌孜孜不倦的说着。
“你知道,你跟他们最大的区别吗?”
陆川蓦然开口了。
“哦,终于肯说话了!”
沈无忌玩味笑着,目中满是戏虐之色道,“说说看,说不定本少一高兴,会让你痛快点!”
“嘿!”
陆川微微抬头,一双晶亮的眸子,闪烁着古井无波的光华,好似浑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虽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那永远是属于小孩子的手段。”
“混账!”
沈无忌脸上的笑容一僵,面色铁青,“给我打!”
啪啪!
凄厉鞭笞声再起,血水四溅中,陆川的身影,却彷如钢铁浇筑,纹丝不动。
“陆川!”
沈无忌一挥手,止住鞭打,冷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你的修炼功法,还有蛟渊铠和龙吟刀,我可以做主,给你一个机会!”
“嘁!”
陆川嗤笑一声,嘲弄之色,溢于言表。
在回山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无论是此行所获,还有各种随身之物,甚至包括蝎皇,都觅地收藏。
所以,无论出了什么事,谁也别想从他身上获得任何好处。
“哼,冥顽不灵!”
沈无忌面色阴郁,寒声道,“我知道你是硬骨头,难道你就不替身边人想想?
不说韩擒虎他们,你觉得周丰能庇护的了李月华多久?
我可是听说,你弄残了周家嫡子,真以为一个周丰,就能帮你护住她们?”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陆川微微抬头,眸子中满是冷漠,“我已经做了力所能及之事,至于结果如何,只有看天意!”
“放屁!”
沈无忌狞声道,“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我会……”
“行了,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
陆川嗤笑一声,不屑道,“我交出了东西,只会死的更快,还不是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就不用在这儿多费唇舌了。
不怕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了,你们也不可能从我这儿,得到丁点好处。”
“好好好,你有种!”
沈无忌怒极反笑,厉声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给我打,只要不弄死,随你们怎么泡制。
另外,告诉老邢,那些法子,都给我用上,我要他一辈子烂在这里。”
“少爷放心!”
“您就瞧好吧!”
两个大汉摩拳擦掌,狞笑连连。
“哼!”
沈无忌拂袖而去,幽冷的声音传来,“别以为你死撑着,我就没法子,那几个家伙,我确实不好下杀手,但别忘了,你得罪了多少人。
就算都不想杀人,但毁掉他们,也算不得什么。”
啪啪!
瘆人的鞭打声,在水牢中此起彼伏,好似永远不会停歇。
地牢中,昏暗无光,不知天日。
两个大汉鞭笞着陆川,累了就有人替换。
足足打了三天,停歇之时,便转动水车般的机关,将陆川压进水中,足足要小半个时辰,才会把他提起来。
只要人不死,随便怎么折腾。
即便如此,陆川依旧没有松口,彷如一块石头,一块布满斑驳棱角的石头。
鞭打和水刑,压不垮陆川的意志。
这些人的手段太糙。
所以,换了个人,或许就是沈无忌口中的老邢。
当老邢乐呵呵,抱着一堆刑具,进入地牢时,所有打手,无不激灵灵打个寒颤。
就好似,这个见谁都挂着笑脸的中年人,是一个吃人不吐的恶鬼一般。
而相较于正常人,老邢也确实是个恶鬼。
原本,他是刑部牢房里的行刑者。
他掌握的手段,五花八门。
什么拔指甲,刺手指,都是小儿科。
几个平时杀人如麻的大汉,看到老邢在陆川身上施展的手段,最多只坚持了一天,便全都跑出去了。
一副铁刷子,在陆川小腿上来回剐蹭,一点点破去了他千锤百炼的皮肉,打磨着筋骨。
那瘆人的剐蹭声,直把人听的浑身打哆嗦。
但陆川却好似没事人般,就这么硬挺着,甚至时不时开玩笑。
“你在给我挠痒痒吗?”
于是乎,老邢换了一个手段。
那是一把锥子,而且是特制的锥子,因为普通的锥子,根本钻不动陆川千锤百炼的筋骨。
即便如此,老邢还是累的满头大汗,最后坏了十几把锥子。
老邢很兴奋。
因为,多少年没有碰上,这么令人兴奋是素材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把许多设想,都一一实现在陆川身上。
所以,他将全部家当,都搬进了地牢中。
陆川也见识到了,这个时代之人的劣根性,也着实恶心到了。
因为,老邢的眼神太邪恶。
正因此,陆川决定,赐予老邢世间最痛苦的死法,至少是他认为的死法。
“你知道世上最残酷的死法吗?”
当第七天的时候,陆川淡漠看着,正在给自己剥皮的老邢。
“什么死法?”
老邢手中顿了下,依旧兴致勃勃的用特制刀具,一点点拨开陆川手臂上的皮肉,浑然没有看到,自己手下的‘木头’,那一双幽冷的眸子。
“我也不知道!”
陆川摇摇头,似乎陷入追忆,涩声道,“我曾经听说过几个死法,现在想想,也确实挺痛苦的!”
“哦!”
老邢终于来了兴致。
因为,折磨了陆川这么多天,陆川还是第一次认真说话,而且自承‘害怕’。
“第一种时,用小刀在头顶开一道口子,滴一滴水银,然后将人埋进土里,只露出头来!
如此,人就会觉得痛,也痒,就会不由自主的蠕动,最后会从土里挤出来。
但这样出来的人,会留下一张完整的皮……”
咕嘟!
老邢咽了咽口水,终于看到了那一双冰冷的眸子。
“还有一种,是在人身上种虫卵,以活人的血肉为养料,当幼虫破壳而出时,就会将宿体吃干净!”
“你想想试试?”
老邢哆嗦道。
“不,我不想死!”
陆川摇摇头。
“不想死就把少爷要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否则……”
老邢阴笑道。
他觉得,没人能撑住这种死法!
“不!”
陆川依旧摇头,淡淡道,“为感谢你这些天的招待,我决定赐予你第二种死法!”
“你……你胡说八……”
老邢双目圆睁,有如见鬼一般,看着浑身绷紧的陆川。
咔咔!
几声金铁碎裂声中,已经完全没了人形的陆川,竟是直接挣脱特制的锁链,绷断了钉住要害的铁钉。
更诡异的是,随着周身淡金色毫光闪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了!
“千锤万击还坚韧!”
陆川晃动了下脖颈,目光幽幽道,“这是我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