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消失之后，柳随急忙跑向倒地的沈华翰。
只见他的身体迅速变得虚幻，从四肢开始化作光点四散。
最后留在原地的，是一个装满液体的透明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人类的大脑。
“这是……什么？”柳随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实。
“这就是真正的我。”沈华翰的声音响起，但听上去有气无力，随时都有可能中断。
“遭受诅咒后，我的身体完全丧失机能，最后只能将大脑分离出来单独存放。你所看见的身体，只是我利用【冠】想象出来的而已。”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不用管我了，被剥离【冠】的碎片后，我的死亡已经不可逆转。
“看来我的小计划已经被教授看穿了，他应该是想利用【冠】的碎片满足【山】苏醒时需要的庞大能量。
“如果你想阻止他，就使用那里的大型升降机吧，用那个就能下降到起源之地。”
“我知道了。愿你有个好梦。”
柳随深深地看了盒子一眼，快步从旁跑过。
一踩上近乎透明的升降机，菱形的平台就飞快地下降。
深度转眼就超过了入口，看起来这座中枢塔最底部另有天地，只不过要通过塔顶的升降机才能到达。
随着一声闷响，平台与地面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前方传来惊人的气息，空气被灵力渗透而变得黏腻。
看来【永生之山】和教授就在前方了。
穿过淡黄色结晶构建而成的长桥，来到起源之地的最深处。
教授和文清卓站在一个四方的平台上，身后的圆形法阵光芒闪耀，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三角型物体。
一道光柱垂直向上，映照出七彩色的光晕。
“欢迎你，【书】的持有者。欢迎来到永生奇迹的起始之地。”
教授的声音不紧不慢，傲然地从平台上俯视着柳随：“你有资格亲眼见证【山】的苏醒。”
“我对这种东西是兴致缺缺，只是希望这场闹剧赶紧结束。”柳随淡淡地说道。
“别这么着急，从抵达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有了选择的资格。再来只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即可。”
教授伸手朝向身后，小小的山峰周围有无数道光环，绕着它不住旋转，宛如行星的运动轨迹。
“选择……资格？你在说什么？”柳随问道。
“你已经知道了不少事实，关于千年前这【永生之山】所引发的事情，应该有所猜测吧？”
教授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翘起。
“果然那个小东西就是【永生之山】……”
“不错，这就是能够创造出无限的能量，并且可以将能量转换成奇迹的古代至宝之一！”
教授的表情变得狂热，张开双臂大声说道：
“但古代之民却将如此伟大的神器封印了起来，你觉得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柳随回忆起探索都市时发现的各种电子信息：“似乎是因为人类和社会的发展走错了方向吧。”
“原来已经了解到这种程度了，那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作为曾经的老师，就让我给你上最后一堂课好了。”
教授先是瞪大了眼睛，很快又微笑起来。
“数千年前，创世女神将【七至宝】授予了人类，每一件都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调动世界的潜能，藉此创造出各种奇迹。
“古代之民也随之分成不同的派别，以不同的方式去追求‘理想乡’。
“其中一个，就是以【永生之山】为中心建造出来的天空都市·蓬莱之都。
“一座凭借人类之手，透过终端机【福音】就能实现所有愿望的永生乐园……
“在这里，人类可以尽情讴歌没有纷争和死亡的幸福生活。
“然而，这份人造的幸福，却逐渐吞噬了人类的灵魂。
“物质上的享受自不必说，人类甚至利用【山】构建出来的梦，在虚拟现实中找到了精神上的满足。
“于是，人类就像对待药物一样，迷上了无尽的奇迹，一步步踏上破灭之路。
“市民们丧失了道德与抱负，精神状态逐渐失常，出生率不断降低的同时，自杀和犯罪率却节节攀升，整个社会开始步向死亡。
“可这一切对于【山】来说，只不过是细枝末节，它依旧毫无变化地赐予人类各种奇迹。
“这座空中的永生乐园，逐渐化作培育丑陋的营养槽。”
“这就是一部分人封印【山】，离开蓬莱之都的理由吗？”
听到这里，柳随已经大致猜测出事情的真相。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最终【山】连同整个天空都市都被封印到了异次元当中。”
教授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推测。
