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不抬,但是慕容燕却觉得这个男人今天会说出一些特别的东西,她不能流露出焦急的状态,那会使她本来就弱势的位置变得更加的岌岌可危。
“不情之请。”赵云总是轻声慢气的,即便如此说,也没有丝毫求人的态度,慕容燕发觉自己有些拗不过他,不得不抬起头,正视过去。
轻轻一笑,显得文质彬彬,即使连慕容燕也能够看出他的身甚至不在沈云理之下,他却很少显露自己野蛮的一面,总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目光扫向周围,这是酒楼的顶层,赵云似乎在侦查这周围的动静,没有察觉到有人盯梢方才开口问道:“门主以为,云究竟效命于何人?”
一仆三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得不称赞这个男人实在是有些手段,慕容燕现在跟他站在了一样的位置上,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她却已经伤痕累累,有了筋疲力尽的感觉。
“苏慕白?”大概这个才是最接近的吧?难不成还另有其人?不论怎样看,她都不觉得赵云会和邱天皓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倒是觉得苏慕白才有可能是他背后的最大的推手。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赵云的目光远去,透过小窗,仿佛回到了童年的记忆当中,那时虽然辛苦日子却简单,只不过,所有的平静都有被打破的一刻,那就是慕白揭晓自己真正身份的时候。
他为复仇而来,无人可挡,哪怕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他也没有任何发言的权利,赵云所能做的就是自愿成为他最有利的心腹,帮助他完成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大业。
“慕白是我的师弟,我们一起长大。”没有直接回答慕容燕的问题,取而代之的一句身份的表述,仿佛在宣告两人至深的情谊,这才是不可动摇的根本。
眉目微垂,慕容燕不想再说自己是有多嫉妒,她只是觉得惋惜,如果她能陪伴苏苏一起成长,也许他心里的那颗钉子可以没有那么顽固,更或者,自己也可以如同赵云一样,坚定信念,肯与他一起翻天覆地。
但是,所发生的才是现实,现实就是,两人早已分道扬镳,再不可能产生任何的焦急,至少已经做不到志同道合。
“我知道,所以我的答案没错。”抛下那些令人伤怀的过往,慕容燕弯起笑容,抬头向着赵云颇显得意地说道,然而换来的却是他否定的摇头。
不是?怎么可能?莫不是沈云理?什么东西能够收买人心到连十几年的情谊都抛弃不顾,还是两人之间本就藏有什么芥蒂?以苏慕白那种阴晴不定的个性,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呵呵。”浅浅地笑出声,赵云似乎只是从慕容燕脸上的表情,就能够看得透这女人在想什么,不由得觉得好笑。
“咳。”刻意地清了下嗓子,慕容燕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笑的,尤其不喜欢别人来嘲笑自己,故而出声提醒赵云,他不该如此傲慢。
收敛起自己的会意,赵云再转回头的时候,唇角似乎也含着一点点的笑意,格外有耐心地绕着圈子:“门主呢?又是奉命于谁?”
“门主,一门之主,当然奉于自己。”慕容燕不知道赵云为何如此发问,但是她却很给予与苏慕白撇清关系,不管怎么说,她只会顺应自己的本心,绝不会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宁可决裂,也不想毁了自己童年时的一点点美好。
始终弄不清这男人的意思,他更像是一个说客,苏慕白的说客?那真是大可不必了!
慕容燕陡然失去了耐性,她不想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回忆和妥协之上,这只会平添她的痛苦,见赵云还是那副悠闲淡然的模样,便直接起身准备告辞。
“云也是奉于自己的本心。”就在慕容燕转身的刹那,背后终于想起了沉闷的男声,这一句似乎是从心底很深处挤出来的,透着伤感与无奈,却又不是肯定与果决,很难和赵云这样的人联系到一起。
饶是如此慕容燕还是不准备受他的蛊惑,大概正是他这种渲染力才特别容易取得旁人的新人,慕容燕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冷下容颜生硬地拒绝道:“如果你想替苏慕白说话,大可不必,我们不可能是一路人。”
“所以我们才是一路人。”
背后再度传来赵云悠悠的话音,这不过只一次连带着内容一并震慑到了慕容燕,步伐停在原地良久,方才认命般地转回身,她最初的直觉没有错,这个男人今天来一定带着某些特别的东西才来!
