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很突兀,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风月,风月说,今天早晨,我看到了那把匕首,如果是鬼的话,为什么要用匕首杀人?对吧,只有人才需要武器,鬼需要什么武器么?
神婆插口道,对啊,而且鬼很怕铁器的,不可能去碰匕首。
这么一说,学生们似乎有勇气了,都说了起来,但目光看向的却是马天成。
我很理解学生们的心情,他们死了朋友,而又在一个很奇怪的旅店中被陌生人审问,他们毕竟是一个小团体,此时此刻再不团结,也要比对陌生人友善很多。
小斌身旁的男生开口说,这件事情可不光是我们有可疑,你说我们杀人,我还说你们这里是黑店呢,怎么你们就没有嫌疑了?
马天成脾气暴躁,一拍桌子说,你他妈的叫什么?出来单挑。
那个男生站了起来,他说,老子叫侯明宇,你要是讲道理,那没有问题。你要是打架,你看看我们现在有多少人?真到了拼命的时候,也真不怕你这个老流氓。
马天成说,小兔崽子你说什么?你信不信老子给你扔出去?这个地方是老子的店,老子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你给我滚。
侯明宇说,你也别一口一个老子的,没有人怕你。你要是真要把我们赶出去,我真把你捆起来,你信不信?
马天成说,老子他妈的就让你滚出去,怎么了?你过来试试啊,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那几个男生都站起来了,马天成的菜刀也握在手里了,我一看事情不好,如果真闹大了很容易让别人浑水摸鱼,急忙打圆场说,大家别冲动,都消消气。发生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我们也不是怀疑谁,这就是在问问题。如果不解决,大家都有危险,对吧。尤其是你们,死的两个人都是你们的人,问清楚也是为了你们好。马哥,马哥你也消消气,真闹大了,大家都吃亏,不是么。
我打了圆场,双方也真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架的闲心,彼此瞪了几眼,该坐下的坐下,该扔菜刀的扔菜刀。
那个侏儒刚刚看事情要闹起来,他个子太矮没有气势,已经站在桌子上了,见事情平息得太快,在桌子上愣住了。
我说,大师,大师,您先下来,我还要问您几个问题。
侏儒哼了一声,没下来,在桌子上盘腿坐下了,答道,说吧。
我说,您看这是鬼杀人么?
侏儒说,哪里有鬼?
我说,你不是那个,那个么?
侏儒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这个态度让我愣住了,小爱在我身旁开口说,就是古庙救我那个事儿,我都听说了,很感激您。您给个说法吧。
侏儒想了想,然后说,这些事情跟你们这些个小孩子说你们也不懂。但鬼不会用匕首杀人,这是可以肯定的。
我说,那么就是人做的了?
侏儒说,对,人做的。
我说,鬼不是能附体么?会不会附在了某个人的身上?
侏儒说,也有可能,但那天那么黑,不知道谁没有出去。况且还有一个人说我们中间多出来一个人的。
我说,对,多出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会不会是他动的手?
侏儒说,我哪里知道?
我说,这个旅店还有没有其他的房间了?我们不知道的。
侏儒一摆手说,就这么个破陋,里里外外就那么点地方,如果不信,你们可以找啊。
我想了想,然后说,下面这个问题恐怕会让您不舒服,但是我希望您能够回答我。
侏儒翻了一个白眼,他说,行,今天你敞开了问。
我说,这个地方这么偏僻,你们存在这么一间旅店,本身就很可疑。会有人在这里住么?
侏儒发出了一阵类似磨牙的笑声,然后他说,你们不是人么?今天你们能住满,就说明这个旅店有存在的必要。而且我告诉你,我们这个旅店也不是天天开业的,只有有人要住店的时候我们才开。我们两个在清河镇都有生意,这就是外快而已。
马天成点了点头说,对啊,有人来我们才开。
我说,你们怎么知道有人来?
马天成说,火车站有我们的眼线,一眼就能看到哪些人是来旅游的,这清河镇有什么项目?只有这么一个*。而且这旅店也不是我们建的,老早就有这么一座破楼,我们就是收拾一下,等到他们说有旅游团体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开门几天。有人住就有人住,没有人住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我点了点头说,这样做,不是耽误你们的生意?
