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和张雯“闲话家常”的听众突然转头,开口就问起了江宁。
“我这人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就想问问今天的嘉宾江宁啊,怎么样才能做到像他一样,那么的招女孩子喜欢!”
语气听上去没什么大的变化,可明显是意有所指。
江宁阖目未睁,依旧那么安安静静地窝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以至于张雯等待片刻之后难免急躁,轻笑着开口就想替江宁解围:
“这位朋友,你刚刚自己也说了,自己平时不是那么喜欢说话,也许这就是症结所在。
人跟人之间的交往,沟通是必不可少的事情,多开口,多主动,时间长了自然就容易赢得女生的注意。”
“有道理,”听众顿了顿,“可我还是想听咱们的嘉宾聊一聊,因为他看上去还挺招女生喜爱的,取取经嘛!”
张雯被噎到没话,有些为难地看向江宁时,刚好就看到他嘴角缓慢勾起的弧度。
必须承认的是真的非常好看,可除此之外,又多了几分难以掩藏的讽刺讥诮。
直觉告诉张雯,即便此刻身处大庭广众之下,江宁依然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只因为那未必是他的初心,但一定是他的本意。
这个尚且年轻的演员,本来如此倔强......
江宁终于还是坐直身子,眼神半是放空半是执拗地盯着虚空当中某一点。
张雯还以为,他大概在想着,怎样组织接下来的语言才能不让人再直观联系到上一次的事情。
却没想到江宁突然敛眸笑笑,和一旁的东子对视过一眼后高扬着唇角扬声说道:
“简单总结,有颜有才有存款,自然就能做到像你说的一样,招女孩子喜欢!”
电话另外一边,死一般的安静。
估计对方也绝对没有想到,江宁会是这样的不按套路出牌,之前那件事情还不算完完全全过去,难道不是应该谨言慎行才对吗?
张雯懵了足有十几秒钟,忍不住在心底骂着江宁就算再坦坦荡荡也不至于直接到这种程度吧?随即慌忙凑前想要解释两句:
“我们嘉宾的意思是这样的……”
“就是字面意思!”江宁轻呵,“因为这位听众问的是如何招女生喜欢,这是一个更偏现实甚至是世俗的单向吸引法则,那么按照单向的世俗界定,有颜有才有钱,当然就是最行之有效的吸引姑娘注意的手段!”
一旁的东子努力抿唇,默默给自己洗脑:这是直播间,不是小剧场,千万千万不要笑出声来!那可就太不礼貌,太过搞笑了!
电话那边的听众沉默良久,干笑了两声:“啊……是这么个道理……”然后突然就后悔起,真的不该闲着没事,单单因为想要吃瓜就去招惹一个靠嘴皮子吃饭的人。
也是,人家说的有什么错?
赶在这样的时机,张嘴就问这样容易引人联想的问题,还想听人家怎么回答?
难道要听人家讨论爱情的缘分法则,缘分到了几千里外都能有所感应?那样真的不会觉得非常灵异吗?
隐隐憋着坏心想要看人笑话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所面对的那个想要去看笑话的对象竟是如此的坦坦荡荡,不怕直面任何的问题……
电话对面的沉默像是一盆水,直接浇灭了江宁心里所有潜藏的火气。
江宁熄了火,轻舒一口气再次开口:
“但要论如何让这个姑娘真真正正喜欢上你这个人而不是那些外物,就要看你愿意付出多少的真心多少的努力。
你是不是愿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个姑娘身上,是不是你遇到了这个人,你愿意为她的喜怒哀乐而快乐悲伤,愿不愿意为了她一切的大梦想小癖好去全心包容奋斗!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这话不假,如果你真的能保证做好这所有的一切,即便你们最终没办法成为爱人,也至少能成为亲人,成为她生命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这样也就足够了。
因为当你真正在乎一个人,你全部的愿望也不过是能让这个人幸福,不是吗?”
电话那边始终沉默,只有隐隐的细微呼吸声传来,以至于张雯一度以为对方早已掉线。
当她试图唤起对方注意的时候,电话那边的听众长长地呼尽了一口气,又用力清了清嗓子。
“谢谢你……对了,江宁,那个……不好意思啊……”说完,听众直接挂断了电话,直播间里随即响起了长久的嘟嘟声。
节目的实时跟踪论坛原本还充斥着数不清的吐槽辱骂江宁的声音,此刻却也如同那位挂断电话的听众一般,全部失了声音。
节目正常收尾,江宁的小曲儿小段儿,东子的空口快板,一如上次录制般赢得了满堂喝彩,原本还哑然无声的论坛上再次热闹了起来,处处可见夸赞二人功底扎实,才华出众的帖子。
当然了,暗讽江宁才华高于人品的帖子时有出现,只是很快就会被其他赞扬的声音迅速压下直至淹没。
江宁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事实上他已经决定,从今天重上节目开始,再也不会分出过多的精力去关注网上的风向。
毕竟,信任与否从来都是个主观性的问题,那些一门心思认定江宁就是个绝世渣男的人们,即便他费尽心力去解释,或是想要去扭转他们的思想都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喜欢的,总能找出无数种理由替他开脱;不喜欢的,即使看到了客观证据也仍旧会视若无睹!
这还是戚尧在无意之中教给江宁的道理……
江宁从广播台离开后缓步在路旁,一边沉默地看着四处打量寻找夜宵摊子的东子,一边默默回想——
江边那夜,东子就像现在这样在附近闲逛,而戚尧就站在他的身旁,轻抿唇线看着一次次试图拍上岸沿的江水,一双眼睛里浸满了和江水全无二致的波光。
她就那样轻轻抬手,指着眼前屡屡被激起的水花,又逐渐延伸向远处水纹轻漾的江面,而后笑了。
“江宁,你看,在这么大一片江水面前,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浪花,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