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出我的想象,校长最终还是被撤了职,林妙妙给我的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信上的没一个字都能看出她对我深深的恨意。八〔一?小说?网 w]w)w).}
我印象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她说:“陈桑,你去这样污蔑一个死人,你就不怕遭天谴吗……我会恨你一辈子……我要让你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宁,是你害死我的!是你!你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刽子手!你是凶手!你该死!该死的是你!”
我读到这张信纸的时候,浑身都因为信上透露出来的内容而感到不舒服,像是有针在往我的身上扎,又像是有福尔马林在浸泡我,漫进我的鼻孔里,让我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我抓着信纸,整条胳膊都在抽筋,然后蒋筱婕朝我走了过来,在看到我手里的信纸时,嘴巴一撇,眼睛一弯的对我说:“呵,要死就安静的去死呗,何必还写这封信来恐吓你?陈桑,我早就觉得她总是欺负你,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她挑唆逼迫,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现在好了,我跟你是一队,她要死就让她去死,这点打击都受不了,活着还有什么用!”
我抬头看着蒋筱婕,忽然觉得她就像一个蛰伏在洞穴里的魔鬼,现在这只魔鬼,渐渐的出洞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狠,这么扭曲?林妙妙和她玩得这么好,她竟然巴不得她早点去死。
我颤抖着嘴唇看着她:“蒋筱婕,你疯了……”
“你装什么装!”蒋筱婕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脸朝我靠近,她的嘴角上翘,笑的阴阳怪气,弯弯的单眼皮里面像是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因为你,我跟林妙妙已经彻底的撕破脸皮了,我在她身上,再也得不到什么利益,那么,这些缺失的利益,我要从你的身上一一讨回来,才不算亏本。”
我的心惶惶的跳,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后退,她那对天生的笑眼,看起来就像阴森的佛堂里的一尊索命佛!
她伸手,扶住了我要往后倒的身子,然后对我说:“别怕,你听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吧?我能在关键时刻拉你一把,也能把你推入万劫不复,林妙妙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以后,跟我混。”
我听到她这么说,知道的蒋筱婕这个人,欺软怕硬,于是直接起身推开了她,对她说:“不可能,别想在我这里,翻身做你的老大梦!”
“你最好想清楚了?”
“蒋筱婕,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离我远点!我现在才知道你比林妙妙更恶心!”
我拿着信纸跑出了教室,一路上心都是空的,像是被人挖了一块,如果林妙妙真的有个三场两短的话,我真的担不起这个罪名,我跑出教学楼的路上,心里不断的在祈祷老天爷,我告诉他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害人,我求求它千万不要让林妙妙有事!
等来到教学楼外面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什么叫做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林妙妙站在楼顶,撕心裂肺的喊:“陈桑!陈桑你给我滚出来!我要你看着我死!我要你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你们知道什么是真相吗,她诬赖我,全部都是陈桑那个贱人诬赖了我!你们没有眼睛吗!你们为什么所有人都去相信她!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每一个人!”
林妙妙的情绪特别的失控,压抑了几天之后,她爆了,校长站在地上,痛哭流涕,嘴巴里不断喊着,我的丫头,爸爸求求你,爸爸跪下来求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让我跟你妈可怎么活下去啊!
从未谋面过的校长夫人也出现了,她伤心过度的直拍胸脯,就快要喘不过来气,不停的有人来掐她的人中。
而掐他人中的那个人,就是林启盛,他那天穿着蓝色的校服,短短的刘海,露出两道整齐而上扬的浓眉,他眼睛通红的看着我,里面蓄积的眼泪始终都不肯落下来,白色的嘴唇紧紧抿着,脸颊两侧因为用力,因为恨,而不停的抽抖。
我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眼神能如此强烈,像两把黑色的利箭一样,朝我狠狠的刺过来!
以至于时至今日,我都记得那个眼神,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是林启盛,独一无二的林启盛。
校长拖着沉重的身体,朝我跪下,浑浊的眼泪流了满脸不断的向我磕头:“求求你放我女儿一条生路,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我都答应你!”
真的,那种情况,我觉得他们就是让我去死,我也会答应,没有人能拒绝一个绝望中下跪中的父亲,更何况,是问心有愧的我?
林启盛他没有上前扶起他爸,他只是一直死死的盯着我,用他的眼神凌迟我。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到这种地步,这并不是我初衷啊,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千古罪人,或许最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是我陈桑!
舆论的天平开始指向林妙妙,所有人都披着一张正义的脸,来指责我,真狠毒,把人家害的家破人亡,这下她该满意了吧,人性泯灭,丧尽天良,这种人才应该受到惩罚!
我把校长扶了起来,林妙妙在楼上疯狂的大喊:“陈桑,我要你永永远远都记得这一天!”
我低着头,五脏六腑都开始抽搐,然后眼泪就这么顺着鼻梁留下来,我好痛苦,真的特别痛苦,甚至浑身都开始疼的如同刀绞。
我仰头,看着林妙妙,突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全部都是我的错,林妙妙没有错,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诬赖了林妙妙,是我诬赖了她!”
林妙妙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嚎啕大哭,哭的无比心酸:“求求大家原谅我,求求大家网开一面,全部都是我的嫉妒心造成的!全部是因为我!”
我喊了出来,像是用光了浑身所有的力气,然后有厚厚的书籍朝我的头上丢,砸的我脑子蒙,就像个沙袋一样,狠狠晃荡一下,接着,越来越多的书砸在我身上。
林妙妙的情绪突然镇定了下来,身后的协警趁她放松警惕得时候,把她从天台上面捞了下去。
那一刻,我抽搐的心终于尘埃落定,背负的罪恶终于得到了解脱。
校长夫人掩面朝我走过来,她留着眼泪,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我的脸上,瞬间就冒出了五个指头印,她嘴唇抖的警告我:“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和校长,被所有人搀扶着进了教学楼,大家跟蜜蜂一样的飞去采蜜,轰隆隆的从我身边奔跑而过,只有一个人没有动。
林启盛。
他凝满泪水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嘴巴依然倔强的抿着,脚步像是自始至终都黏在那里。
我跪在他的面前,浑身都是乱糟糟的书籍,头散乱的就像是一个疯子,脸上海带着清晰的手掌印。
那天的天很蓝,风很轻,生命很淡很深刻。
我从来没有想过,十六岁的我,会遇到这场灾难,我更没有想到,生活,是这样的瞬息而变。
林启盛朝我走了过来,伸出了白净而又修长的手。
“起来,”
我望着他,有点看不清他的脸,瑟缩的,把手伸了过去,林启盛一把拉起了我,从口袋里摸索出了一个东西,递给我:“你流血了。”
我低头,现他手掌中,安静躺着的,是我曽随手递给他的,那枚创口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