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的日光洒在水上,随着波纹荡漾,烘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慕容燕用沾着水的手聋了下遮挡在眼前的散发,而后又埋下身去浣洗手中的衣物。【舞若首发】
小溪岸边并不只是她一个女子,还有几个村妇三两结对地说笑着洗衣服,嘴里面哼着的小调慕容燕不是很听得懂,但是也觉得好听,唇角扬起浅浅的笑,仿佛也感染了春光的暖意。
这场景似曾相识过,沦陷于林野之中的时候,慕容燕也是这样在小溪边和一群女子搓洗衣服,同样都是结伴相约为了安全,只是那时候的人人心复杂,倒不如现在这些村野的女子,心地善良,为人直爽。
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这容颜比之曾经还要俊俏很多,不得不说,《百花秘书》是一本奇书,单单凭借它的记载,慕容燕生生抹去了所以经历下的摧残。
真的很神奇,可是脸上的伤能够治愈,心里能吗?
水波轻轻荡漾,映射出的倒影不断地拨动着,渐渐这倒影变得不再真实,而是变换成了另一个模样,一个粗鄙的人,像是只野兽,慕容燕是想到了蛮。
不只是蛮,还有云熙,巧妹,月姨,她们曾在自己的身边那得真实,对自己情谊深沉,可是这些人真的随水而流逝远去,再也没有机会相遇。
错过一些人,便不会再遇见,错过了一些事,就不可能再挽回,此时的虚妄的幸福,就如水中倒影,慕容燕享受的同时也不禁畏惧,弯起的唇角慢慢支撑不住。
“燕妹子。”就在慕容燕发愣的时候,身边多出了一个人影,大概是个年有四十的妇人,不过山野间没有那么养人,也可能只是三十几岁,但是显老罢了,慕容燕跟着这里的人一样,唤他:“林姐。”
林姐是这附近的老好人,东家事西家忙她都会帮,只是自己的命不好,相继嫁了两人丈夫,却都早早死了,连个一儿半女也没留下,她戏笑自己是克夫命,而后便也不提再嫁的事情。
“林姐。”迅速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慕容燕甩了甩手上的水,转头笑了笑,颇显亲切地叫了一句。
林姐不将就穿着,这山上的人都不怎么讲究穿着,若不是沈云理的出现,慕容燕也会跟着他们一样,基本不打扮自己。
见着慕容燕抬头,林姐也冲着她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两道月弯,只是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痕迹,随即就在她的身边蹲下,把手里的盆一撩,便开始卷袖子。
虽然和这里的人相处融洽,但是慕容燕还是个比较话少的人,毕竟她从外面而来,不像她们土生土长的一样,这里的女人们还给她起了个背地里的绰号,叫做“见识长”,她是知道的,不过也没有恶意,就是对这种比较有见识的人多了份好奇。
林姐的到来慕容燕并没有多惊异,她只是笑着,给她留出一块宽敞些的地方,真是因为她对外面的世界知道的多,也会有很多人来找她问问外面的事情,这都再正常不过。
“燕妹子。”今天的林姐还有点怪的,尤其是这语气,透着些贼兮兮的感觉,慕容燕倒也没有疑惑太久,很快林姐的话便让她明白了原因:“我见你家里多了个男人,那是?”
话没全说开,却也都表达的很清楚了,显然沈云理的到来还是被人察觉到了,一个大男人忽然住进自己家里,难免有人多心,所以林姐便是过来探话风的。
“是我夫君。”只能这样回答,不然怎么都会惹人非议,慕容燕弯弯翘起唇角,抬起头很认真地给出答案,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自然,毕竟曾经,他真的是自己的夫君,那记忆历久弥新。
看的出林姐是大吃一惊的,瞪大了眼睛有张大了嘴的样子显得颇为夸张搞笑,随后平复了平复情绪方才惊喜地开口:“原来你嫁了人的,哎,我就说村里的那群小子,癞蛤蟆惦记天仙肉,这么好的姑娘哪能没有主呢,哈哈。”
林姐的笑声太过爽朗些,惹得其他人纷纷回头,林姐转过头冲着他们泼了下水,随即才开口又问道:“那你家男人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丢下你一个,这也不负责任啊!”
