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无耻之徒,竟然偷袭!”默苍离麾下一名伍长带着惊恐的神情,怒斥道。
吴锋这一枪,的确对于这场战斗有着极大的影响。
戴小楼麾下的六十精骑,如今锐气已尽,在营中的破坏力,远不如默苍离的两百甲士。
这两百甲士正是士气高昂之时,如果能让默苍离抽空再憋出一个战法来,营内因为拥挤而难以结阵的士兵们又会损失惨重。
在中土,火枪的普及率尚非常之低,一般也只是用于狩猎,在战争中极少有人用到此物。因此,默苍离完全没有防备吴锋的狙杀。
“战场之上,一切以争取胜利为要,说得上什么无耻?”吴锋堂堂道:“况且你等夜袭在先,又怎可能要求吾辈遵守单打独斗的江湖规矩?”
众人正惊异于吴锋的行为,一个个也不由如同醍醐灌顶,齐声欢呼。是啊,战场之上,偷袭又有什么说得上无耻的?
华宗岱也长笑一声,手中大剑一挥,邓爱侯军士兵们纷纷向着群龙无首的默苍离部甲士掩杀过去!
吴锋动手抢人头,华宗岱却并没有怨恨之意。吴锋看得明白,与邓爱侯外宽内忌不同,华宗岱此人的确是个仁厚之人,所以自己才优先考虑战争的胜负,出手击毙默苍离。
如果直接抢了邓爱侯的战功,说不定邓爱侯就会觉得削了自己的面子,生出忌惮之心了。
默苍离战死,一众精锐甲士在来自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猛攻下,也都成了满地乱窜的没头苍蝇,胡乱溃散而去。
正在和自己的儿子邓爱侯激战的邓嵘见此情景,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和戴小楼一同,喝令骑兵队与步兵队一同撤退。
一众豪族头领正要率领所部围击上去,却见邓爱侯手一挥,将他们全部阻止。
大军隐隐空出一条甬道,邓嵘带着夜袭剩下的残兵败将,自营内甬道中飞遁而走。
华宗岱挥军上去,装模作样掩杀一阵,砍了两个人头回来。
“殿主,如果我们趁着敌军甲士队混乱,骑兵队又被甲士队堵住,完全可以将骑兵队全歼,就算留不下那影武者司任平,也至少能砍下戴小楼的人头,为何……”一个豪族头领问道。
“倘若这一战把司任平打得太狠了,司任平一定会全力突围。古人云十则围之,但我军如果不算凑数的民兵,战兵不过是敌军两倍多而已,说不定便被司任平冲了出去。所以只挫败司任平的夜袭,便放他脱走,正让司任平认为我军不过尔尔,锐气已尽。明日我军全力攻城,正可一战全歼之!”邓爱侯道。
吴锋心道,此人的确不是完全无谋之人,只是有个最大的问题——把邓嵘的追随者杀光了,岩仓殿必然元气大伤,越发成为别人碗里的肉啊。
邓嵘领着残兵败将,返回城内,早有城门卫兵将他们接应回去。
这一次夜袭,可以说完全失败了。然而邓嵘将大部分的人马带了回来,给人感觉这夜袭只不过是功败垂成,又似乎显示出邓爱侯军已然是强弩之末。
在邓嵘看来:岩仓殿爆发内战,持续时间必定不能太久。哪怕几天后邓爱侯还能继续催动士兵攻城,苏梦枕也要出面干预。
这时候,邓爱侯唯一的方法就是和邓嵘议和,必然还要当着神堂方面的使者与邓嵘对质,看邓嵘究竟是司任平还是本人。
可以说,邓嵘完全不相信邓爱侯可能在接下来的一两天之内攻陷自己的居城。
然而留给邓爱侯的时间,只有一两天而已。小势力的内战,如果不能在短短数日之内完成,必然招致外部较大势力的干预。
……
拂晓的晨曦,照亮了战士们的面庞。
邓爱侯仰望着冬日初升的朝阳,在天边,散开如同一线流火。
“该总攻了。”邓爱侯声气雄浑道。
“诸位将士,破城就在今日。平定叛逆,大家多有封赏!”华宗岱高声激励士气。
邓爱侯再次亲率弓箭队出阵,向着城头方向乱射而去。
城头的弓箭队纷纷拉弓引弦,和邓爱侯麾下的弓兵发动对射,箭矢在空中来去,织成一片大网,惨叫之声不时发出。
邓爱侯眼中神光凝练,神识转动,密切关注着士兵们的斗志,准备伺机再发动一次战法“鬼雨”。
然而,就在这时,城头传来了大声的喝喊。
“大家一齐扣好弓弦!风之力,穿透一切阻挡!”
长风在碧空中呼啸,送动齐整的箭矢,邓爱侯军弓手射出的箭矢都被吹得失去了准头,纷纷倒栽进地里,而守军的利箭越发呼啸如电,带着疾风的力量,汹涌如潮地落在邓爱侯军的头顶。
初级弓兵战法——齐射!
密雨一般的箭矢纷落在弓兵阵中,绽开无数惨烈的血肉之花,在晨曦下灿烂夺目。
这一片灿烂的血幕,更有撕心裂肺的惨鸣作为伴奏。
战法“齐射”能调动风之力,加上居高临下的优势,强劲的箭力霎时穿透了邓爱侯麾下十多人的皮甲,将他们钉死在地面上,更有十余人身受重伤!
