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擎尊者闻言笑道:“身为方外之人,本应修身养性、参禅修佛,奈何老衲修为浅薄,且又是武僧,对武学一道甚是痴迷,一旦得遇高人,便忍不住生起切磋讨教的念头。8Ω『 ┡ 1中文网ww w.』德拉格**师提议,正合我意!”
德拉格**师面露喜色,大声道:“通杜将军,你且带手下远远避开,切勿扰了我和宗擎大师的对决!”
通杜抱拳领命,毫不迟疑便率领让二百多名手下兵士退到墙垣处,但却依旧对普觉寺后院形成包围之势,以防备宗擎尊者逃脱。东单萨虽是乌麦**师的徒弟,但对德拉格**师之言也不敢忤逆,只好不情不愿退到佛殿大门的台阶之上,手提腰刀,随时准备搏杀。
宗擎尊者见状,对德拉格**师合十道:“**师一代高人,为求公平一战,斥退士卒,让老衲钦佩不已。如今此地宽敞无碍,便请**师指教吧!”
德拉格**师目光如炬,凝视了宗擎尊者片刻,然后大声道:“大师身处险境,心境却未受丝毫影响,老夫才真正是佩服得紧!夜色将临,机会难得,老夫不愿再耽搁,这便先行出手了,请大师小心!”
话音一落,德拉格**师双臂扬起,全身真气激,身上的青色萨满长袍竟好似被风吹起,离体飞扬,挂在了回廊的木栏之上。长袍之下,德拉格**师穿着黛色紧身短装,显得精干利落,倒像是早就为了此战而装束好了一般。他对宗擎尊者一拱手,暗运崇山劲,向前大步跨出,毫无花俏地击出一拳。
宗擎尊者此前见过骆思恭和德拉格**师的交手,对拜山教崇山劲的威力颇有些了解,此刻见德拉格**师此拳普普通通,却不敢大意,默运禅功,左臂画圆,右掌五指微张,迎着那越来越大的拳头推去。
拳为皇,掌为帝。德拉格**师的拳法充满皇霸之气,暴虐霸道;宗擎尊者的掌法则尽显帝临天下之势,恢弘大气。二人拳掌出击的度都不快,通杜和东单萨将一招一式
瞧得清清楚楚,开始并未觉得有何不凡之处。然而,待得二老拳掌翻飞,交手数招之后,通杜二人这才惊讶现,在离二老一丈开外的几颗柏树上,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越落越多。而且,这些落叶尚未落地,便开始在二老周围旋转起来,其中还夹杂了不少沙粒灰尘,渐渐形成了一道带状的圆圈,煞是奇特。通杜心中震惊,不由得向东单萨望去,正好看到这个拜火教萨满也面带惊骇之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的对决。
德拉格**师自从在辽阳与骆思恭一战落败后,一直郁郁寡欢,心情颇不舒坦,脾气更加暴烈了些,随侍的徒弟们都心惊胆战,生怕不小心惹恼了他。今日遇到宗擎尊者,他提出单挑对战,便是希望通过击败这个在中原颇有些名望的老僧,以泄心中闷气,一洗颓势。然后,在崇山劲都运转到五重后,面前这个不悲不喜的老和尚依旧凭着一双肉掌,稳稳抵挡着他的重拳,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吃力之相。
德拉格**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生怕今日再次受挫,大喝声中,使出第六重崇山劲,双拳轮流击出,度迅疾无匹,拳劲引动空气,出“呜呜”山响,气势比之前强了数倍。
宗擎尊者双掌环转,身形左右晃动,一半硬抗、一半闪避,再次挡下了德拉格**师这一轮的猛攻。他稍退一步,合十道:“德拉格**师崇山劲名不虚传,拳力强悍,老衲空手已无法再抵挡下去,只得以兵器来做应对了。**师,你也尽可取出兵刃,咱们接着来!”
德拉格**师收拳道:“拜山教素来空手对敌,老夫从未使过兵器。大师要亮兵器,请自便就是!”
宗擎尊者闻言点点头,掉头就向院墙方向迈步而去。通杜和东单萨不知这老和尚要做什么,正要阻拦,却见德拉格**师对他们摇了摇头,便没有动弹,握着刀柄的手却不由得紧了紧。
宗擎尊者走到守在墙垣处的一个女真士卒身前,合十一礼道:“老衲出来匆忙,未及携带武器,今日便借施主的一用,稍后便还!”
那女真士兵目瞪口呆,尚没想明白之时,就现手中的一杆长枪竟然已经莫名其妙到了老和尚的手中。正惊疑间,就见宗擎尊者右手握住枪头,轻而易举便将嵌得紧紧的枪头拧了下来,塞回了他的手中道:“枪头先还你!”说完,便飘然而去,拎着光秃秃的木质枪杆回到了德拉格**师的身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女真士兵呆立原地,望着手中的枪头神游天外,一时想不明白刚才到底生了什么。
宗擎尊者右手持着枪杆,左手竖掌一礼,对德拉格**师道:“老衲这便以枪杆做棍,用棍法来领教**师的崇山劲!”
