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牵着可馨的小手,站在黄阳城内边缘的一处人家门前,门前有一棵榆树,榆钱如花一般,开满了树头。
在送陈凡往崖边的时候,庞竹告诉了陈凡家里的位置,看着这普通的寻常百姓家院,院里传来劈柴声以及妇人的唠叨,陈凡一时感怀。
陈凡走进院门,叩了几下门,便听到劈柴声停下,不一会,一个中年农夫打开了小院门,看到陈凡以及身旁的可馨两个孩子,一时有些愕然,不知所以。农夫模样精瘦,皮肤黑呦,这让本来想象大腹便便的样子的陈凡也有些愕然。
“你,你们是?”农夫疑惑道。
“啊,那个,伯父您好,我是庞竹师兄的师弟,他让我来看看您二位,顺便让我给你们带些东西。”陈凡打消心中的想象,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呃,庞竹让你来的?”农夫在听到陈凡的口中的庞竹二字,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嗯,是的伯父。”陈凡道。
看见是两个孩子,又知道庞竹,农夫当然不会怀疑什么。
“好,好,原来是那小子的师弟,呵呵,就快进来吧。”庞竹父亲喜悦的道。
走进院子,只见院里墙边堆满了柴禾,两只黄色的大母鸡领着各自的孩子满院跑着觅食。一只大白鹅在墙角柴禾一处卧着,不时哦喔着。
“来堂屋里坐吧孩子,我去叫你伯母做快些。你们两个今天这一顿就在这里吃吧,不要客气,你想吃啥,跟我们说。”庞竹父亲高兴道,脸上的层层褶皱就像盛开了一朵花。
“没事的伯父,您不用管我们,你们就随便做吧。”陈凡也不推辞,只是不让庞父多费心。
“呵呵,好,那你先做着,我把那些柴砍了你伯母也差不多好了。”不过说完却是没先去砍柴,而是步伐有些稍快的走向厨房,显然是告诉庞母这好消息了。
陈凡看着庞父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想着庞竹师兄父母俱在,还仍是牵挂着他,突生羡慕,想到自己,想到妹妹昨天的模样,收敛了笑意。沉默起来,这时一只小手伸过来抓住他的手,可馨看着陈凡,好像明白陈凡心中所想,虽有些伤心,眼神却满是安慰。
陈凡看着自己的妹妹,没说话,只是望着堂屋外面院子里,看着鸡鹅踱步在院子里,另一处墙边,有一个用竹片围起来的小块菜地,菜地旁一簇青翠的细竹轻摇,篱外长着不知名的花草,招来蝴蝶蜜蜂翩翩上下起飞,闻着厨房飘来的饭香,陈凡心中突然平静,甚至心底有着淡淡的喜悦。
陈凡感受着这些,然后看着手边的可馨,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正要对可馨说些什么时,这时看见堂屋门外一个微胖的素衣妇人端着两个盘子过来,陈凡一看便知不用说那便是庞母了,于是赶紧迎上去。
“伯母,您小心,让我来吧。”陈凡道
庞母应了一声,这时才打量着懂事的陈凡,看着他的模样,不由想起与他差不多一般大的庞竹,感慨的同时,也是满脸高兴。
“你就是我家小胖的师弟啊?呵呵,好,真是懂事的孩子,多谢你来替小胖来看我们,待会儿我多做几个好吃的菜。”
当看着身边的可馨时,不知为何,庞母眼睛亮了起来,只是看着小女孩枯黄的头发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似是有些心疼的样子。
陈凡眼睛也亮了。
庞母怜爱的摸了摸可馨的头说:“头发这么黄肯定是吃的不好,想来也是吃过不少苦。‘说着侧头望向陈凡,陈凡略想便明白庞母想说什么。
这时庞父已经将最后几根柴劈完,已经从厨房将弄好的饭菜端来,看见庞母让她赶紧将剩下的端来,庞母收回询问的目光,应了一声,陈凡听到,也忙是跟着去了,可馨亦是跟在后面。
北疆苍魂殿,那座塔下数十丈,地下宫殿深处的一间石屋。
石屋里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床铺,没有桌椅,就连地面,也没有。如果真说有什么,只能说有个深渊,从上望下,只看到淡淡的紫红色。
一个血发男子,上身,躺在最下面的的一个池子里,池子很浅,里面液体呈紫红色,但所散发的光芒却很炽烈,所以看上去男子更像躺在一团光里。
男子自然是苍魂殿主,此时他的上身浑身龟裂,细细的裂纹密密麻麻,裂痕散发着浓郁的青白的光,不停闪烁,仿佛要钻入肤体。然而男子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脖子坟起的青筋证明着他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看着身上的龟纹,苍魂殿主默默运起真元,调动着某种法诀,与此同时,池子里的液体光芒更盛,池子里的液体仿佛慢慢活过来一样,逐渐攀附在殿主身上,将他整个人慢慢包裹住
