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听她道出心中种种猜疑,道“娘娘,您本是一国之母,必须刚毅果断,断不能优柔寡断。况且,这仅仅是猜疑。”原来自从圣德辞别之后,想起之前那两名把守在门外的黑衣人,苏影颖受袭,嫘祖虽独处室内,屋门紧闭,但从屋外传进的声响,忧心似焚。
刁蛮性情本属乐观,况且嫘祖知道这些事时,并不在场,视苏影颖为神,泰然崇拜,故出此言。
嫘祖道“奴家有朝一日看不透风后的真正面目,便断不能自投罗网,双手拱奉,让此人坐拥江山,以此葬送了自己荣华富贵。”
如不是爱极生恨,怒气又怎能瞬间喷发,不可遏制?刁蛮捷手先伸,将她扶起,道“娘娘,这就让我替代您参加葬礼好了。”
嫘祖苦笑道“奴家竟然对你动怒,真是惭愧惭愧。”素指画勾,拭其脸淤。
刁蛮待她回落手指,若无其事,道“娘娘,打得好,只要娘娘不生气,小人开心,嘻嘻!可让我想起了一人。”凡是本性不坏的人,是难以无法惹自己生气的。
“这人是谁?”
“娘娘是知道的。”
“你说的是那会蛊术的傻孩子么?”
“除了她,还会有谁?”
“奴家和她差远了。”
“娘娘可是一国之母,为什么差远了?”
“奴家说的是性子,见长。”
“娘娘所说的她的蛊笛吗?”
“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娘娘为何还要担心遭人算计呢,难道娘娘信不过她吗?”
“哪有的事。”
“娘娘在说谎了。”
“为什么说谎?”
“你之前担心风后会对娘娘不利,这不是明摆的么?”
“此人就算再怎么天资聪颖,但毕竟是个孩子,我可放心不下她,怎敢让她为了我轻易冒险呢!”
“但我总觉得富贵险中求,一旦成功了呢,不仅没有害了她,反倒帮了她,至少他心底和娘娘一样善良。”
“奴家之前给她说是好人,你又来哄骗奴家了,哎!”
“除了之前这次,娘娘是否可曾对小的粗言粗语的呢?”
嫘祖细想了一会,道“这倒没有。只是这和善人两字有何关联?”向来只有深得万人追崇,厚爱胜过至亲的人才配得上善这字,比如黄帝,但此人毕竟和自己有永不可能磨灭的仇恨,也不知道他的驾崩是否会再次引发天下动乱,群雄争起。如此这般纠结,心中莫名对黄帝有种难以说清的爱意。
刁蛮瞧她仇爱难分,道“善上为羊,下为口。娘娘自然属于这类中了。”
“如真这般,奴家为何还渴求荣华富贵呢。”摸摸肚皮。
难道娘娘有了身孕,正有为还没出生的孩子铺好后路之意?这是她第一次将野心暴露在自己眼皮底下,刁蛮为之一惊,许久许久,难以启齿。
嫘祖话中有话,笑道“想必你已经猜出了一二,都到这时候了,你哪门心思,奴家还看不出来吗?”
刁蛮想起煽动苏影颖刺帝一事,许久后,嗫嚅道“娘娘,是,是,说……”
嫘祖截然道“谋害黄帝。”
娘娘向来双耳不闻窗外事,难道是苏影颖泄露给了她?刁蛮犹豫了一阵,才道“是不是她?”
“是又怎样,不是那又怎样?”
刁蛮听她语调温和,慈眉善目,显得不那么惊慌了,定了定神,道“当然重要了。”
“此言何解?”
“娘娘,这关系到国君的葬礼。”
“如果是她泄的口风,那么可证明她信得过娘娘,反之,便是,便是…我两不能再是好姐妹。”说到“姐妹”二字,便开始撒起娇来。
都说日久见人心,万疏必有一密,嫘祖即便再笨,好久之后,仍反应过来,道“原来你是担心我三人不是同条心,葬礼之上,不能团结一致,以致遭人趁隙而入,坏了大事。的确是她告诉奴家。”
刁蛮心中为之释然,正要想热吻她一口,转念一想,顾及自己身份,嘴伸出一半,便又伸了回来。
她与同豹纹当自己侍女以来,她两的一举一动嫘祖自是看在眼里,她强颜笑道“要吻便吻是了,难道怪奴家嫌弃你的唾液不成?”
刁蛮面色羞红,问“真的?”
嫘祖点了默许。刁蛮咬了咬牙,竟然强吻!
香舌互品,圆月残心,嫘祖只觉得彻身冰火,挑眉凝思,但见她魅眼惑心,眼波锦绘春宫图,芳泽尽呈欲榻绵,尔应转阳引香魂,自有执掌送余温。
刁蛮观其面悲神渐褪,弓腰缓直,充作国君,道“爱妃,寡人陪你终身,不离不弃。”乳乳蹂躏,耳鬓撕磨。
弥留之际,嫘祖最终还是缓过了神,以绵薄之力将她推开,道“一瞬间幻境中的美好,终将是水月镜花,哪抵得过长相厮守呢!水花幻灭,换来的只不过更为锥心的哀思罢了。”
刁蛮道“那主要是因为娘娘境界欠佳。”
嫘祖不明所以,疑声道“难道奴家必须得与你同性相吸么?”
刁蛮瞧她双燕渐渐淡掉的暧昧,道“那倒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小的只是不想让娘娘在国君之殇之时,悲痛如斯。娘娘每一次痛哭声,就像巨石击在小人心口处,好生疼痛,血流不止呢!”
“难道你也对国君有情有义吗?”
“曾随国君出征无数次,此言无虚。只是,他始终深爱的那人是娘娘您啊!”
“出生入死的情意难道还真不如我这个温室中玫瑰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依你之见呢,如何?”
“娘娘可否记得国君之父灭了你的整个族人?”
嫘祖再次想起那血光见影的一幕,中邪一般,目瞪口呆,身子完全僵住了。
刁蛮本想以家国之恨唤醒黄帝在她心中的地位,万般想不到,竟弄巧成拙,神慌意乱,举手无策。
过了一会,嫘祖终于回过神来,喃喃道“依你看来,国君应该主要是为了偿还我,才对我生情的。”
“娘娘只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是什么?”
“国君身上穿的一线一丝,都出自娘娘之手,可谓一针一线美人心,而我只不过是国君排遣之物罢了,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