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睁开眼睛,见得周身一片漆黑,心里微微发粟,过得片刻才看清周围情形,只见周围尽是光秃秃的岩壁,漆黑不见一点光亮,显然是在一深洞中。
又过去片刻,牧童微微缓过神来,虽也是满心疑惑,惧怕不已,但贫苦家的孩子,自小便吃尽各种苦头,此时竟是心里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勇气,站起身来,沿着那唯一洞道缓缓前行。
不过片刻,洞道豁然开朗,只见一处巨大的洞窑出现在眼前,隐隐可见洞内摆着座椅板凳,像是大厅一般的布置,却比镇上大富王老爷家的厅堂还大上几倍。若是不是亲眼所见,这牧童也不敢相信真会有这般巨大的洞窑存在。牧童心中一动,莫非此处乃是仙人洞穴?想着,牧童便是满心兴奋。
走过两步,脚下一绊,伴随着咕噜噜的声音,一个圆球的事物向前滚去。牧童一愣,赶紧躬身去捡,莫要踢坏了仙人的器物,那可赔不起。
刚捡入手中,牧童便是微微一愣,只听噗的一声,厅内的竟亮起火焰。见是一排排整齐的蜡烛,牧童微微松了口气,却又突然目光凝住,只见那蜡烛竟是直接插在一个骷髅眼中。牧童顿时便是背脊发寒,举目看去,大厅内座椅板凳旁竟全是白森森的骷髅骨架。
牧童心里冰凉一片,面色惨白,若非背后岩壁抵住,早就跌坐在地。此刻已是全身颤抖,心里惧怕不已,这般大小的孩子,见了番景象没有直接晕过去,当真算是异常胆大了。
突然,手中事物似乎动了一动。牧童埋头看去,顿时又是满眼惊恐,手上事物竟也是一个骷髅,顿时不自觉手上一抖,将骷髅扔开,咕噜噜的滚动声在山洞回响。突然,洞内烛火一阵恍惚,似乎有风吹过,牧童只觉背上一凉,不自觉间已是全身湿透。
过去片刻,牧童见洞内没有异动,竟是提起胆子,战战兢兢的向一旁的洞道走去。走过两步,背后突然传来咕噜一声,顿时发颤,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缓缓转头看去,顿时两眼翻白,竟是直接晕过去。
只见几步外的骷髅上,一团如墨的黑气正从骷髅的的口眼鼻洞中溢出,在空中缓缓成型,竟也是一个巨大的骷髅。顿时洞内烛火又是恍惚,呼呼的风声突然响起,像是鬼哭狼嚎般摄人心魂,只见那黑气骷髅在空中微微一晃,化作一股烟雾向牧童裹去……
李渡本以为那人一两日之内定会寻来,岂知一连过去五日,仍旧不见那人踪影,期间也不见那人施法定位,不仅李渡不解,藏海也是满心疑惑。
李渡日日无事可做,便反复练剑,进境颇快。这日断剑舞动,竟是隐隐有风声相随,顿时满心喜悦,知道这剑法自己总算是入门了。
剑诀上有言,练此剑法,有三重境界。一是剑动风起,此境界便是剑法舞动间有风声相随;二是风起剑至,此境界剑法迅疾,快若如风;三是剑起无风,此境界剑法已是最高境界,来去无痕,让人无处可防。当日葛肃也才练至第一重境界,只是他以御物的手法运用,又是另一番妙用。
将长剑演练几遍,李渡身心舒畅,坐下身来,取出一卷经书,回头道:“你说那人会不会不会来了?”
藏海摇摇头,也是琢磨不定,道:“那人既然如此重视刘思,料定两人关系匪浅。更何况他已探定你的行踪,修为又在我之上……却又为何至今仍不现身,着实让人猜不透。”
李渡将手中经书打开又合上,道:“你又怎知他与刘思关系匪浅,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说不定他只是一时兴起,过后便忘了呢?”