邓爱侯一惊,没想到对面竟然更早发动了战法。
战法等级越低,发动所需的斗志也越少。而且,对面站在高处,也更容易积攒斗志。
更糟糕的是弓兵阵势关键部位的几个弓兵被射死,导致邓爱侯这队弓兵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斗志直接发散在空气中,鬼雨直接就放不出来了。
城上士兵也能感觉到邓爱侯部斗志的散失,齐声欢呼起来!
邓爱侯怒道:“冲车队,出击!”
“得令!”岩仓殿四大将中的花小葱和云道主二人,带着一支小队,推着几座巨大的冲车,向着城门方向逼去!
冲车以硬木打造而成,冲头镶嵌精铁,两翼更有遮护板,上面镶嵌有珍贵的晶石,用以强化其坚实度。
冲车四周,都有手持大铁棍的格斗兵负责翼护。
轰!
在乱箭飞舞中,第一架冲车首先撞上了厚实的城门。
城门发出一声轰鸣,摇摇欲坠,武魂之阵的力量立刻散发出来,金光迸发,化解了冲力。
而在这时,城上的弓兵头领虚渊玄也大喝道:“快把巨石和滚油倒下去!”
巨大的石块和沸腾的油,汹涌着自高大的城墙上倾泻而下,向着冲车队逼压而去。
但格斗兵们挥舞着精铁大棒,将巨石纷纷拨开,也有身手敏捷者,举着厚实的石板挡住滚油,让油落向无人的空地。
但纵然如此,也有人被巨石击中,头破血流,当场毙命,或是被滚油泼上,皮开肉烂,惨叫不止,满地打滚,情状惨不忍闻。
邓爱侯亲自指挥弓兵,华宗岱则代替他坐镇中军,不断有预备队被送上城门前方,补充损失,更有大批的民兵冲上前去,作为炮灰。
同样是被落石和滚油杀死杀伤,民兵的性命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轰隆!
一架冲车被三块巨石同时击中要害,早已伤痕累累的它终于抵挡不住,化为铁皮和木片散架开来。
花小葱见轮子尚完好,立刻下令工兵将其移走,换上后面的冲车,几台冲车同时对城门部位发动猛撞。
“该死……”城上的虚渊玄道。
武魂之阵的防护能力是有限的,如果邓爱侯发动更加凶猛的齐射来牵制武魂之阵的力量,配合抛石机的打击,城门便可能被冲车凶猛的冲击所撞开。
甚至城墙,也可能被撞得直接垮塌!纵然城墙极其坚固,但终究不是整块的巨石,而是石砖砌成,终究有可能被破坏的。
蜀中剑阁之所以号称天险,就是因为它的两侧是完全由天然生成的巨石形成的两堵石山,中间一个不大的空隙,用以修建关隘。两座石山面向北边是九十度的高崖,就是天然形成的两座绝高城墙!
邓嵘高高站在内城的城楼上,大呼道:“预备队听令,投入战斗!”
话音未落,花小葱长笑一声,道:“弟兄们齐心协力,撞啊!”
一股怒龙一般的气息,从花小葱身上席卷而出,化为强烈的能量风暴,加持在所有的冲车之上。
几台冲车同时加速,轰然撞击上厚实的城门,能量如同一个涡旋一般聚集在了一起。
惊天动地的爆响,在城门边缘生发出来,耀目的火光,犹如十日齐绽!
攻城武器战法——城门爆破!
火光落处,只见巨大的精铁城门,已然彻底变形,向内塌陷,能看见瓮城内部储存的物资。当真的摇摇欲坠!
邓嵘大惊失色,喝令道:“预备队,快到瓮城里面,堆砌石块顶住城门!”
而邓爱侯则是一挥手:“全线总攻!”
护城河已经在昨天被填平,那些食人鱼全部被土囊压着葬身土中。此时此刻,成群结队的士兵扛着云梯,如同蜂拥蚁聚一般汹涌而上。
弓手们见城门即将被突破,都过去射击因发动战法而防御力下降的冲车小队。冲车小队霎时间便死伤惨重。
然而,他们却因此疏忽了城墙的防御。
邓爱侯放下长弓,手持长剑,身先士卒,腾身而起,直接跃上城墙!
纵然他修为极高,在飞跃到最高点时,高手也是非常薄弱的,只要运用好阵道和武魂之阵的防护力量,就能一轮弓箭齐射或者乱枪攒刺,让邓爱侯不死也重伤。
只是邓爱侯之前箭队冲车一轮乱拳,吸引了防守方大部分的力量。
他之前更是在激战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邓三石那边的部分兵力调了过来,在这个城门前形成己方的绝对优势。
民兵和步兵同时冲锋,混杂在一起,不计伤亡地扑向城墙!
然而,此时此刻,城上的守军惊诧于巨大的数量差距,更因城门遭受严重破坏而方寸大乱。
邓爱侯一剑横出,连斩两名弓手,更是将城头上一座鬼头铡刀撞得侧飞出去!
弓兵头领虚渊玄正在全神贯注地全力射击攻城车队,全无提防,顿时被铡刀侧掠而过。
那鬼头铡刀锯齿参差,就如同一个满嘴利齿的恶鬼一般,只见巨大的铡刀横飞而出,但见鲜血飞溅,虚渊玄的脑袋直接被咬了下来,眼见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