九天门,大殿里一间房屋里,逸霄如今归来数日,当日万古窟一行,他动用了他从未使用过的一招——万雷法目。使得身心受创,但在同道前辈的帮助下从重创中逐渐恢复,只是如今还有一件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那就是他的眼睛——瞎了。
万雷法目是九天门雷术中最顶级的一样法术,在那之前,除了门中诸位师叔以及他的掌门师傅,没有人能轻易使出来,其他门派对此法术深有耳闻,明白其厉害之处,因为当时灭魔一战,其祖师便是用此法术轻易灭杀诸多魔将,而且更明白此术极难施展。如今他施展出来,哪怕用了心头血催使完成,但是仍然众多门派震惊,所有人心叹九天门人才辈出惊艳,看这势头未来更盛。按说逸霄这时境界只是能施展出千雷法目,对于此时境界虽高但仍不应该能施展出万雷法目的逸霄,当时在场的几人虽然震惊,但之余仍不免疑惑,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又或者真的是之前掩饰了境界?如果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怕是许多人会想到许多,比如——血腥却不可思议的魔族手段。只是当时没人看出什么。
逸霄明白,却只是一叹,空洞的眼神抬眼望着屋顶,哪怕看不到什么,忧道:“师傅,你真乃天算,只是如今弟子还好,但是您什么时候回来呢?那个东西,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啊”
此时黄阳城某处人家里,气氛有些尴尬。陈凡将自己想把妹妹可馨交付庞父庞母的想法告诉了他们。庞母自是不说,一听不仅没多说什么,反而欢喜的眉开眼笑,连连道好。庞父也没什么意见,因为家里向来是庞母当家,而且有个孩子在家,也添几分生气与欢乐。
只是可馨听过之后,却脸色苍白,望着陈凡拽着他的衣袖,流露出极为的不舍,一直摇头,让一直说好的庞母一时有些尴尬。陈凡毕竟是孩子,没想到先与可馨商谈弄清楚她的意见,此时一弄,脸上有些发红。
庞母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是一笑,却道:“无妨,无妨,你们先说说,我先去收拾碗筷,不管留不留我们什么时候都欢迎。”
庞母庞父收拾着碗筷走了,可馨抓着陈凡的胳膊更紧了。
“哥哥,你怎么又撇下我?”言语神色间尽是委屈无助。
陈凡也是心中愧疚,只是自己突然想到门派未到收徒时间,不收留任何外人,心中才有此意,于是陈凡对妹妹解释了一番。
小可馨听后,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突然她仰起头,问道:“哥哥,你们那里什么时候再收人?”
陈凡正打算说十年,只是看见可馨那张小脸时,便心中一痛,不忍说出口。
这时他突然想起与邢无妄闲聊时提起的苏锦月师叔她们那一脉的事情。
苏师叔一脉尽为女子,而每十年招收弟子时,总是男多女少,而且少的可怜,甚至有时候十年还不收一个女弟子,因此为了照顾苏师叔一脉,掌门特批苏师叔一脉可以五年单独招收一次弟子。
想到这里,陈凡有些喜悦的看着妹妹可馨道:“五年。”
白云苍狗,岁月如梭,时间是世间最坚定最不可阻挡的存在。
九天门一座峰上,一个单独的院子后面,是一片树林,有着各种各样的树木,此时翠叶繁茂,一个身姿挺拔貌约十七八的少年御剑穿梭在密集的树林间,飞驰转向间,灵活轻松无比。“嗖!”的一声少年下剑,剑重归背后,不远处,一个庞然大物无比欢快的飞奔过来,震动着林间树木,哗哗作响。
近了才发现,这个庞然大物是个似狮似虎一样的猛兽,只是大的太多,足有一丈余高,三丈身长,浑身毛发长着金红色的纹理,看上去端的是神武不凡,只见它来到少年身边,撒娇似的卧倒,蹭着少年,打着滚儿。少年看着他微微一笑,摸了摸它的的毛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串东西,上面系着像是一串串紫色的萝卜和一些不知名花草以及和鹿角似的东西,却是紫参鹿茸以及其他珍贵地宝。少年随手一扔,那猛兽顿时张口一衔,接住大嚼特嚼起来。
少年目光穿过林间,穿过山峰云雾,目光不知达到何处,只听少年喃喃的道:“五年了啊。”
随即一股淡淡的喜悦在心底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