马天成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又是一笑,他说,我们俩平时就是开摩的的,一天最多能赚三十块钱。但这旅店一晚多少钱你们也知道,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个房间,过来住一天,就够我俩赚一个月的了,真能开半个月,我们一年的钱都出来了。对了,这几天你们走不了,这个住宿的钱你们可得继续交。
仔细想一想,清河镇这样的小地方,每个月能赚一千块肯定是个不错的营生了,这件旅店又贵得要死,我这几天住宿包括小爱的,已经快两千了,这么来看这个说法还真的没有错,他们本来就是开摩的的,恐怕在火车站也拉活,看到旅游团尤其是这些学生,吃准了就是奔着*来的。
跑过来做个没本的买卖,想一想也够聪明的。
我说,那么张天师的那个……是从哪里学的?
侏儒又翻了翻白眼,马天成替他答道,这是祖传的,只不过现在人都不信这个了。
问完这些,却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学生党们语焉不详,旅店这里又是滴水不漏,老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时候侏儒开口说,你别光问我们,我也要问问你,你为什么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我的身上了,我知道刚刚的询问跟审犯人一样,就算我是被推举出来的中间人,也难免让人心有芥蒂。
我说,我是一个在网络上写的,我到这里来是找灵感的。这里本来就是我的故乡,我几岁的时候就离开,本来已经没有印象了,可是突然之间被人说成是*,我自然很好奇。我这样的人需要灵感,于是回来找找,也算是故土重游了。
侏儒说,不光是这些吧,还有你的朋友。
小爱开口说,怎么了?你怀疑我是不是?你怀疑我什么,你说出来啊。
侏儒居然没有答话,翻了个白眼,话题一转又冲向了我,他说,你昨天在哪里?
我说,我跟着跑出去了,还能在哪里?
侏儒说,谁可以作证?
我没等开口,思瑶说,我可以作证。昨天我从外面跑回来,心里很害怕,觉得多了一个人,抓住一个人想要说点什么,就是丁哥。是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从昨天的情况来看,杀人肯定有声响,如果是爆炸声之后,虽然是深夜了,但实际上大家精神都很紧张对吧,有声音不可能听不到。如果是前半夜,有人睡,有人没睡的,这个旅店的墙壁又薄,真有人搏斗喊叫,不可能没有人听到。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我说,所以最可能的就是在我们人都出去的时候发生的意外,或者说在那个大家都往出跑的混乱时间里,当时很多人都在喊叫,真在这个时间肯定分辨不出。
侏儒说,我知道你是在给自己证明,证明你既然跑出去了,就没有作案时间了,对吧。
我说,是的。但这个推理也适用于其他人,昨天出去的人可不可以互相作证?看到谁出去,谁没有出去?我先说,我跟大爱在一起。
马天成说,我跟张哥在一起。
思瑶说,我当时很害怕,一直都在查人,不知道谁看到我了。不过我证明,我看到张先生了,他比较……好辨认。当时他身边有个男人,应该就是马哥吧。
我点了点头,看向了爱丫问道,你跟谁在一起?
爱丫说,我跑出去的时候也慌了,不知道跟谁在一起,那时候天还下着大雨,漆黑一片,说话都听不到,在外面的时间还短……
我看向了几个男生,那几个男生也都是独自跑出去的,偶然有两个人在一起算是一个证明,但大多数的人当时刚刚吓醒,都不知道发生什么,都很慌乱。人一慌乱就不知道谁跟谁在一起了,线索一下就乱了。
风月开口说,我当时也是自己跑出去的。不过回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不是在一起说话了么,当时大家上了二楼,我自己一个房间进去害怕,就喊了思瑶,聚在一起说了说话。这也算是一种证明吧。
我点了点头,外面风雨交加雷声不断,屋里面还有一个死人在楼上躺着,活人里面还有一个凶手在躲着,这真的很像天黑请闭眼的游戏。
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
我看了一圈,然后说,这事情大家也都说了,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不好说。不过,我觉得这个凶手是针对你们学生们的,毕竟连着两个人都是你们的人,而且你们似乎还牵扯出了一些隐情。我知道美雪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是你们不想说,我也没有权力逼着你们说。我希望你们好好想一想,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
半天也没有人搭话,然后风月举起了手,她说,我听到了她们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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