藏海眉头微微一蹙,道:“再等半日吧。”
李渡不言,又将手中经书打开,仔细观看。李渡所看乃是一本记载清阳宫法术的小册,虽是修为尚浅无法运用,但碍于藏海在,李渡不敢讲葫芦取出使用,便也没了修炼的兴致,只好看些经书打发时间。
晃晃间,已是下午,天空阴沉沉的,凉风微扶,落叶满地,秋意萧瑟。
李渡起身,取出断剑带鞘负在背上,剑鞘是原长剑的剑鞘,插入剑身便已将近李渡身高。李渡负着齐身高的带鞘长剑,淡黄色的流苏在脑后飘摇,也别有一番韵味。
李渡道:“咱们走吧。”
藏海也起身,并不多言,手上灵光闪烁,顿时周围潜藏的小旗和黑色长剑都显露出行迹。手上刚要动作,却是眉头微微一蹙,眼中神色一闪,顿时手中灵光闪烁,那些黑色的令旗和长剑又不见痕迹。
李渡一愣,见藏海神色如常,一时间又是满心疑惑。
藏海却并不多言,道:“走吧。”
李渡迈步跟上,刚要开口想问,却突然间发现自己竟是不能开口说话。顿时便是满心恐惧,往藏海望去,只见其神色如常,似是丝毫不知自己的异况。
李渡心念闪动,顿时心中一惊,又是一凉,埋头看着脚下,极力平静的跟在藏海身后。
两人在山间走过一会,一阵风过,道旁本已稀薄的树叶唰唰作响,空气突然似乎冷了许多,李渡抬头望去,才见山间竟然不知不觉间已是茫茫白雾笼罩,几步外便看不清楚。李渡一愣,眼中神色闪过,又将头埋下,看着地上跟着藏海前行。
又走过一段路,藏海突然停下脚步,李渡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满头白发的老者正站在道路正中。李渡心中又是一惊,这老头何时出现的,自己竟是一点都没察觉,顿时心中再也按捺不住,手上一扬,将断剑拔出,紧握在手中,戒备的看着那老者。
老者身着一身白衣,须发尽白,眉目和善,一点也不像是寻仇的样子,道:“是你们杀了我那徒儿?”
此话一出,李渡心中便又是一凉。
藏海道:“你徒儿是谁?”
老者仍旧是一脸和善,道:“我那徒儿姓刘名庚峰,此次回金德镇乃是为了了却昔年的往事。不知为何得罪了两位?”
藏海脸色冷峻,道:“既然你那徒儿是回来寻仇的,那便应该做好被人寻仇的准备。”
老色目露讶异,道:“你便是我徒儿的仇家?”
藏海目光一冷,道:“不是。”
老泽又是面露疑惑,道:“既然如此,其中缘由,还望道友仔细说来。”
李渡一愣,心里不禁对这老头肃然起敬,如此和善讲理,定是正道中人。
藏海也是微微诧异,一脸正义凛然道:“你那徒儿不仅杀了凡人,占其家产,还杀了清阳宫镇守,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李渡微微一愣,便即回过神来,虽是心中鄙夷,此时性命攸关之刻,却也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老者眉头一蹙,目露诧异,道:“当真如此?”
藏海点点头,道:“千真万确,不然我们与你那徒儿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于他?”
老者又是眉头紧蹙,神色沮丧,道:“如此说来,我那徒儿是该死了?”
藏海点点头,脸上微微露出歉意。
老者眉头微微一动,道:“阁下可是清阳宫门下?”
藏海道:“不是。”
老者突然神色一沉,道:“我那徒儿自幼便家门不幸,独留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世上。我当时许下承诺,定当助他报仇雪恨……唉……”
藏海目光微微一沉。
老者又道:“我自负一身坦荡,不料到头来,竟还要做这种事。虽是心里难安,却也无法了。”
李渡不明所以,却见藏海脸色一变,手上灵光闪烁。
老者恍若未见,又道:“既然他死了,想要替他报那家仇更是难上加难,便只好为他报仇了。”
李渡不禁脸色一变,只见那老头说着,双手横举胸前,灵光闪耀,顿时周围风声大作。
李渡一惊,只听身旁一声破空声响,一柄黑色的匕首已是向着那老头急射而去,李渡吃惊之余又是疑惑,这可是头一次见藏海使用法器,那雾气不是无所不能吗?
那匕首去势好快,瞬间便已至老者身前。老者面色微微一变,已是退避不及,手上微微一扬,只听呼的一声,像是突然大风刮起,那匕首已被老者引偏路径,向着林间射去。老者手上的印式却也被打断,顿时周围风声渐渐消散。
老者目光微微一沉,手上灵光刚起,却是身形一晃,避过侧面而来的匕首,手上却不停止,顿时周围又是风声大作,道旁树上本已不多的枯叶,早已被刮落干净,只余光秃秃的树干在风中唰唰作响,地上枯黄的树叶早已是漫天飞舞。
李渡突然觉着透心的寒冷,这呼呼的风中,竟是满是杀意。扭过头去,见藏海脸色微微一变,右手两指并起,左手掐诀,猛地呼喝一声,便见那黑色的匕首顿时一化三,三化九,从四面八方向着老者急刺而去。
老者见匕首飞来,目光凝重,脚下连连措步,身形不断恍惚,竟是将飞来的长剑尽皆避过。
藏海震惊之余已是脸色大变,又是猛喝一声,匕首再分,竟化为二十七把,自己却是突然间一声闷哼,一口鲜血突出。那二十七把匕首在空中一转,带着幽幽黑色光泽向着老者飞去。
老者脸色一变,脸上神色慎重,手上印诀加快,身形晃动避过袭来的几把匕首,眼看剩下的已是避无可避。却是突然间狂风骤起,老者整个身形竟在突然凭空消散无踪。李渡心中一凛,这不正是那刘思的招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