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泽眸色一寒,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捏着苏玖的胳膊,站起来一推,便将抵在桌子上,弯起的唇角挂着寒意,让人不敢直视,仿佛是那森寒的一把刀:“苏玖,你如果有心,今天便不会问出这句话,我对你,哪点不好,我对你,哪点不好慕安!”
苏玖的腰正好卡在桌沿上,大理石的桌子虽然磨的整齐干净,但是却硌得她生生的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眸与他直直对视:“莫云泽,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他没理她的话,问得直接而凌厉,锋利而无情。
这句话,直接如一把刀一样捅进了她的心窝,可真疼,苏玖轻轻阖上双目,然后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素手一抬,然后啪的一声,便是一巴掌,重重的甩在莫云泽的脸上,凭什么,他一直摆出这种捉歼在床的面孔。
她跟慕安明明没什么,瞧瞧他眼底的轻蔑,鄙视,还有浓浓嘲讽,活像她苏玖怎么对不起他一样,她哪有,明明对不起她的人是他才对!
他凭什么,这么说她!凭什么!
打完,苏玖一咬牙,恨恨的看着他,那目光凶狠直接,紧接着寒凉如骨:“莫云泽,在你来挑我的错之前,麻烦你先审视一下你自己,自己做了什么?”
莫云泽被这一耳光打懵了,这个女人,她竟然敢,竟然敢对他动手,怒意扑天盖地的袭卷而来,他的目光如同凶兽一样,像是要活刮了她一样:“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我打你又怎么了,莫云泽,你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她不客气的骂。
他气坏了,真的,瞧瞧她,明明做错了事,非但不心虚,反倒理直气壮,有她这样的人吗,有吗?没有吧,这个世界上没有吧,没有这种敢婚内出轨,还理直气壮的。
莫云泽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那架势仿佛要拧断苏玖的脖子一样,他上前一步,将她往身后再逼了一分,目光里是狼一般的寒芒:“苏玖,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说罢,扬手甩了她一巴掌,苏玖也懵了一下,紧接着也豪不退让,低头就咬了莫云泽一口,疼得他一呲牙,然后两人饭彻底不吃了,火都冒出来了,开打。
这可是真打,谁也不让谁,苏玖别看是个女孩子,可胜在身手灵活,莫云泽虽然人高马大,可苏玖毕竟是他老婆,而且他也没敢真打,只是一肚子火。
这场架打得呀那叫一个惨不忍赌,餐厅里面能毁得全都毁了,等两人冷静下来,苏玖一看,莫云泽身上,菜汤饭粒的什么都有,尤其是脸上的五个指印,真是让人忽视不得。
而苏玖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乱了,扣子没了,衣服撕开了,那样子,同样让人看了想笑。对视一眼,同时冷哼,苏玖拿脚踢了一脚地上的东西:“莫云泽,咱们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莫云泽傲娇回道。
“好,明天就去办离婚证。”苏玖扬起脸,轻声一笑。
莫云泽本是气,这个女人,竟然下那么重的手,当然,手腕都出血了,属狗的吗,还有他的脸,嘶嘶的疼,明天让他怎么见人,原是怒,可是看到他的笑的时候,心突地就难受起来,这婚暂时离不得,可是如果说不离,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莫云泽向来说话算话,不能低头,不能认错,所以硬着脖子点头,语调都重重的,仿佛生怕自己说假话了被人嘲笑了一样:“离婚,谁不离婚谁孙子!”
苏玖气得咬牙,她知道男人都不心眼,可是莫云泽的小心眼有时候简直无理取闹,反正脑子一热,什么也顾不得了,重重点头:“好,谁不离谁孙子!”
两人瞪了对方一眼,一左一右的离开了餐厅,等两人离七之后,张妈才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倒吸了一口气:“我的天啊,这么一会儿功夫,这是发生世界大战了吗?”
