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得掷地有声。
君是安瞧着窗外雪地里的脚印,淡淡地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青女:“属下不走。”
君是安:“哦?现在能说话了?”
青女:“是。多亏了主子的骊珠。不过能不说话还是尽量少说。”
君是安抬手摸着窗檐的冰凌,说道:“那是你应得的。怎么说,也不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见死不救。”
青女跪下,对着君是安说道:“主子不用这样说,青女有错!”
君是安:“你有错?我竟不知你错在哪里?”
青女:“青女不该违背主子的意思。”
君是安:“不。青女,你做的很好……你若是不这样做,他就真的死了。”
青女迷茫地看着君是安,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已经原谅她,还是在讽刺什么?
君是安:“可是,我乏了。青女,不论是对你还是对他,我都已经乏了。”
她伸手将冰棱一下子掰断,预示着有些东西一去不复还,破镜不能重圆。
青女:“主子!青女以后绝对不这样做!”
君是安:“青女,我要的一向不是虚无缥缈的以后,我要的是现在,现在你懂么?没有现在的人,如何能拥有将来?”
君是安倚在窗口,黑纱背后拥着白雪,划分严明。她朝着窗外淡淡地说道:“青女,你在外面待了多久了?你以为我这里是最好的,才想要侍奉我成为你的神主。可是,你不知道,大千世界,一重一重大陆之外,会有更好的。”
青女无声地摇头。
君是安:“我的信任很珍贵,也很少。但凡辜负一次,就没有余地了。”
青女:“请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君是安:“我一点儿也不想在身边留下不靠谱的人。青女,你会为一个男人背弃我,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以为,我还有多少信任供你挥霍?”
青女咬着牙,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义无返顾地冲上前去,并接了君是安的箭。即便君是安带着那样的表情离去之时,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君是安:“青女,你应该回到他身边去。”
青女:“我愿意奉君是安为我神主,终生虔心侍奉!”
君是安:“也许……等到我死的时候,就会原谅你吧。”
青女落寞地看着君是安关上了窗,原先站人的地方,在窗棂的巧妙勾勒,遮掩住了里面之人的形容。
青女仍然跪在雪地里,听见君是安说:“我记得以前说过一句话,‘即便我死了,也不愿意他救我’。”
青女蓦地睁大眼睛,她的心再一次感受到了尖锐的刺痛。她终于觉得有些歉意,辜负君是安的信任而产生的信任。
翌日,君是安和不知火舞前往失落大陆,有了不知火舞的带队,他们这一行前进的相当顺利。经过精灵族的时候,君是安见到了六月悉茗。
六月悉茗:“是安,好久不见。”
君是安:“嗯,好久不见。小雪呢?”
六月悉茗:“雪儿去历险了,不在精灵族。”
不知火舞:“小雪一个人去了?”
六月悉茗:“当然有长老跟着。你知道的,她的性格,长老们不放心。”
不知火舞:“哦!原来是这样,我就奇怪你怎么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历险。”
君是安问不知火舞:“火舞,你是留在这儿,还是跟我一起走?”
不知火舞:“当然是跟你一起走!”
六月悉茗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不知火舞抢先答道:“安姐姐要去弓月城!”
六月悉茗一听见“弓月”这两个字神情就严肃起来:“你们要去弓月?那里现在很危险,非去不可么?”
君是安:“我是非去不可的,火舞却不是。”
不知火舞一把挽住君是安的胳膊:“不!安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没得商量!”
君是安莞尔一笑:“悉茗。这倒是我的错。”
六月悉茗听见君是安这样开他和不知火舞的玩笑,不由得有些赧然,但不愧是精灵族的少主,脸色无波堪比雕塑。这一点倒是和段释迦很像啊。
君是安内心不由自主地想要从他身上找到段释迦的影子。可惜……再像,也终究不是他。
六月悉茗:“说真的,是安,不能不去么?”
君是安:“弓月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这般担心?”
六月悉茗:“想必舞儿一定告诉过你,现在的弓月主要由君满管理?君满是君离的义子,最近和枫溪一族联手,已经对失落大陆各族之间的制衡产生了破坏,失落大陆就要大乱了!”