德拉格**师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那根细细的枪杆,点头道:“大师准备接招吧!”说吧,再次挥拳而上,第七重崇山劲勃,狂暴的拳劲瞬间便将宗擎尊者笼罩其中。
第七重崇山劲乃是德拉格**师修为的极限,十余年来除了和骆思恭一战外,这还是第二次使出,就连在场的通杜和东单萨都从未见过。
在他们眼中,起先那些终于落在地上的枯叶和砂石灰尘此刻再次飞舞而起,急旋转,出“呼呼”的狂风呼啸之声。这些落叶尘沙不再像先前那般如带状环绕,而是像个蚕茧般将德拉格**师和宗擎尊者都裹在其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几乎无法看清,就如同两条小舢板陷于了惊涛骇浪之中。众人目睹这般奇特震撼的状况,尽皆目眩神迷,张口结舌,震惊之下混忘了深处何地。
东单萨心中暗想:“没想到德拉格国师的神功竟然有如此威力,却不知和师父放手一搏之下,谁会更胜一筹?!”正思忖间,忽然现那股暴虐的旋风嘎然而止,东单萨连忙定睛一看,只见二老相对而立,皆纹丝不动,面沉似水。
片刻后,就听德拉格**师嘶声道:“大师端的好棍法,老夫认输!”
宗擎尊者依旧拎着那光秃秃的枪杆,单手一礼道:“阿弥陀佛,**师崇山劲勇悍无匹,老衲多了样兵器,胜之不武!”
德拉格**师摇头道:“拜山教素以空手对敌,即便用了兵器,只会影响崇山劲的挥,没有半点益处。大师技高一筹,却是事实!”
宗擎大师不再多言,右手一扬,手中枪杆冲天飞起,只听“噗哧”一声,便在那犹自呆的女真士兵面前直插入地。这个士兵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面前枪杆颤颤巍巍,这才知道自己的枪杆回来了,欣喜之下,连忙使出吃奶的劲将其拔出。可是当他看了看失而复得的枪杆,又望了望枪头,哪有本事重新嵌装还原,不由得又起呆来。
德拉格**师健硕的身躯挺立,右手微微弯曲,轻轻颤抖,在手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红得紫的棍痕。他牙关紧咬,死死盯着宗擎尊者道:“今日得宗擎尊者指教,老夫就此谢过。只是,事关国之大事,老夫亦不敢擅自放大师离去,只好将你交由通杜将军了,请大师见谅!”
宗擎尊者好似早已预料到是这个结果,呵呵笑道:“无妨,无妨!方外之人,本就淡看生死,一切皆有因有果,随遇而安便是!”说罢,他仰头看了看已经渐暗的天色,悠然道:“拖延了这段时间,应该是够了!”
还没等德拉格**师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普觉寺前院突然响起喊杀之声,听动静好像是在前院留守的几十个士兵遭到了猛烈攻击。
通杜脸色一变,顾不得请示受了伤的德拉格**师,大声喝道:“班善,带一百人去前院支援,其余人等将宗擎大师围而擒之。”
班善是通杜手下的一个牛录,立刻领命带着一百士兵离开了后院。通杜和东单萨提刀带着余下的一百多名士兵缓缓向宗擎尊者逼来。
德拉格**师短短几日内,第二次受创,心情低落之极。他用左手抚摸着右手背,一步步向后退了开去。刚才,他的右手被宗擎尊者以枪杆使出《剑经》中的神妙棍法所伤,筋脉再次受损,战力大打折扣,需要静养,便决定在一旁观战。
望着渐渐围上来的女真士卒,宗擎大师淡淡而笑,合十而立,一副俯就擒的模样,却让通杜和东单萨禁不住一阵心虚,对于能否顺利擒下这个神秘的老和尚着实心中没底。
沙尔大喇嘛在进入地宫前,将响箭射向天际,散布在普觉寺外的蒙古人便收到了讯号。犹在小酒馆品酒的骆思恭望着射入天际的响箭,淡笑道:“看来,沙尔大喇嘛他们找到了藏匿圣经的地方了!”
姬龙峰腾地站了起来道:“那咱还不立马杀进去?”
骆思恭看了他一眼,笑道:“急什么,按我们和沙尔大喇嘛的约定,响箭出后一刻钟,才是我等行动的时候!”
姬龙峰颓然坐下,有气无力道:“还要等啊,真是好生无趣!”
王睿也点头道:“就是,真恨不得立刻杀将进去,痛快厮杀一场!”
过了不久,他们就见街道上十余个百姓忽然抽出隐藏的兵器,呐喊着,砍翻了守护寺门的几个女真士兵,冲进了寺内。
姬龙峰和王睿同时站起,喜道:“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骆思恭摇头道:“坐下,没到时候呢!”
二人面面相觑,只好再次坐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也不知从哪再次冒出了二十余位百姓打扮的人,手持兵刃,冲杀进入了普觉寺内。
这次,姬龙峰和王睿没有站起来,只是眼巴巴看着骆思恭,见骆思恭依旧是大摇其头,两人脑袋耷拉,双眼无神地起呆了。
不久之后,外面再次传来喊杀声,姬龙峰和王睿抬头看了看,见又有十数人冲进了寺内,他们俩叹了口气,看都懒得看骆思恭,又垂下了头。
谁知,两人的脑袋被骆思恭各拍了一记,只听他大声喝道:“什么呆!走!”
姬龙峰和王睿这才知道时机已到,慌不迭地各自拔出兵器,跟着骆思恭跑出了小酒馆,吓得酒馆老板刺溜一下钻入了柜台下面,瑟瑟抖,哪还顾得上找这三人要酒钱。而街道上的王曦、骆养性和熊兆珪见状,也倏然窜起,向普觉寺中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