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刻,灵舞深叹一口气,又道:“但是我们和子青关系亲密,虽不似她那般精通医术,可是倒也是略懂一二。想那太后本来就已经年纪大了,经受不得虎狼之药,偏她疑心病重,生怕自己命短福薄,御医只开三分量,她却要多吃到五分,如此一来,身子便是越来越弱了。”
“皇贵妃聪颖过人,虽是不通医术,却对太后心思拿捏极准。她一直告诫我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后虽然失势,可这么多年来,她在宫中暗暗培植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她一直吩咐我不要轻举妄动。即便是……我假意向她投诚,假意陷害皇贵妃中毒,卧病在床之时,也绝无动过一分要害太后的念头。再后来,太后计谋败露,身边之人被皇上一网打尽,已经过得如此凄惨,对谁都毫无威胁,我又有什么下手的必要呢。”云簇不禁疑惑起来,说道:“方家一直擅长权谋之术,我幼时常得父亲夸奖,说他的子女中,揣度人心,用计用谋的手段,属我最是出色,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我现在实在是想不通,若是你没有动手下毒,太后即便是身子再是虚弱,也不至于如现在一般,奄奄一息?”灵舞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皇贵妃叮嘱过,说初等的毒,便似那鹤顶红,砒霜,毒害人的身体,中等的毒,似那五石散一般的药物,毒害人的意志,而高级的毒,便是戳中人心中的弱处,让人心神颤栗!但这个毒要怎么下,自是要用对人,用对火候!”灵舞叹口气道:“你还记得小七姑娘吧,你和云锦几个,和她都是不错的,但她一惨死,最伤心的人,却是我们的钦天监张大人,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江公公了。他肯为小七之死而净身入宫,对小七的感情,实在是非比寻常,可歌可叹。皇贵妃当时曾命他,夜夜寻了人在太后宫前,扮作小七鬼魅来吓唬太后。你知道的,太后身边如今连最得力的夏碧玺也都去了,剩下出入慈宁宫的薛尚宫等人,巴不得她可以早死,是以太后每每夜间,都只见身形似小七的白衣女子在慈宁宫走来走去,叫人又无人应她。白日里问起来,慈宁宫的人都只说没看到。她本就体弱,几番惊吓过后,便已经是生命垂危了。”云簇听得一怔,随即喃喃道:“是了,太后久在宫中,老奸巨猾!若是想暗中下手害死她,即便是再得势的人,也是极有风险和难度的。可是她最脆弱的地方,倒不是身体,而是她的心。她害了那么多的人,内心深处是极其恐惧的,皇贵妃又是派张斌去做这件事,又有谁比他更能了解小七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呢,自然是极其逼真。太后心中有鬼,便更是怕鬼!时间一久,恐惧如影随形,便更觉生不如死。皇贵妃的招数,才真真是万分对症,妙不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