次日,一早,莫云泽起床,苏玖还在睡,他换好衣服,整好领带,瞧了一眼苏玖,睡着的苏玖永远像个小猫眯一样,不像醒来的时候,简直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
哎,这个女人还是睡着的好,其实昨晚他本来应该一夜无眠,结果他倒睡得清醒,一睡好觉,竟然一梦到天明,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心里低叹,离婚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但愿苏玖醒了之后能不记得,夫妻嘛,谁吵架的时候,没有说离婚的冲动。
世界上再好的夫妻这辈子都会产生一百次离婚的念头,希望苏玖别太较真。
这婚,还是不离的好,他这人,有个习惯,认定的东西是一辈子,就如当初他喜欢景榆,哪怕再喜欢,他也知道,那是莫云赫的未婚妻,他碰不得,沾不得,可是一场意外,他醒了之后,就跟景榆光溜溜的躺在一张床上,那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事。
如今再想起来,他都后悔,为什么当晚那么不清醒,更何况如今,他有了苏玖,并不想再娶一次,说到底,莫云泽从小跟在莫淮身边,很多东西比较传统,就比如说这婚姻,比如这爱情,向来从一而终,他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娶了妻,便没有换的道理。
收拾好一切,莫云泽又定定的瞧了床上的苏玖一眼,她睡得正沉,睡相不好,双腿缠着被子,像是一个无尾熊一样往上蹭,他别过目光,却从始至终放缓了动作。
他刚走,苏玖就恰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清寒的光,同样穿衣,洗漱,动作不比莫云泽慢到哪里去,她整理好东西,同样拎着包包出了门,不管昨晚是不是气话,在做了这件事之后,她也不可能再留在莫家,也不可能是莫云泽的太太,到时候莫云泽不生气,向晚也会生气,她没脸见他们,所以,今天过后,她怕是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吗?
因为今天的竞标案比较重要,莫云泽并没有开平时的坐驾,选了一辆普通的车子,直接去了公司,到了公司,莫心莫尘以及向晚三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到了之后,向晚单独开了一辆车,莫心莫尘和向晚同一辆车,讨论一下最后的事宜,而莫云泽自己单独一辆车,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离开了顾氏大楼。
但是向晚却在半路上接了一个电话,脸色蓦地变了,挂了电话之后,跟两人说道:“我有事,今天的竞标会就不去了。”说完,让莫心停了车,她准备下车。
莫心迟疑了一会儿:“向小姐,这不太好吧,咱们说好的今天你必须在场。”
“其实这么多次,我没去,也没有出过什么事,我相信你们,再说有表哥在,你们怕什么,加油,这次的一切都是由我们几个完成的,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向晚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笑已经落不到眼底了,分明悲伤从里面划过。
“可是——”莫心还在迟疑,毕竟向晚的作用非同小可。
“别可是了,停车,我要下车。”向晚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较着急。
“不如我们送你去吧!”莫心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缓口说道。
“没事,等会我让邵飞来接我。你们快去吧,时间快来不及了!”向晚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一看时间,快来不及了,虽然他们有提前准备,但是路上耽误一些时间,到目的地的时间,并不宽裕,更何况,这种场合还早到一点比较好。
“但是?”莫心看着向晚大变的脸色,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哆嗦,停车!”向晚受不了这么磨磨叽叽的性子,不由厉喝了一声,向晚现在不会想到,如果她早知道结果的话,她会不会还离开的这么痛快,她会不会走得这么匆忙,她不知道,只是当她知道事实的真相之后,这种感觉无异于被活生生捅了一刀。
向晚下车之后,莫心和莫尘开车离开,朝竞标地点行走,等到了地方,刚巧莫云泽也在了,一行三人在公司外面碰到了慕安,跟慕安一起的是楼圆,对于这种关系,莫云泽似乎并不意外,对两人淡淡一笑,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事实上,他对慕安是有恨,有怨。
但是,现在不是解决事情的时候,所以他抬腕看了看表,身上温和如玉,看着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而非一个吃醋的丈夫:“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莫云泽身边跟了莫心和莫尘,而慕安和楼圆两人。
但是谁都没有多说什么,每个人眼底锋芒浅浅,但是同样都有稳操胜劵的从容不迫,等一行人刚刚抬步离开,这时候又见关睿和景榆一起进来,几人同时不咸不淡的打着招呼,脸上挂着虚伪十足的笑意,但是还是保持了表面上的交好。
竞标还未开始,一行人坐在办公室内,眼观鼻,鼻观心,说着客套的话。
而政府部门的人,似乎对这一切的暗涌并没有看在眼底,依旧有条不紊的招待所有的来宾,并没有因为谁的身份而多一点宽容,或者因为谁的身份多一次看不起,可是,当最后莫云赫跟身边的助理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了莫云泽,他记得,莫氏并没有参与今天的竞标,但是莫云赫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代表了什么?
