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里,云簇静静望着眼前的两个人,
无论是已经昏迷中的皇帝朱厚照,还是眼前冷静得有些过头的夏玲珑,都让她感到莫名的诡异。
不错,她假惺惺地与夏玲珑结盟,不过只是想做做样子,利用宁王对夏玲珑的提防甚至是厌恶之心,将夏玲珑置之于死地,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亦是不相信夏玲珑,竟肯真的下手来杀害朱厚照。
毕竟,他曾如此厚待与她,毕竟,她看他的眼睛,曾全是脉脉情意。
然而彼时彼刻,夏玲珑却是用一副全然陌生的神情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冷笑对云簇道:“本宫知道你和宁王都不相信我的诚意,那么,今晚,本宫便一切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便好!”
云簇按捺住心中的惊诧,亦是微微笑道:“皇贵妃真是心狠手辣,端的是做大事的人!真不愧是……先皇的亲生女儿。”
面对这如此令人惊诧的消息,夏玲珑亦只是轻轻一笑,不发一言。
倒是云簇终于有点沉不住气,禁不住问道:“你竟是都已知晓?大火之后,你不是已经把那些前尘往事,尽皆忘了么?”她思索半响,说道:“知道此事的人,不过几人而已,皇上因了自己的身份,断然是不肯和你说的,一说出口,即刻便和你成了仇敌,难道,竟是宁王?”
夏玲珑轻轻摇头:“我虽忘了些记忆,却并非傻子,若非我身份特殊,若我只是个小小的皇贵妃,凭你云簇对我的恨意,在皇上都命数不保的此刻,我焉能继续活着?”
她顿一下,望着朱厚照又是叹气:“不错,我和皇上确实是伉俪情深,然而只怕有一点你还不知道,皇上身边的公公江斌,原竟是蒙古派来的奸细,他已经设计做了法事,我和皇帝,根本不能共存于这个世上,既然皇上和我命该如此,我亦只能下此狠心了。”
她望着云簇的眼睛里,有一抹哀伤闪过,转瞬即逝后又是笑道:“给皇上的毒,已经是必死之剂量,但你们若要是不信,愿意用白绫,或是刀物,本宫亦会奉陪到底——云簇,你只知道我的,既然已经选择了做这心狠之人,便断不会假惺惺,说什么要顾念情分,让尸体完好无损,以慰帝皇尊严之类的鬼话了!”
此话倒是让云簇心中一惊。
这段日子以来,她和宁王都留守在了京城,都蒙古那边发生的事情并不太了解,那博古吉特氏不知为何疯了一样要求求见皇上,因为鲜有抵抗,竟是已经攻占了不少城池,而兴王亦是感觉到了宫中气息不对,早已派兵向京城赶来。
曾经,她亦是觉得朱厚照昏庸无为,而面对此时乱成一锅粥的形势,她方才知道,大智若愚四个字是什么含义,这个皇帝宝座,断断不是轻易好当的。
既然皇上已死,若是再毁坏他的遗体,岂不是让保皇的人们,怒上加怒,让形势更是无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