“既然有话,何不说清楚?”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急躁,慕容燕索性坦白,再这样转着圈子下去也没有更多的好处,那她希望能痛快一些。
“性子太急,容易坏事。”仿佛刻意在拉长着慕容燕的忍耐极限,赵云起身,却只给出一句评价,堵得慕容燕哑口无言。
寡冷地笑了一下,慕容燕承认自己还不足够圆滑,但是她自认为没有理由需要和一个小角色消耗太多,除非他真的能够给自己创造更大利益。
“自然,比不上你的三面逢源。”略显酸涩地道了一句,她是有比不上的嫉妒,却也有诋毁赵云的为臣不忠之意,但是并不在表露出离开的意思。
“哈哈。”笑容变得明朗,赵云相貌生的也是极为英俊的,踱着步子直到逼近在慕容燕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考量一个人的可信程度。
在看什么,自己有什么特别?被这种平波无纹的目光反而看得不舒服,尤其始终两人紧逼的距离,实在是连喘息都受到约束,慕容燕抿了抿唇随即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略皱着眉头限令道:“一句话,否则我就离开。”
半眯起眼眸,仍旧是那种温良的风度,看起来无害至极,可是赵云也在思考,思考面前女人的能力,思考怎么在一句话之内,剖白清楚自己全部想要表达的东西,终于还是找到了答案:“我也不希望慕白走下去。”
不希望?不希望他复仇,不希望他重夺江山?
慕容燕有点发蒙,她满以为赵云是最为坚定要助他的人,怎么又变成了不希望?是后来的转变,还是从一开始,面前的男人就已经编织了一个包括苏慕白在内的大阴谋?
太可怕了,背后一阵阵的寒凉,如果是说深思熟虑,不表物外的赵云做出这样一件事情,她真的不觉得意外,他有足够的能力步步为营,直到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做皇帝?或者他也有自己的复仇目标?是谁?是沈云理还算是南苑皇帝?或者,根本就是苏慕白!
慕容燕在自己的臆想中无形地夸大了赵云的能力,最近的巨大的压力使他有些诚惶诚恐,如果这个男人背叛了苏慕白,那么她反而又担心起苏苏,这种矛盾亦是令她压抑难解。
“仇恨是无穷尽,**亦是如此,慕白走的越远,便陷得越深,可是他不奋进全力走这一遭,却又一辈子都不会甘心,你能够理解吗?”早已经将苏慕白看的通透,所以当他第一表明身份,力邀自己下山成就一番丰功伟绩的时候,赵云根本没有推脱之词。
再大的险阻他都肯走在苏慕白的身前,再怎么不可估量的风险,他都甘心承受,赵云极尽所能地协助他一步步前行,可是走得越深他也越怕。
这一条无尽的路,苏慕白的一生年华都可能辜负在其中,却之换来吵架灭门的死罪,即便有一日历尽坎坷,他真的能够身居高位,他也得不到所为的快乐,除了孤独,他还更本没有参悟透人生意义。
这是赵云的想法,然而劝谏对一个被怒火完全包裹的人来说,根本毫无意义,直到慕容燕的出现,似乎成为了一个转折点,即便苏慕白不想要承认,这个女人也真的瓦解了他的实力,而且如果最后这个女人成功,慕白应该也无话可说。
赵云的脸上染着哀伤和心痛,慕容燕看不透那是不是伪装,但是他的这种神情,和自己初遇苏慕白的时候一样,所以她宁愿相信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谎言。
“你要我如何做?”再怎么说赵云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和自己坦白这些,说来说去即便不是给苏慕白做说客,那也是给他自己做,所以慕容燕问的十分直白。
“带着沈云理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前面的铺垫已经足够细致,这一次赵云回答的十分果断,语气中没有命令的意思,但是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极有道理,同时他伸手递出一个药瓶,低声说道:“这是解药。”
只是犹豫了一下慕容燕便接过了瓶子,里面是什么解药,她大概心中有数,那种几乎绝迹的药草她还没有找到,所以这东西就变的无比珍贵。
抬头望了一眼赵云,不过她并没有给出自己的决定,捏了捏手中的药瓶,便转身自顾自走了,留在身后的男人也没有任何的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