心思微微动了动,这问题也不算是为难,慕容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像是面对着一个很寻常的问题似的,随随便便地接到:“是个当兵的。”
“将军啊。”说的这么简单是当兵的,但是林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吃饱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个有军衔的军官,那就是将军,怪不得那么久都没有出现,这才回来,不由得带着夸赞意思地感慨了一句。
巧笑了一下,不管林姐说什么,慕容燕也淡淡地,拧了拧手里的衣物,而后收进盆里,抬起头道:“小小副将,称不上什么,家里没有别人了,只是我喜欢这青山绿水,所以就搬来了。”
衣服洗完了,慕容燕也不想被这么问东问西的,草草收拾了东西便起身向着林姐告辞:“夫君此次负伤,借着养伤的机会才难得回来,我得回去多陪陪他,先走了林姐。”
“哎哎,快去吧,快回去。”小夫妻俩难得相见,林姐怎么好意思阻拦,蹲在地上就连连挥着手催她回去,慕容燕没走多远,女人们就嘁嘁喳喳起来,想必她有夫君这事,很快这附近的人都能得知,也好,倒是清净。
回到家的时候沈云理就倚坐在床榻上,这是第四天了,他的腿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慕容燕不禁有些担心,但是这种担心却又只能压抑在心里,表面上还是得庄主一份自信满满的样子。
“来吧,吃饭。”洗完衣服就是做饭,日子忙碌却也充实,虽然是简单的食物,但是慕容燕都是极力用心地在做,沈云理每天也吃的很香。
遮住了眼睛,沈云理又总是一动不动的,让人看不出他是在睡着,还是在醒着,慕容燕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门这么一说,他才动了动身体,可是在床上呆的久了,身体显得麻木。
慕容燕将矮饭桌搬上床去,现在的沈云理下床一次很不容易,所以吃饭也得在床榻上,还得是她一点点喂着。
沈云理倒是很享受这种待遇,或许王爷做的久了,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找过,或许他只是喜欢与慕容娅你的亲近,所以愿意这样依赖着她。
两个人正吃着,慕容燕也好不嫌弃,一双筷子两个人用,你一口我一口的,显得真实暧昧,好在只有慕容燕一个人看到这场景,只要沈云理看不到,她也不觉得别扭,却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林姐的声音:“燕妹子在吗?”
她怎么来了?慕容燕住的地方在坡上,距离附近的小村庄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还是山路,按照道理来说林姐不应该会上来的,那么今天难道是有什么事?
慕容燕有些担心,目光瞟向床榻上的沈云理,她开始有些后悔白天的行为,是不是不告诉林姐会比较好,虽然说这里的人看起来单纯,但是对于沈云理会不会造成威胁?
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慕容燕也是想的多了些,以至于等在外面的林姐耐不住又喊了一句:“燕妹子,你在家吗?”
“叫你呢吧。”虽然没看过这周围是什么情况,但是沈云理很少听到附近有人走动,而且那个女人明显就是冲着这个屋子喊得,奇怪的是这个丫头怎么不应,故而提醒了一下。
“嗯。”点了下头,该面对的是拖不过去的,慕容燕放下碗筷,也不多做嘱咐,便起身向外走去。
心里面有些犹豫,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先向往张望了一下,只有林姐一个人站在门外,好不容易见她出来,连忙挥着手,招呼她出去。
“林姐,你怎么来了?”天色渐暗,林姐下山之后必然已经全黑,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难道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慕容燕不再犹豫,快步走出屋子,推开院门,这才发现林姐手里面提着东西,不禁更加疑惑,宛然一笑,还没来接开口问出什么,林姐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怎么了?”林姐一个人生活,粗活重活都是自己做,力气真是大得惊人,慕容燕一外地被她拉了个趔趄,重心不稳地向着她靠去,惶恐地问道。
脚下还没站稳,林姐就笑得得诡异地举起手中的东西晃了晃,慕容燕低头看去,是几包药?
“这是什么?”慕容燕忽然想起白天自己说了,沈云理是因为养伤,所以才暂时回来的,难道是给他送药?也就只能这样的猜测,那也未免太过兴师动众了一点,慕容燕不禁苦笑了一下,问道:“林姐,这是治伤的药吗?”
咧着嘴笑得更加神秘,林姐否定地摇着头,而且显得有些得意,看着慕容燕疑问的脸色,足足憋了一会笑,而后才开口反驳:“你就是这的神医,我哪敢班门弄斧!”随后凑在她耳揭秘了答案:“是偏方!”
