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阳光依旧炙热,如玉跪了没多久身上就开始冒冷汗,头也一阵阵地发晕。
原本在侍寝之后,他至少要在床上躺个一天的。
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
为了生活由不得不维持瘦弱的身材,毕竟男人都爱这一口。
曾经花满楼中的小倌们每次吃饭都只敢吃个半饱,还要忌口辣食和肉类。
如今有了王夫人的传唤,他又怎敢不来,但他又怎会甘愿被所谓的夫人惩罚。
他已经不再是上辈子的那个只将一颗心托付在将军身上的痴人了。
这辈子,伤害过他的人,就算咬不死那个人,也至少要咬下她一口肉来。
他在赌,赌将军如今对他的宠爱。
对于司空轩来说,他现在还处于新鲜期,司空轩不可能放任他被惩罚而不理睬。
虽然这惩罚貌似不重,可这不重要,只要他能让将军认为他被惩罚的很重就好了。
司空轩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柔弱而又乖巧的男孩子,他不用装就已经很柔弱了。
至于乖巧,更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青楼就是个大染缸,他在花满楼里呆了这么多年,又一点点走到了头牌的位置。
若是没有半点心机的话,早就该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上辈子是不想,而不是不能,他只是被虚幻的爱情迷了眼了眼。
若非司空轩的宠爱太过,他又怎能误以为是爱情的降临。
他能为着他自以为的爱情卸下满身的尖刺,露出柔软的躯壳,就也能再次穿上战袍,把所有想要伤害他的人扎个遍体鳞伤。
一个时辰之后,司空轩果真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
如玉竖起的耳中总算是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他故作不见,依旧跪的笔直。
司空轩匆忙地赶过来后就心痛地发现自己的新宠正笔直地跪在庭院中央。
他的乌发已经被汗水浸贴在苍白的面容上,被汗湿的衣襟更显出他瘦弱的身体。
想到这个人昨晚还在自己身下展现着妖娆的曲线,如今却被人扔在烈日下罚跪,心里越发地疼惜起来。
“玉儿,你怎样了?”司空轩边把小人儿拉起来,边心痛地问道。
如玉像是才发现了司空轩的到来,原本跪的笔直的身体颤颤巍巍地随着司空轩的力道站起来,眼圈发红地望着司空轩漆黑的眼睛,干裂地吐出两个字:“将军。”泪水就哗的一下落了下来。
真真是梨花带雨泣佳人,弱风扶柳行黛玉。
司空轩心疼地擦拭着如玉脸上的泪水,又在那双潋滟的眸子里看到了满满的委屈和对自己深深的依恋,不由的在心里埋怨起王氏的多事来。
自己正疼宠着的人儿,又是如此的柔弱,她怎么就敢如此恶劣地对待呢。
“好了好了,没事了,玉儿不哭了啊,我这不是来了嘛。”司空轩边擦拭着如玉的泪水边好声好气的哄着,第一次在如玉的面前用上了“我”这个字。
“将军,不要怪夫人,都是如玉不好,使得将军府得罪了九皇子,夫人责怪也是应该的。”
如玉柔弱地依偎在司空轩的怀中,强忍下满腔的委屈为王氏开脱着。
如此一来,司空轩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多乖巧识大体的人儿啊,若是换个旁的人来,说不定早就向着自己告状了。
也就这一个如玉,如此的乖巧可人,正正合了自己的心意。
如玉看了看司空轩眼眸中细微的波动,接着满是担忧地开口:“九皇子会不会很生气?将军的处境会不会很危险?如玉却是没有夫人想的长远,如玉只一心想侍候着将军。”
“小玉儿不用担心,九皇子若是发作了,还有四皇子挡着呢,夫人。。。。。。”说道这里,司空轩停了下来。
突然想到自己的正夫人王氏可是四皇子的表妹啊,怎么就这么巧,前边刚刚出了事,王氏就在后院惩罚了如玉呢?
莫不是四皇子的授意不成?
想到这里司空轩的心里惊了一下,是在敲打自己的自作主张?还是不满于自己的冲动?
总之,不管怎样都不是件好事。
虽说那位是尊贵的皇子,可任是谁,突然发现与自己密切相关的自家后院被别人插了手,心里都该是不舒服的。
果然当初晾着王氏是对的,如此向外的妇人就不该宠爱。
这将军府后院的格局,是该变一变了。
“将军,怎么了吗?”
司空轩的思绪被如玉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望着那人被暴晒的干裂的唇,忍不住低下头怜惜地用嘴唇润湿。
如玉羞涩的将脸埋到司空轩的怀中,眼中滑过一道得逞的光芒。
其实司空轩是个很多疑的人,只要他在心里认定了你,那你不管怎样做都是错的。
“没事。”说着一把将如玉拦腰抱起,“本将军抱你回去。”
如玉惊呼一声,眼里闪过雀跃的光芒,又踌躇地望着主屋的方向,为难的开口道:“夫人。。。。。。”
“将军府的主人姓司空。”司空轩沉声打断如玉的话,如玉乖乖地闭上了口,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边司空轩抱着人招摇地回心玉院去了,那边得到了消息的众人却是各自思量着。
王氏不敢置信地望着向自己报信的小厮,恨声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回,回夫人的话,将军抱着玉公子回心玉院去了。”小厮颤颤巍巍地说道,真怕王氏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啪!”的一声,上好的紫砂壶茶杯被王氏狠狠地摔倒了地上,碎屑溅在小厮贴地跪着的脸上,吓得小厮一个哆嗦,头伏得更低了。
“妖精,真是个不消停的小妖精啊!”王氏喃喃自语着,“任你蹦的再欢,也逃不过我的五指山的。”
将军府的韶华院内,迷蒙的檀香中,一身白衣的容若边转动着佛珠边听着侍童青竹在自己的耳边碎碎念着刚刚听来的消息。
“这个新来的如玉公子可真是了不得,竟能让将军为着他打压王夫人的权威。”
这是青竹最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容若仍是不语,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动。
青竹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小公子去了后,公子就是如今这幅模样了。
对着什么都没有兴趣,甚至也不理会将军了。
幸而将军的心里还顾念着旧情,他们这一院子的人才没有受到过什么苛待。
只是,想着曾经神采飞扬的人儿如今这样的死气沉沉,青竹的心里就是一阵阵的难受。
公子的心病,何时才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