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宋江在屋里坐下没多久,吴用和公孙胜两个人就前后脚跟了进来,还没等他俩问有何事情,宋江就伸出了一个让俩人先静音的巴掌,然后对着李逵一使眼色,让他去门外打盹。就在那铁牛刚打开门,想要走出去的时候,时迁又从开启的门缝中闪了进来。
“你这跳蚤,吓俺铁牛一跳。”
“哎呀,谁不晓得你铁牛胆大如鸡卵,这点小事还能吓到你?出去再睡便是了。”说着,时迁就来到了宋江的桌子前,一拱手向上说道:“不知哥哥深夜再招小弟来是有何吩咐?”
“时迁兄弟啊,你放才说陆家集缺了一个叫做陆勇的三公子?”
“千真万确。”
“那你确定陆勇就是今天来行刺我的那个人吗?”
“这…”
“你也不确定吧?”
“哥哥英明,小弟的滑头到底还是没瞒得过哥哥的一双慧眼。”
“到底如何,如实讲来。”
“哥哥容禀,今日我去陆家集,确实听说了陆家今天逃了一位三少爷。当时我在茶摊喝茶,官道上快马飞过一人,后来听茶博士说,马上坐着的就是陆家三爷,不过相对于前两位少爷,这三爷平时并不怎么吃香,因为前两位正室所生,可谓是嫡出,而这三爷是偏房小妾所养,只不过是庶出。所以平时里,他的二位兄长文武双修,他却只是习文算账。陆家太爷也曾说过,让三子将来给二位兄长打理账目才是最放心的。”
“天一擦黑,我就跳进陆家大宅探听消息。原本我以为陆勇是想为二位兄长报仇,或者是因钱财问题与陆家太公闹翻。结果我进到陆家大宅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原来那陆勇年前在济州城看上了一个角妓,名叫崔鸢儿。平日里只要他有时间,就会到济州城找那女子鬼混。终于在前些天,因为与另一个嫖客争风吃醋,陆勇被人家打了个鼻青脸肿。回到家里之后,他不但不反思己过,反而生出了要将那崔鸢儿迎娶过门的冲动。那陆家太公嫌他不争气,就狠狠地责骂了他几句,可万没想到的是,那陆勇竟然还敢出言顶撞自己的高堂,一怒之下,老太公就命令自己的另两个儿子将三子杖责一顿之后关了起来。”
“前些时日,二子陆康殒命解贵之手;今天上午,长兄陆凯有亡在林教头枪下。那陆勇在家里一听两个哥哥都没了,再也没人能管教自己了,于是立即从关自己的房子里逃了出来,然后骑上马,发了疯一般的向外奔,不消说,肯定是去找那崔鸢儿了。”
“这样啊,”宋江低头思索着:“那你为何说那裹尸袋装的就是陆勇呢?”
“天地良心啊哥哥,我可没那么说啊,我只是说这俩人身形很像,但究竟是不是,那只能说是愿者上钩了。”
宋江笑了:“好一个愿者上钩。”
“再说了哥哥,你也看到这次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把这盆脏水扣在陆家的脑门上,那我水泊梁山肯定会憋出毛病,到时候,兄弟们只见再起了争斗,可不是美事。现在多好,兄弟们把火气都撒在陆家人身上,也绝了兄弟阋墙的隐患啊。”
宋江这下不说话了,他又本能的望了望坐在一旁的两位先生:“二位先生怎么看此事?”同时他也注意瞧了一下这俩人的表情,不出所料,一个人有些不服,另一个人表现出了欣赏。
还是吴用抢先回答道:“哥哥,时迁兄弟这谎撒的有水平,也有道理,但毛病太多。最简单一个:万一明天卢员外带兵去了之后,发现那陆勇身在陆家集,可怎么收场?”
“这确实需要多加谨慎。”宋江此时站了起来,开始围着桌子慢慢的转起了圈。
“这个简单,”公孙胜在一旁答话:“现在找个人去趟陆家集,实话告诉他们,他们家三少爷混进水泊梁山意图行刺宋江哥哥,为两位死去的兄长报仇,可是还未来得及动手,被人就地正法了。同时还要告诉他们,明天即使那老道不来,卢俊义也会带兵踏平陆家集,杀一个鸡犬不留。如果他们想要活命,还是全寨连夜搬走的好。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照此而做的。同时在派出另外一人,等天明之后摸进济州城,在烟花巷寻着陆勇之后,就告诉他,陆家集已经家破人亡,想要活命就快写逃离此地。这样一来,太公逃,陆勇跑,两头无对证,谁还能在这里看出破绽来呢?”
“好,”宋江拍了一下巴掌:“此计甚好,你们看谁去办这件事合适?”
吴用捋了捋胡子说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也好。时迁兄弟,你的脚怎么样了?”
“回军师哥哥,没什么大事了。”
“很好,那就有劳你跑再跑一趟陆家集,将刚才所说的事情尽快知晓于他们,让他们快些离开。济州城那一头呢,我想还是劳烦一下公孙先生吧,毕竟一个云游的道士,很难被别人注意,你看怎么样?”
“得令啊。”时迁说完一拱手,就再次踏上了去往陆家集的路上。
随后公孙胜也点点头:“确实我去比较合适,那贫道就走上一趟吧。”说完,就辞别了两位头领,大步走出房门,然后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