“而连秀林，就是渴望留在都市中的人了？”柳随想到连秀林的话，开口问道。
“她依靠【山】提供的能量，一直存活到这个时代。当我发现她和她姐姐时，真的很惊讶，人类居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求生欲。”
教授笑着继续道，
“可惜她的姐姐因为不适应这个剧变的环境，很快就病逝了。不过没想到居然可以转生成战灵，和妹妹签订契约。”
“居然是这样……”柳随叹息道。
“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在你看来，他们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教授挥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想说什么？”
“现在人类研究出各种利用灵力的技术，获得丰饶的生活，然而只要现状不变，人类的未来就只有两种可能。”
教授单手扶额，低头叹道：
“要么无尽地追求享乐，丝毫不懂得自我约束，逐渐毁灭这个世界……
“要不然就像古代之民那样，将一切交给系统管理，过上家畜般的生活……
“不是物质上的毁灭，就是精神上的毁灭，人类只会走上其中一条路而已。
“为了避免这个结果，人类必须拥有不会动摇的绝对理性。我将运用这伟大的至宝，引导人类踏上正确的进化之路。”
“……你应该从来没有相信过人类吧。”
柳随握紧了手上的剑，“以及所谓合作这个词。”
“群聚起来苟延残喘，这种事就连野兽和昆虫都能做到，你该不会用这点程度的行为来跟我大谈人类的潜能吧。”
教授不屑地说道。
“当然不会，我只是单纯不相信你的本心而已。”
灵力在柳随的体内游走，他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一直以来，教授都在玩弄人心，甚至以人们痛苦挣扎的样子为了，柳随可不相信他的目的会是这么伟大。
“好吧，我就让你彻底了解，你将要对抗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手。”
教授后退几步，和文清卓一起站进【山】所形成的光环中，两人升空而起，和【山】融为一体。
光晕猛然向周围扩大，刺眼的金光覆盖了整个空间。
在光芒中，教授手持十字枪，背后伸展出耀眼的白色光翼，无数金色光粒以他为中心不断旋转，形成灵潮的漩涡。
柳随上手就是【轮转胜利之剑】，无限延伸的金色剑光当头砍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金色光刃被出现在教授面前的无形屏障挡住，不得寸进。
这绝对不是【冢守】，以柳随现在的力量，恐怕只要一剑就粉碎。
“这是空间屏障？”柳随瞳孔紧缩，不确定地喃喃道。
“呵呵，【山】之至宝有控制空间的能力，我们现在已经不在一个次元了，这可是所向无敌的【绝对屏障】。”
教授狂笑道，“你就站在那乖乖等死吧。”
“那么，只要将你从里面分离出来就好了吧。”
柳随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制的小盒子，低声喃喃道：“女王陛下确实很厉害，似乎早就预见到这种情况了。”
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把五厘米长的金色小剑。
柳随用两指拈起小剑，对准教授甩了出去。
“这种玩具有什么用？”教授嘲讽地说道，“你是被吓到失去理智了吗？”
在王子叛乱的最后，女王让桂妮薇尔将幻想之兽薛丁恶捕获。
虽然她没有说明，但柳随现在已经知道是为什么了。
女王利用特殊的手段，让薛丁恶暂时性的成为【剑】的守护兽，以便最大程度地发挥至宝真正的威能。
这支短剑，就是【剑】的碎片，起到的是定位器的作用。
使出全力的【剑】，足以切断空间。
“这是外国友人给你的回礼，教授。”
斜上方的空间突然出现一条黑色的裂缝，内里有金光闪烁。
下一个瞬间，一截金色的剑身凭空出现，砍在【绝对屏障】上。
撞击在一起的闪光有如太阳爆发般烧灼着空气，让整个世界只剩下金和白两种颜色。
两股冲突在一起的激流让人不由得担心是否会将世界一分为二，然而，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唐突地宣告了结束。
突然出现的无数裂痕疾驰，迅速布满整个屏障。
最后，白色的光壁轰然爆碎，细小的光之碎片飞散在空中。
“好久不见了。”
柳随身边的空间再度裂开一人高的缝隙，一个身穿骑士铠的金发少女从中走出。
“这可是我苦练已久的一剑，你觉得怎么样？”
她扭头看着柳随，俏皮地笑起来。
“你们两个混账！”
教授发出怒吼，声音震动整个大气，连带着金色的粒子漩涡也变得狂暴。
“看来有话得过一会再说了。”
面对四溢的杀气，柳随面无惧色地笑道，手上的长剑光芒大盛。
光辉充斥于空间的各个角落，绚烂得犹如星辰。
长剑的形状改变，变成了一柄闪耀的黄金圣剑。
“那我们就走吧。”
金黄的弧光切开空间，爆炸性的冲击撼动了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