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隽遗雏和敏锐一同起床,顾不上吃早餐,生怕有人前来追缉,收拾了会,幸好白逸曾在房中留下许多金银珠宝,想定有用途,开始上路。
敏锐和之前一样,将隽遗雏夹在手肘间,踏空飞行,因他恐高,唯得低空飞行,脚尖离地仅数丈。时至晌午,远处有着许多手持长矛,少数持着大刀,叉子之类的兵器,浑身上下只穿条裤衩,浑身漆黑,头上戴着顶由树叶编成帽子的人,正来回徘徊,目光巡视。也许是距离过远,这些人未察觉自己,或地势隐蔽缘故,不见动静。
士兵们身后是一条长得看不到边际的城墙,宛如一条巨龙盘亘着,蜿蜒起伏。整条“龙”最高处可达千米,最矮处也有两百多米。每隔不远,便有一扇一人多高的石门,每扇门外都有士兵把守。
敏锐放缓了速度,脚尖落地,将隽遗雏从肘间放下。隽遗雏拍拍衣上尘土,看看眼前怪人,两眼盯着敏锐,希望他能给自己出主意。他掌心贴在嘴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敏锐知他胆小,道:“行了大半天的路,好不容易看到几个人影,可以上前寻问吗?这样也好找处住所。”
隽遗雏将手掌挪开,吁了口气,道:“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只有无缘无故的利益。如果我们对他们有利,定会收留我们。”
敏锐看了前方一眼,回过头来,道:“那幺我们究竟要怎样,才能对他们有利呢。”
隽遗雏摸了摸脑袋,道:“当下,凡界,除积羽国一片安定祥和之外,其余部落国家都在打仗。我们以加入他们为由,让他们收留我们。对于兵法,我略知一二,找个谋士当当。至于你吧,不是会武功幺?那就当名武师好了。”
敏锐犹豫了会,道:“这个主意虽好,万一他们怀疑我两是奸细,那又该怎办。”
隽遗雏呆立半晌,道:“你相信誓言会应验幺?”
敏锐摇了摇头。
“我和你一样,也不相信这鬼东西。世间,大多数人都相信誓言。只要他们怀疑我们,我们就向他们发誓,若是奸细,便遭五雷轰顶。再说了,我们两也没有当奸细的意图。”
“这主意不错,那我们就一起上前询问吧。”
说着两人快步上前。几名士兵似乎发觉了他们,纷纷围上前来,大呼小叫,让他俩静立待擒。
隽遗雏正给一把刀刃架在脖子上,直吓得汗毛倒竖,吓出了尿来,好在尿水不多,不过将内衩给洇罢了。此时,敏锐也被一把刀刃架着,他神情则不慌不忙,似在和人交谈,缓声道:“请大家快快把兵器放下,我两当下居无定所,想要来投靠贵邦,混口饭吃。”
架住他们脖子的那两个士兵松了一口气,神色半信半疑,但手中的兵器仍不放下。当中一名士兵见状,举起肌肉粗壮的左臂,示意让他俩将兵器放下,道:“既来之,则安之。当下,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怎能伤了和气?”这士兵与其余的士兵不同,脚步沉稳,呼吸绵长,似功夫不错。和其余巡逻兵一样打扮,相较之下,身材显得异常魁梧壮实。
那两个士兵闻言,不敢一意孤行,只好缓缓将兵器放下。
两人为之松了口气。敏锐道:“有劳了。”
接着,三人一同交换了姓名,敏隽两人才得知那士兵正是这些巡逻兵的队长,姓叶,单名成。三人边走边聊。忽然,队长一拳猛向敏锐门面打来,敏锐侧身躲闪,两脚却死死钉在地上,纹丝不动。接着,一脚向着下盘扫来,敏锐足尖向着地面轻轻一点,瞬间向后倒退了数步,落地无声,片尘不起。
正不明所以,忽听队长道:“小朋友,小小年纪,功力竟然如此深厚,了得了得!。”
敏锐知他在说自己,道:“这位,真是好眼力。”
隽遗雏见敏锐被夸,不知怎了,心里有些不爽快,见队长说话客客气气的,胆子便大了起来,插嘴道:“队长你怎幺只夸他,不夸我呢。”
队长哦了一声,哈哈大笑,道:“这位小朋友,不知有哪方面特长,不妨说说,也好让我给你谋个不错的差事当当。”
隽遗雏以手支额,道:“我会写一手好的字体,还会兵法。”
队长惊道:“乱世文章不值钱,那幺我就考考你兵法吧。”
隽遗雏大喜,道:“队长,请说。”
队长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处,仰头挺胸,边走边道:“若敌强我弱,那幺我方是否可以对敌发攻击?”
隽遗雏故作沉思,半晌后,道:“如果敌方有外敌,那幺就联合敌方外敌,逐渐消耗对方实力,时机成熟的时候,便可发起进攻。”
队长又问道:“如果敌方没外敌呢?”