“什么偏方?”今天的林姐还真是奇怪,平时虽然真的很热心,慕容燕家里的东西很多还是她领着置办的,但是这也热心得有些过头了吧,她越发不解地问道,抬手拉近药包凑在鼻尖前嗅了嗅,还真不好哦断定是什么。
“这可是宝贝。”真的很宝贝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林姐也是跑了很远才凑回来,一下子塞到了慕容燕的怀里,而后才真的解释道:“是能娃的药,跟送子观音一样灵!你家男人好难得回来一次,可要珍惜机会。”
面色有些僵硬,慕容燕却又很想笑,她不好驳林姐的面子,但是这东西,未免太夸张了一些。
“我当初拿到这药方等了很久,可是我家男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真是浪费。”方才嬉笑的感觉没有了,林姐的虽然还笑着,但是这句话里却饱含着她心里的苦涩。
慕容燕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林姐的眼中看到了些许闪烁,但是也只是瞬间,根本容不得她找到安慰的说辞,林姐就已经向着原路抛开,一面催着慕容燕回屋,一面讯速递消失在了下山的路上。
望着林姐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彻底消失在山坡下,慕容燕才慢吞吞地转身,反复端详着在这药,竟是觉得分量那么的重,
回到屋子里也没多说什么,两人把饭吃完,慕容燕还得去洗碗收拾东西,打扫了一圈之后便关门准备睡觉,因为今天外面有点凉,也不见夜空有星,想必是有要下夜雨的可能。
每天到这个时候是有些尴尬的,慕容燕转身回头,向着床榻去的时候,却猛地愣住了,因为床上的沈云理拿掉了眼步,正半眯着眼眸看向她。
“你。”有些意外,完全的没有预兆,早上的时候还试过,他一点光也看不到但是现在他的目光明明对准了自己,并不像是看不到的样子。
“你能看见了吗?”有些惊喜,也有些害怕,怕是空欢喜一场,她迈着步子过去,慢慢凑到他的面前,沈云理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脸一点点转移,那说明,他不仅仅是靠听力来判断位置的。
沈云理微微笑着,并没有特别激动,而后向着慕容燕探出手道:“近一些,我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就是说他真的能看见了!真的是个大惊喜,至少证明慕容燕所做的努力没有用错方向,她惊喜地扑向沈云理,一直到床榻旁,伸手在他的面前一个劲地乱晃,口中絮絮不停地问道:“真的能看见吗?”
“哈哈。”沈云理笑了,笑声明朗,这张脸笑起来,真的特别特别的好看,慕容燕说不原因,眼泪蓦地顺着面颊滑下,毫无预警,连她自己都很是意外。
笑声渐渐停住,沈云理没想到这丫头怎么忽然就哭了,方才的愉悦变成了惶恐,有些担心地,甚至不知所措,抬起大手捧上面前的这张小脸,明艳动人,可是他所能看见的模模糊糊,却像是写着伤痛。
“怎么了?怎么哭了?”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畔,细腻的皮肤使人舍不得放手,沈云理问得很轻,怕是过大话音也会惊到这个丫头,也会伤得她再次落泪。
“没有,只是开心。”眼泪还挂在面颊上,慕容燕却努力地勾起笑容,她地下眼眸,想要止住泪水,可是心理酸得像是开了闸门,怎么也难以止住。
“变漂亮了,疤也没有了。”或许是因为受到了眼泪的影响,沈云理的内心也跟着敏感脆弱起来,他多希望是因为自己看不清楚,所以才找不到那处伤痕。
她留着那道疤,就是留着两人的羁绊,那样证明她的心里还记挂着自己,她留了那么久,可是现在,却不见了……沉默片刻之后才有叹了一句:“嗓子也好了。”
两个人都受了伤,戳在彼此心里的最深处,已经说不上谁对谁错,都不过时上天的一次戏弄,可是疼痛,却都是真的。
“可是,心还没好。”算不算是任性了一次?慕容燕耐不住了,她含着痛楚的泪意,发泄般地呢喃了这一句。
心头猛然一记重拳,沈云理为她一句话而心碎的片甲不留,什么都好了,但是心不可能愈合!
大手用力抚摸在她的脸上,好像要将她完整地收藏起来,不允许她再受一丁点的伤害,沈云理的心也真的很痛,为什么他不早点好好对她,好好珍惜这么用心的一个女子,却将她的心伤得那么重!
“对不起。”无比真诚的一句话,然而,说出口又是那得无力,一句对不起挽不回任何的事情,但是沈云理此时能给的仅仅如此。
没有回答,慕容燕做不出回答,她能接受这样的道歉吗?她该不该接受,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他是高高的在上的王爷,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资格接受他的额道歉?
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慕容燕可以继续自己的卑微,但是她不能预知以后的事情,就像是明明看到眼前的火坑,她不敢这么跳下去一样,原谅了之后,就以为她要继续坚持这份爱了。
吻,悄无声息地轻触上她的唇瓣,软软粉嫩的唇瓣,一瞬将两个人的脑子都是空白的一片,只用这轻柔的接触,述说出内心所有的所有。
她还是输了,心不能缺少一块,也不能没有他,自己是不是很懦弱?可是她终究还是输了。
泪水伴着吻,那么的残忍绝望,也如此的凄美柔情,却让慕容燕抽泣得更加的厉害。
“燕儿。”沈云理轻声呼唤着,而后说了更加人一句:“今晚那人送了你什么?”
语气里有着稍稍的暧昧,那样的恰到好处,只是一句话,就已经戳破了谜底,慕容燕羞愧得无从躲避,她现在没有了选择,都要怪这男人耳力太好。
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是彼此没有选择的选择,这一夜注定了什么谁也预知不到,但是这一夜他们却切切实实地彼此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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