君是安:“可不是还有精灵族和江家吗?难道两族联合也抵御不了弓月?”
六月悉茗叹了口气:“以前君离城主还在的时候,一直是各族互相制衡存在的,他一向避世,但不是好战之人,可是这君满却……”
君是安:“又是枫溪紫妃。这个君满,怕是被她当枪使了吧。”
不知火舞和六月悉茗同时问道:“‘枪’是什么东西?”
君是安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敷衍道:“呃……这个嘛,就是一种灵器而已。嗯,不过已经失传已久。”
不知火舞崇拜地看着君是安:“不愧是安姐姐,懂得真多!”
君是安“呵呵”一笑,很快将这个话题带过去。
六月悉茗难掩对她们出行的担忧,表示自己要跟她们一起去。
君是安:“不放心的话,火舞留在精灵族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知火舞:“那怎么行!我不同意!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去的!”
六月悉茗:“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君是安:“不用。精灵族还需要你在,你若走了,精灵族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没人处理。”
六月悉茗一脸为难的样子,君是安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火舞的,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不知火舞。”
不知火舞怒了:“不要小看我!我可是高手!高手!”
六月悉茗和君是安哈哈大笑,终于化解了严肃压抑的氛围。
六月悉茗:“对了,刚才只顾着担忧了,还没问你们到底去弓月城做什么呢?”
君是安:“我要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不知火舞对六月悉茗:“安姐姐要找一个姓非的男子。年岁嘛,应该和城主差不多大。你可曾听说过?”
六月悉茗摇头:“从未听说弓月城有姓非的男子,‘非’这个姓是白虎的大姓,几乎不存在于其它大陆。”
君是安:“那悉茗可曾听说过最近进入弓月的奇怪男子?”
六月悉茗:“奇怪男子?”
六月悉茗想了一下,说道:“难道是城主府中那位突然出现的引月公子?”
引月?那是谁,没听说过。君是安皱眉:“你可曾见过他?”
六月悉茗:“那倒不曾……不过据说引月公子的颜色堪比天下美人,却是的的确确的男子。”
君是安心中了然,这个丹璟,就算换了名字也是一样招风。到哪里都不低调。
君是安:“这位引月公子到城主府去干什么?君满怎么会迎接他?”
六月悉茗:“这也是一件奇事,弓月城向来隐秘,更不会轻易接受身份不明的外来客。君满那日外出狩猎正巧碰见了身受重伤的引月公子,见他貌美如月,一问知其名曰‘引月’,更觉得这件事是缘分所致。便把他带回了弓月城。”
君是安的心脏猛地一缩,身受重伤!美貌堪比天上明月的男子!那很有可能就是丹璟了!却不知此举是不是他故意?
君是安颤着声问:“那……引月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六月悉茗:“说起来倒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那君满原先以为他是个女子,等回弓月之后,才发现人家是货真价实的男子。”
君是安不知为何觉得一阵难过,“君满没有生气么?”
“他生气也没办法,再说那男子长得实在好看,他也下不去手。”六月悉茗的声音在君是安耳边响起,她心中有所不安,但只能暗自祈祷最可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在那之前,对!一定是在那之前,她一定会去阻止的!
无论你是丹璟还是引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君是安几乎想立刻动身去弓月城,谈一谈那个引月公子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六月悉茗:“是安,如果你是要去弓月城找人的话,我劝你乔装一下行动比较方便。”
君是安:“不。我也想见见那个君满,以及我们的‘老朋友’枫溪紫妃。只有我当面出现了,才会比较好玩。不是吗?”
六月悉茗没有再劝说,他知道君是安是个倔强的人,只能看着不知火舞,希望她能够劝说着点。哪知道不知火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兴奋地拉着君是安讨论什么时候前去弓月,以及带什么人去。
君是安有一点点,她发誓只有一点点,想念起跳脱的红尘。不知火舞虽然也活泼,但比不上红尘的火爆,红尘不在,倒是有点不习惯呢。
商量过后,因为君是安心中担忧,众人便决定第二日就出发前往弓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