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是一种痛苦，很多问题不会因为没有答案，便就可以习惯。比如自己为什么会活着，将做些什么，这个世界是否正确。
人性，欺软怕硬。人们从诞生之初，就依靠着生命百年的时间，战战兢兢地浅薄存活。不停地选择更好存活的方式，选择更为软弱的道路，可是又有什么比自己的心更加软弱？
而人之所以显得渺小，也只是包容了太多。
当整个世界都告诉你正确的方向，那么即便你有所抵触，即便这不是你的想法，你也会接受，因为这是属于人的智慧。
但是归本铮蠢笨得不似人类，或许他又是一个真正的人。他苦苦思索着，不断地排除错误，希望能看到真正的答案。但不知就是不知，倘若自己轻易接受。
接受这里败坏的风纪，强者欺凌弱者，男人奴役女人，那么曾经弱小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接受这里的不思进取，担惊受怕，那么每个人的位置，只是那狭小的黑暗？
不知来由的欲望，不知珍惜的破坏，如果这些都是对的，那么自己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可以的吗？
男孩低头看着手中的天职者，原来自己真的是羡慕，羡慕可以这样不管不顾地努力。毕竟自己连方向都不知道，在死亡都尝试之后，更加觉得没什么不可接受。
一个全身遍布伤痕的人慢慢走来，他紧闭的嘴，却指引天地间的声音，责问归本铮。他背着双臂，平静的脸庞，半睁的眼睛，有着不威自怒的强大气势。
“你依旧没有作为。”
归本铮松开手，仍凭陈昀掉在地上，双手握住骨刀，低着头，没有动作，拒绝回答。
“你用思考来拖延着你的行动，反复理解这个世界，以此弥补自己的空虚。”
“而且你无时无刻都保持清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一直体会自己的无能！这样才能，让你软弱的良知，得到宽恕。”
“你不懂得生命的美好，你不懂得掠夺的美好。”
“你需要的是一个秩序的世界。可你却不会为此努力。因为你只会想。到底该怎么做。”
首领的话，醍醐灌顶般的准确，但带来的是准点的打击。是透彻心扉的伤害。
“是这样吗？”归本铮默默问着自己。
垂下眼帘，眼中是伤痕触目的胸膛，此刻才发现这跳动着的，充满疑问的心，原来只是一片荒芜。活到现在，连困扰自己的问题，也都只是错。
刀柄上，红色的脉络一点点暗淡，刀尖慢慢低垂，归本铮放弃了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任由首领来到自己的面前，逐步靠近，伸手握向刀刃，将骨刀夺走。
骨刀拼命挣扎，划开首领的手掌，但这男人毫不在意，唯有用鲜血重新浇筑的刀，才是真正属于自己。
“这把刀不属于你，你只是一个刀鞘罢了。”
首领微微前倾的头，在归本铮的耳边低声说道：“最后再给你一个惊喜，我的。。。。。。”
“你在做什么？”躺在地上的陈昀不知何时醒来。
首领猛回头，甩刀砸向身后。
只见黑袍眉开眼笑，挂着浅浅的酒窝，伸出的手，轻易接住刀柄。原本拖到脚底的袍子破碎得只剩一个帽子，松垮地耷在头上。
“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