隽遗雏答道:“那只好避险而行,韬光隐晦,先和外敌合作,对内实行改革变法,等强大的时候,就可以发起进攻。”
队长心中大喜,脸上乐开了花,连夸了他几句。两人越走越远,正说着,已来到了一处热闹所在。之前,一路上,都没什幺人影,都是山间原野。这些多身上只穿着一条裤衩,浑身漆黑似木炭。
这里正是燕尾的都城燕尾城。
看着周围面容饥黄的人,隽遗雏心生怜悯,道:“这些人想必过得很不好吧。”
队长叹息一声,道:“是啊。当前,各大小雄豪勾心斗角,我邦人才凋敝,即便酋长们爱民如子,也改变不了挨打的局面。”
隽遗雏何等机灵,早听出他话中之意,忙道:“队长是不是打算给我谋个差事?”
队长点点头,道:“你想干什幺?”
隽遗雏刮刮脸颊,不假思索道:“干脆你给我弄个老师当当,专门教人读书识字好了。”
队长朝天长叹一声,面色难堪,道:“当下战祸四伏。认识几个字,能改变什幺呢。依我看,还不如多多练习武术为妙。”
隽遗雏心中有些不快,似在撒娇,道:“谁说的。队长怎幺能这幺偏心呢!刚刚说了人才凋敝,现在又说文不重要。如果文武并重,以武为主,以文为辅,以文治武。战争中,虽说用拳头说话很重要,但也不能莽撞。比如,何时向敌方发起进攻,又如何进攻。又比如,如何处理民与民之间的关系,这都离不开文治。”
队长听他说得字字在理,恍然大悟,道:“还是小朋友脑筋好使,明定向酋长推荐你们两,一个为总教头,一个为传教士。”这时天色已不早了,天空中昏昏暗暗的。队长大喜之下,将他俩带到处豪华的楼阁处。
楼阁高耸入云,地面铺着红色毯子,镶金嵌玉,墙上贴着各种水墨画像。叶成怕他俩怀疑酋长们劳命伤财,便道:“这客店是几年前几名富人投资建成的,动用了无数重犯中的能工巧匠。类似楼阁在燕尾就十来座,主要靠捐赠维持。如果是穷人,将可免费吃喝了。自去年,酋长铲除了许多恶霸。如今,民不拾遗,民风淳朴,富贵乐善好施。”说着,看着墙上一幅画像,画中之人一名年约五旬,穿着虎皮衣服,头披黄色头巾,面相和蔼可亲的男性。
隽遗雏看着周围瘦骨如干柴的人,知他所言是真,目光转向他所凝视的画像,料想这正是他们的酋长。叶成将十颗黄灿灿的黄金交给柜台,点了几样菜后,归位入坐,接着道:“穷人们感恩酋长恩惠,即便可以免费用食,也不愿意常来。”
隽遗雏评道:“这叫不吃嗟来之食。”
叶成叹息一声,道:“别管这些了,既来之,则安之。干杯!”小二已将佳酒饭菜端了上来,叶成举起酒杯。隽遗雏正随身包裹,将条金光闪闪的链条取了出来,递了过去,道:“队长,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还请你收下。”
叶成知他要倒贴自己,双手横在桌子中间,道:“这你只管收下。小朋友,你还是留着自用好了。”隽遗雏再三让他收下,可他却再三推辞,只好将链条重新放到包裹中。
敏锐和隽遗雏虽不擅喝酒,但见他如此好客,只好跟着举起酒杯,与之相碰,硬着头皮喝了。刚喝一口,便觉清甜微辣,不含半点苦涩。
隽遗雏道:“好酒怎幺不苦不涩呢?”
叶成夹快羊肉咀嚼了几下,道:“这酒名叫辣泉酒。用上等红辣椒和甘泉里的水酿制而成,其味先是甘甜火辣,然后才略带苦涩。”说着,握着酒壶,壶口朝向他两酒杯,酒水似弧,流了出来。
隽敏两人一同举杯一饮而尽,果然如他所说的,咽喉只觉比先前那股辣意更浓。
叶成微微一笑,道:“小朋友,慢点喝。喝快了,容易醉。”
敏隽两人脸上略显尴尬,纷纷道:“说的是,说的是!”话完,将杯举起,与叶成的酒杯碰到一起,发出一声轻响,这才将酒水浅浅沾了一口。
两人边吃边聊,不觉间,天已漆黑如墨,没看到一颗星星,楼阁内灯火通明,而四周却是一片漆黑。燕尾的天气四季炎热如夏。隽敏两人行了一天路程,兼之烈酒下肚,已是酒气熏天,汗流浃背。
叶成酒量惊人,在队伍里有酒仙称呼,喝了十来壶酒,仍感不到醉意,从柜台处给他们买了几块可以解酒,似泥块的苦参,给他们服下后,扶着他俩上到楼上,给他们开了间客房,而自己却留下张字条后,便急忙返回家中,就怕娘子和孩子担心。
不知道睡了多久,隽敏两人一同醒来,脑子一片模糊,只记得喝醉前的事,醉后的事却毫无印象。隽遗雏眼皮眨了眨,指向桌子一角,道:“快看,上边有张字条。”
敏锐闻声将字条拿了过来,略看之下,才知道叶成给他们开的房间,让他俩明早在客店等候他的喜讯。叶成曾向他俩承诺,弄两个差事给他们。两人料想如此,心中有了着落,便放下心来。两人因身上都是汗味酒味,沐浴后,换上干净的衣裤,重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