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从君骞煜的身后站出来:“好,我去。”
“不行。”君骞煜不答应,“那个疯子太危险,我不能让你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我觉得他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好像把我错认为了什么人?”宁溪有点疑惑地道。
“总之不管如何,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君骞煜说着转向谢思南道,“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交出解药,我可以给你们父女一艘船,让你们离开;第二,跟我们回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开口。”他话音冷峻,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谢思南却不管他,只顾神色异样地打量了宁溪许久:“你当真是梅依南的女儿吗?”
宁溪看着她,心中的感觉也颇为怪异:“我并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梅依南是什么人。”
谢思南冷笑一声:“不过是个抛夫弃女的冷血女人罢了。”
君骞煜冷冷道:“废话少说,快拿解药!”
谢思南道:“你们先去准备船,等我们上船之后自然会把解药拿出来。”
“别想着在我面前弄鬼,你们讨不了好去。”君骞煜带着宁溪先行离开,他不是没想过要对方同时拿出九虫尸脑丸的解药,但是一来不想让宁溪担心,二来也怕对方以此要挟,提出过分的要求,因此竟是一字未提。
君绍枫带来的人已经全面接管了整个火山岛,这时正在清理船坞里的船只,安排岛上的人上船,如果是主管以上的小头目,则绑起来另行关押,此时已经清理了一大半。
君骞煜过来让他另外腾出一条空船的时候,正好有官兵前来:“回禀世子爷,那匪首实在凶悍,咱们的人被他伤了大半,被他逃出去了。”
“逃往何处去了?”君骞煜着急道,他还要用谢玄玮来换解药呢!
“那边!”那军中的小头目指了指火山的方向道,“那儿实在太热,咱们的人都无法过去。”
君骞煜把宁溪交给君绍枫:“帮我看好她了。”说完飞快地朝那人所指的方向掠了过去。
宁溪也想要跟过去,被君绍枫死死拉住:“你去了也只是添乱,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你帮我尽快疏散人群上船。”宁溪见场面确实混乱,只好留了下来帮忙。
且说君骞煜越往火山那边靠近便越觉得热,一开始还汗流浃背,到后来连汗也不见了,一冒出来就被蒸发成汽,能跟着他往前的官兵也越来越少。
君骞煜只觉得脚下的砂石越来越滚烫,每吸一口气都是辣的,烫得口鼻生疼,喉咙里想要喷出火来,如果再向前走几步,似乎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
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前面若无其事仍在缓缓前行的谢玄玮。
谢玄玮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烧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片片脱落,鞋子也已焦透散开,赤着的双足每一次踏下,似乎都能听到皮肉被烧烤的“滋滋”声。
而他却恍然不觉,竟还在张开双臂哈哈大笑:“南儿,我来了,你等着我,我这就过来找你!从今往后,咱们一起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再也不分开了。”
君骞煜身旁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女声,谢思南幽幽说道:“我真想不明白,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竟值得我爹为她如此疯狂。”
君骞煜转头,没想到谢思南居然也跟了上来,她的嘴唇已经被烤得干裂,鬓边的发丝也统统变得卷曲、焦黄:“他已经完全疯狂,不会再跟你一起走了。你跟我们走吧,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不会为难你,毕竟,你是她的姐姐。”
谢思南冷笑:“呵,就算你们所有人都喜欢她,可我偏偏不想沾她的这个光!”
“你要知道,我问你要解药,只是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就算不靠你们,我们也未必就不能配出解药。”君骞煜道。
谢思南盯着在越走越远的谢玄玮,热气中似乎整个人都已经变形,轻声道:“此刻,也许是爹爹这么多年来最快活的日子也说不定,虽然在你们眼里,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是对我来说,他是一位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妹妹,我想爹爹也会让我把解药给你们的吧!”
火山腹内继续轰隆作响,谢思南把一个瓶子扔给君骞煜,然后突然冲了出去:“爹爹,等等我,女儿跟您一起去找娘亲!”