因为莫云赫的出现,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所有人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心机百般回转。
很快,竞标开始,因为所有的公司早就提交过竞标书了,今天过来不过是把最后的低价公布出来,于是,列席四家公司同时提交了手中的低价单,同一时刻,并未有丝毫的时间缓冲,因为担心有人泄漏标价,造成不公平的影响,所以大家一起递交了竞标书。
而,在投递标书之前,慕安扫了一眼列席的众人身上,最后目光微微在景榆身上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身后,楼圆附耳过来,对他说了一串数字。
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无声的说了一个字:“好。”
竞标开始,每一次的竞标都是一场无声的撕杀和较量,一轮下来,待尘埃落定,最后的赢家竟然是最后出场的莫云赫,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连慕安都觉得意外。
明明该是慕氏拿到这次的竞标,他双目一寒,看向景榆,那目光里面的寒气竟然让人不寒而颤,而景榆并没有说什么,目光与他淡淡对视一眼,随即移开。
结局已定,有人欢喜有人忧,而莫云泽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变,但是拳头握得极紧,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方才慕氏的底价跟顾氏不相上下,如果没有莫云赫在后面,那么今天的这一次局输的可能是他,当然,他现在本身就输了,他只是怀疑,为什么慕氏的底价会跟顾氏的底价相差无几,但是却明显低于顾氏。
这说明了,他们的底价可能泄漏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向晚并不在今天的场合,她对这次的竞标一向看重,为什么无故离场,而他分明看到在公布结果的时候,慕安脸上的惊讶,他分明是一副稳操胜劵的自信,可是最后公布结果,他却面如死灰。
莫云泽向来不是疑心很重的人,但是他却觉得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为什么莫云赫会知晓所有人的底价,夺得了这次的竞标,不说别的,就说他们顾氏,为了顺利压得开发案,顾氏之前为了企划案投入了大量的流转资金,但是一夕之间,结果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可想而知,顾氏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肯定会陷入财政危机,消息明天一传出去,股东必定有所反弹,而他们接下来面对的问题,不多,但是并不少。
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有感觉,公司一定出了内贼。
从向晚上次提及过,有人深夜去她的保险箱盗取资料,再到如今底价泄漏,他不怀疑是假的,可能他们身边不止有内鬼,同样有外贼,但是这次的数据,从头到尾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除了他跟向晚,以及莫心莫尘两人,公司内部并不清楚真正的底价是什么。
他做的报价单有两份,一直一假,假的那份是用来蒙蔽内鬼,真的那份一直在他身上随身带着,并没有人看到过,除了向晚知道真实的数据,没有人知道他的底价是什么。
极限放在哪里,可是现在,慕氏知道了,莫云赫也知道了。
这说明,他身边的内鬼不止一个。
三人上了车,莫云泽的脸色才沉了下来,语气冷得如同冬日寒冰,透着丝丝寒气:“这件事,务必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捣鬼!”
“大少,底价单一直在您身边,从昨天晚上,您一直带在身上,期间并没有任何人接触过,昨天晚上你的底价单有没有谁看到过?”莫心迟疑了一会儿,才忐忑不安的问道。
关于疑惑,莫心和莫尘并不比莫云泽少一点。
这次,输得太惨,太无防备,简直重重的打了顾氏一张脸。
他们来之前是如何信誓旦旦,走之后又是如何灰头土脸,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上次的竞标失败已经让总部那边雷霆大怒,如果今天的结果再传过去,恐怕大公子首当其冲受牵连。
顾氏虽然是顾家的,但是有些股东并不是顾家人都掌控的,说白了,股东只重利益,对于你平时的所作所为并不会放在眼里,如今顾氏失利,明天股价动荡,他们怎能不急?
莫云泽浓眉紧锁,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一双墨色的凤眸流光溢彩,流露出淡淡的阴寒和沉冷,似墨一般,慢慢晕开,将那双凤眸染得更加清冽,无情。
“你在怀疑我泄露了底价?”这话,问得不紧不慢,但是同样沉如千斤。
“莫心不敢,我只是比较疑惑我们的底价为什么会泄漏。”莫心感觉这话根本不应该说,还不是莫尘怂恿的,这个人,为什么吃炮灰的时候,永远是把他推上去。
他要不要这么可怜,如果大少宰了他,他死也会把他拉下去。
他实说实说,但愿大少能心平气和一点,不要那么暴力,不然他真的会死的很惨!
莫云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凤眸如水,可是寒意浓重:“底价只有我跟向晚知道,泄标的人肯定在我们两者之间,我知道,向晚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做,而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眸色深沉似海,掠向窗外。
窗外,景色如素,依旧美丽万重,可是他眼底却没有景色停留,修长的食指在腿在轻轻敲打一下,然后不徐不缓的说道:“而我也很有可能是泄标者。”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如常,并没有因为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语而稍显难色。
倒是此言一出,让莫心和莫尘同时吸了一口气,异口同声的说道:“大少?”