君骞煜手一动,终究没有拉住她,罢了,对他们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结局。
见谢玄玮两人已不足为患,君骞煜扬手:“快走!”带着一干人等迅速离开。
这边君绍枫已经差不多把人都安排完上船了,宁溪告诉君骞煜:“除了最开始的两个小婴儿,原来这岛上还有许多孕妇和婴儿,我已经让她们都上船先离开了。”
“好!”君骞煜道,“我们也快走吧,再不走当真来不及了。”
宁溪却是不肯:“韩向飞还没找到,你们先上船,我再去找一下。”
“不用了,他们来了。”君骞煜沉声道,宁溪抬头一看,只见韩向飞肩上扛着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仔细一看,原来正是满脸血痕的尤珍娘,业已昏迷不醒。
宁溪拿了一瓶伤药过去:“韩大哥,这个给你,你们快上船吧!”怎么说也是一起参加比赛的缘分,宁溪也不希望大家一起被抓过来,最后却少了谁回去。
大船陆陆续续驶离海岛,宁溪和君骞煜等人上了最后的一艘船,确认所有的人都已经撤离才离开。
宁溪这才想起问君骞煜:“解药拿到了吗?”
“拿到了。”君骞煜有点紧张,如果宁溪问起她的身世问题,他还没想清楚该如何回答。
宁溪却只点了点头:“那就好。”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歇一会了。”
“没事了,你睡吧!”君骞煜柔声道。
宁溪实在是撑不住了,倒头就睡,天大的事也只等睡醒再说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宁溪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给颠醒的,还没回过神来,整个床往旁边一侧,她就“骨碌碌”地滚了下来,收势不住,肩膀撞在桌脚上。
“疼死了。”宁溪揉着肩膀睁开双眼,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耳旁只有巨大的水声,船身剧烈地摇晃着,宁溪紧紧地抱着桌脚,随着桌子在地面上来回滑动着。
“宁溪!”门“砰”地被撞开,咸腥的水汽扑面而来,“宁溪,你在哪里?”君骞煜的疾呼在滔天巨浪声中显得那么渺小。
“我在这里!”宁溪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很快整个人就跌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许久之后,风浪才渐渐平息下来,两人站起来走到一片狼藉的甲板上,君绍枫正让人清点人数,有船工正在清理甲板上的积水,天空依旧漆黑一片,可是东南方向却有一团奇异的红色光晕,映亮了半边天空。
宁溪惊讶道:“那是什么?”
君骞煜沉声道:“那便是我们前一天离开的地方,若不是离开得及时,恐怕如今也跟那座岛一起,化为齑粉了。”说着他也不禁有点儿后怕,搂着她的双手用力地紧上一紧。
“原来是火山爆发了啊,难怪会有海啸。”宁溪久久地望着那一片红色的天空,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的遭遇,如今回想起来,真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实在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地方。”想到那岛上的人居然以婴儿为食,便觉得一阵恶寒。
“你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吧,不要再去想了。”君骞煜轻声道,万幸她没有纠结于身世问题,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把谢玄玮那疯子的话放在心上吧!
宁溪确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前身的身世来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没有什么人值得要她去报答养育之恩的,只要不要对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去惹上什么牵扯的。
只是觉得自己这次给君骞煜惹的麻烦可真够大的,无论是道歉还是感谢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宁溪想来想去,只有表忠心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乱跑了。”
君骞煜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就好,跟我回京城,嗯?”
宁溪咬了咬牙,应了一声:“好!”既然他能为她做到不顾己身安危、豁出性命,那她也就愿意为他不再计较名分,只要他一天对她好,她便同样回报于他,如果哪一天他成亲了,心不再在她身上,那她再悄悄地离开好了。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君骞煜哪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笑着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轻声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我一定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嗯!”宁溪咬着唇低下头。
君骞煜把她翻转过来:“怎么,不信我?”
宁溪把目光转向一边:“没有不信。”嘴里不说,脸上的失落感却是显而易见的,尽管以为自己已经想明白了,真的要做到云淡风轻还真的不容易。
君骞煜捏着她的下巴把小脸掰回来,低下头亲了一下:“信我!”
“嗯!”宁溪抬起眼,认真看了看他由于劳累而显得有点憔悴脸,突然踮起脚尖,照着那唇也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
君骞煜心中一喜,哪里还容她逃开,用力按住她的后脑贴向自己,灵活的舌尖撬开她紧咬的牙关,毫不客气地攻城略地。
“五,五哥!”君绍枫捂着双眼,“这事儿真的有点着急,我也是没办法。”
宁溪连忙用力把他推开,君骞煜见她双颊粉红,兀自喘息不已,心中更是痒痒地十分难耐,却也不得不强行按捺住,懊恼地瞪了君绍枫一眼:“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